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等她遣散了所有人,在她的逼問下,徽音才認(rèn)下了她摻了當(dāng)門子在花間露里。
“每月分例從內(nèi)務(wù)府送來時,都要經(jīng)過太醫(yī)的查看,”徽音聽了這話兒面色有些難看,放在捻金銀絲線滑絲錦被上的手不住地攥緊,那捻金銀絲線滑絲錦被,都被捏的一團皺,徽音死死的盯著那被攥了褶皺的錦被,有些咬牙切齒:“我的人根本沒法子從那里下了功夫,膳房更是插不進手,若不用了此法子。”
徽音收了目光,將目光瞟向書音,冷聲道:“你說,我能有何法子!”
書音對上了她的目光,嗤了聲,當(dāng)真是無藥可救!
“我知你在想什么。”徽音松了手,有些厭煩的隨意抹了抹那起了褶皺的捻金銀絲線滑絲錦被,卻怎么也撫不平,心里皆是煩亂意。
從前待字閨中時,她便處處比不得書音,才情、智謀都落了下乘,好不容易及笄許人,卻又要被迫與其捆綁,她原本以為她要此生居其之下,處處被管轄著。
誰知后來,她的好妹妹忤逆于母親,大言不慚家族如今是瘋魔了不成!與家族理念不合能有什么下場?
想到了這兒,徽音心里生出了暢快意,就連那起了褶皺的錦被都覺得順眼了不少,她摸了摸面上的腫楞,卻是笑出了聲:“可你忘了,母親走時可警告過你,往后事事皆以我為主?!?p> 笑聲帶著暢快,卻讓書音瞧著那與她相似的面龐有些發(fā)愣,書音只覺得此情景有些陌生,不管是如今面色紅腫有些發(fā)癲的徽音也好,還是這富麗堂皇的寢室也罷,落在書音眼里都叫她喘不過氣來。
偏偏徽音卻只當(dāng)沒看見書音的愣神,她揚了音調(diào),反問道:“難不成,你還想叛族?”
此話一出就叫書音回了神,她發(fā)了狠的盯著徽音,腹里翻滾著一些話兒。
她想說,既已嫁入八王府,那便是八爺?shù)娜?,何來叛族一說?
她想說,那般如吸血蝗蟲的家族,本就只把她們當(dāng)棋子。
可書音又想到了母親的處境,終究還是未曾將這些話兒說出口。
她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站起了身,用著若無其事的口吻說道:“此事交于我來做,便不必你費心了?!?p> 書音抬了步子不想再去看徽音一眼,走了幾步后又停了步子,書音并未回頭,只是背對著徽音,她說道:“若你不想被人提前發(fā)覺,就收斂收斂,那些個蠢事少做,并不是每回我都能救了你?!?p> 說完便不再理會徽音,自己便出去了。
“你挑幾個伶俐的丫頭,去各院兒里打探打探,”書音在回去的路上,吩咐著零露,她道:“不拘是什么消息,若是覺得有用便回了我?!?p> 書音有些頭疼,托徽音的福,現(xiàn)如今滿府上下都和諧的可怕,就是想鉆了空子,都找不到空子,只能慢慢打探著等著機會。
等著零露應(yīng)下,書音又囑咐了幾句,讓她萬事小心,切不可叫人發(fā)覺了。
“您放心,奴婢會警醒著不叫人發(fā)現(xiàn)?!绷懵睹c頭應(yīng)下,打消著書音的憂心。
且不管這風(fēng)起了幾回,日子又是一天一天的過著,昭華數(shù)著八爺離開的日子,終日看著窗外落了滿地的雪出神。
再過兩日便是臘日了,八爺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也不知能否趕上祀神祭祖。
“主兒,外頭天兒已經(jīng)黑了,您仔細些傷了眼睛?!彪p亦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昭華坐在嵌螺鈿紫檀玫瑰廣榻上,迎著燭火繡著花樣,急忙將手里拿的幾色樣料壘在榻上,勸著昭華,又對著屋里頭的悅?cè)烁驄日f道:“你們怎么也不勸著主兒?!?p> “怎么沒勸,”跟著繡花樣的悅?cè)诵χЯ祟^說道:“主兒要親自做了鞋子給主子爺,我們哪里勸得動。”
“過兩日便是臘日,”昭華停下了動作,將繡花針別在繡棚上,擱在榻上放的小案幾上,翻看著雙亦拿來的樣料,笑道:“不管爺趕不趕得及回來,備下總是有備無患的。”
昭華抽了其中一段緇色的樣料,透著燭火看著,邊看邊說道:“就算蠟(zha)祭趕不上,還有臘祭呢?!?p> 這蠟祭便是對八位農(nóng)神的祭祀,是所謂的祀神祭祖里的祀神。
而后頭說的這個臘祭,才是祭祀祖先,即所謂的祀神祭祖里的祭祖。
說起了這個,另一邊的向嬋也停了手上的針線活,抬了頭笑道:“奴婢記得,當(dāng)天晚上民間還會跳儺舞?!?p> “可不是嘛,除了儺舞,街上凈是各種攤子,其中炒豆攤跟炒麥攤可是最受歡迎的,各種噼里啪啦的聲音,好不熱鬧?!睈?cè)艘彩桥d奮,她許久不曾看過這般熱鬧的場景了,從前在陸府她只偷偷溜出去過一回,瞧了滿眼熱鬧講給昭華聽,卻被來找昭華的陸夫人聽到,得了好一通訓(xùn)斥。
“你說的是‘咬鬼’吧?!闭讶A也被幾人熱絡(luò)的話語勾起了興致,擱下了手里的樣料,笑道:“都是些民間的熱鬧法。”
“主兒,什么是‘咬鬼’?”悅?cè)寺犃藗€新鮮詞,不免問道。
“古書記載,在臘日這天,表演者一般頭戴面具裝成金剛、力士、方相等,持刀執(zhí)鉞,眾人擊鼓呼噪,以逐除厲鬼、疫病,這也叫做臘鼓驅(qū)疫,已佑平安。后來在民間轉(zhuǎn)換了形式,變成吃炒豆、炒麥等,又稱‘咬鬼’。”昭華想著古書里的記載,邊開了口笑著對眾人解釋著。
“聽著便熱鬧?!睙狒[的景就像是鋪在悅?cè)说难矍埃兴牡咨嗽S多羨慕意。
“等到了日子,若是想去,便出去瞧瞧,”昭華瞧著悅?cè)税l(fā)亮的眸子,不免失了笑,又拿了一塊兒黎色的樣料慢慢端詳著,邊笑道:“早些回來就是?!?p> 哪知悅?cè)嗣u了頭,收斂了羨慕意,笑道:“奴婢才不去,那日府上可是要請了戲班子來唱戲的,奴婢可要陪著主兒?!?p> 前些日子,昭華便擬定了要來府上唱戲的戲班子,都是有人擔(dān)保身家清白的,就連曲目也問過了府上那幾個女人,后頭就敲定了四個曲目,等著唱完都在后半夜了。
宋撫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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