所有人看他的眼光卻都像是在看可怕的鬼怪,他們永遠忘不了那一幕:在篝火中慢慢加熱的巨大壇子,湯里面上下翻滾的胡蘿卜和瑟瑟發(fā)抖將要被扔進去的人。
那個時候廖杰他們還沒走到黑暗森林,才剛剛將卡孔的追兵殺得頭破血流,讓趕去救援卻遲了一步的圖塔格外惱火,自然而然地回過頭來把氣都撒在這些無辜的俘虜身上。
那天傍晚的時候,圖塔回到了關押俘虜?shù)暮夏疚荩Z氣冷漠又充滿惡意地宣布,今后每一天他們都必須推選出一個人去死,否則就得全部陪葬。
這個狠毒的計策很快就摧毀了俘虜們的心理防線,同伴不再是同伴,更有可能是背后捅你一刀的人。所有人在互相戒備和竊竊私語中熬過一個痛苦的夜晚。
第二天早晨等待他們的是一只放在篝火上加熱的石壇,里面上下翻滾著胡蘿卜一樣的東西。
所有人跪在逐漸冒泡的石壇前,眼神恐懼又絕望。他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溫水煮青蛙的說法,他們就像那只青蛙一樣,不可避免地一步步接近死亡。
“你們想要誰先死呢?”圖塔語氣玩味地問。
俘虜們一片沉寂,幾個人眼神閃爍,最后卻還是堅持什么都不說。
“是你嗎?”圖塔隨手指向跪在最靠邊的俘虜,讓他忍不住渾身顫抖,“還是你呢?給我拉出來!”
“不不,不是我!”安第斯嘶聲尖叫,“邁克!我們選邁克!反正他也快要病死了!”
跪著的其他人偷偷看向萎靡不振、似乎真的要馬上倒地不起的邁克,眼中一陣猶豫。
“拜托!”安第斯面色猙獰地回過頭去,向著其他人大喊:“他根本就活不了幾天了!看看他,難道你們也想染上這種可怕的外星疾病嗎?”
“很好,既然沒人反對,那就是他了?!笨纯吹拖骂^默認的俘虜們,圖塔滿意地拍拍手,指揮人將邁克拉起,剝掉衣衫準備投入沸湯里。
邁克臉色呈現(xiàn)滲人的灰敗,眼珠出現(xiàn)密密麻麻扭動的黑線,像是鉆進了無數(shù)小蟲。他劇烈咳嗽著,一點也沒有反抗的力氣,任由怪人們將他扒個精光,抬過頭頂。
“等等?!眻D塔忽然擺了擺手讓前進的怪人停下,他疑惑地望了一眼邁克的尾椎,那里潰爛了一大片,正往外不停滲著膿水。
“你真的沒長尾巴嗎?”圖塔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我有尾巴?!边~克氣若游絲地喊道,他的手顫顫巍巍指向安第斯,“是他將我的尾巴砍了下來。”
“有趣,有趣?!眻D塔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知道想起什么,神色就像小孩子看著新買的玩具,充滿著惡趣味。
“胡說!”安第斯愣了愣神,趕忙對著圖塔大喊,“他和我們一樣,怎么可能長尾巴呢?他在欺騙你!”
“長沒長尾巴不重要。”圖塔神秘地笑笑,“因為他很快就能擁有一條?!?p> 在跪著的俘虜們驚恐又茫然的目光里,幾個怪人徑直走向不遠處一座營房,那里面隱隱傳出女人的哭嚎。不一會,一個死掉的嬰兒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圖塔提溜著嬰兒的一條腿將他提起來,這是個男嬰,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皮膚都變得紫青。
他嘴中嘀咕著咒語,像是在和死去的人對話,還不時拍打男嬰的屁股,然而這根本不能讓死去的嬰兒重新開始哭嚎,只是傳出一陣悶響。
折騰了一陣,圖塔割開他的手指,擠出豆滴大小的血珠,將手指喂奶一樣伸進嬰兒的嘴里。接著,他用似乎是某種植物搗碎而成的綠色腴膏涂抹在嬰兒身上,讓嬰兒的皮膚煥發(fā)出熒光一樣淡淡光澤。
所有人安靜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直到站在一旁的怪人中間傳出夜梟般滲人的低笑聲。
一個女人,準確的說是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婦正貓著腰躲在部落男人的后面,兩眼放光地看著圖塔手中的嬰兒。
她是這個死嬰的母親,掉落的牙齒、松弛的皮膚無不說明她的年齡已經(jīng)不小了?;蛟S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沒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但此時她的臉上卻絲毫也不見悲傷,反倒是一臉興奮期待,好像她的孩子很快就能活過來。
看著圖塔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老婦低笑了一陣開始自言自語。她的目光放到了邁克身上,嘴中嘟囔著發(fā)出精神病人般的囈語。
邁克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惡寒,他能依稀地辨別出來,這個女人不停地在重復“回來吧,我的孩子,回到媽媽身邊來……”,可是,為什么她又死死地盯著自己?
她的目光熱切又期盼,可邁克看到的卻只有徹骨冰冷,仿佛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屬于那個死去的人。
圖塔將綠色的腴膏涂在死嬰身上,描繪出詭異的圖案。接著,他用手掐下一半死嬰耗子般的尾巴,將死嬰順手扔在地上,開始專心擺弄那半截尾巴。一個簡陋的人形玩偶出現(xiàn)在他手中。
忽然,老婦發(fā)出一聲嘶啞激動的高呼,嚇得跪著的俘虜一個哆嗦。在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里,死嬰睜開了眼睛,露出蒼白的眼球。他后半截尾巴豎了起來,四肢僵硬地爬在地上,就像是提著線的木偶。
圖塔擺弄著手里的人偶,操縱死嬰向邁克爬去。邁克手腳并用地往后退,奈何被人按住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恐怖的死物爬到自己身前。
“不!不!為什么?為什么!”邁克發(fā)出崩潰地哭喊,他能感覺到死神冰冷的手指已經(jīng)觸碰到自己胸口,那個死嬰張開了嘴巴,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長出一排鬣狗般的牙齒。
死嬰向著邁克肚子狠狠咬下去,鮮血從他的嘴邊飚了出來。
“對,就這樣,小寶貝!”老婦激動地叫喊了起來,“從他的肚子里鉆進去,占據(jù)他的身體!”
好像是在應和她的話,死嬰伸出兩只手,吃力地撕扯著邁克肚子上的傷口,腦袋使勁往里面鉆。
“不!該死的,滾開!”撕心裂肺的痛苦和肚子里的異物感讓邁克的臉變得扭曲,發(fā)出凄厲的吶喊。
他的眼珠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扭動的黑線完全占據(jù)了,還從黧黑的眼眶向面頰不斷擴散。忽然,邁克俯下身體,扯住死嬰的一條腿放進嘴中狠狠咀嚼。
“不!我的孩子!”老婦發(fā)出一聲哀嚎。
邁克臉上呈現(xiàn)出極不正常的貪婪,仿佛剛剛吃下的是什么絕世珍饈,他發(fā)瘋似地啃食著死嬰的下半身。
這個驚人的變故讓所有人,包括圖塔洛洛西都愣住了,半響他才連忙命令怪人們上前制止這個瘋狂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