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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預(yù)知夢

18 · 深淵再現(xiàn)

我的預(yù)知夢 河澤西西 3006 2019-10-06 11:50:00

  “想不明白就放松放松。”郭耳笑著跟我們說了很多剛才在外頭發(fā)生的事情,如果是往常,他一定會越說越起勁,我們也會認(rèn)真聽著??涩F(xiàn)在情況不同,我們?nèi)嗽跒閯偛诺挠懻摱鵁?,他不停地和我們說話,無疑會讓我們更加煩躁。

  “郭耳,待會兒再說吧。”鐘今成冷冷地說。

  郭耳臉色變了一下,眾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寂靜的畫廊立馬把所有聲音都給吞噬,只留下我們幾人無言地相望。

  “都擠在這做什么呢?”陳一沁很及時地探腦望了進(jìn)來,我們連說沒事,一同走出了畫廊。

  我以為他們在外頭歡樂完后比我們更加舒暢一些,但一見眾人,發(fā)現(xiàn)大家的神情都非常嚴(yán)肅以致僵硬,我看向張兼穩(wěn)面朝地面的尸體——在大廳的任何地方幾乎都能看到這具不詳?shù)氖w,或許正因?yàn)槿绱?,一進(jìn)屋里,所有人都壓抑了起來。

  “唉……”

  不知誰嘆了口氣,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我們都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雙腳好似被什么黏到了地上,一動不動。井禮軍的出現(xiàn)打破了寧靜,他是從外頭回來的,撐著把濕漉漉的傘,鞋子和褲腿被淋濕了。

  “你去哪里了?”鐘今成毫不留情地問道。

  井禮軍皺皺眉頭,表情看上去略有不爽,確實(shí),誰被鐘今成這樣質(zhì)問,都會覺得不舒服,但這名軍人還是克制了自己的沖動,在眾人的注視下,平靜地說道:“我去海邊看了看之前標(biāo)記的求救信號還在不在。”

  “那還在嗎?”鐘今成的語氣依舊堅(jiān)決到有些冷酷,我能感覺到,身邊的人都用一種“不認(rèn)識這種人”的眼神看向強(qiáng)壯的鐘今成。

  “被雨沖得差不多沒了?!彼f道。

  “好,好,沒事了——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去哪里?”

  剛邁開腳步的井禮軍愣了一下,僵在原地:“和平常一樣?!?p>  “說起來你平常都做些什么呢?每天都不怎么見著。”郭耳好像是為了分擔(dān)鐘今成肩上的重?fù)?dān),他也加入了質(zhì)問的行列。

  “平?!灰皇窍掠?,我都在外頭鍛煉,現(xiàn)在去房間看看碟子?!?p>  “哎呀,好了好了,大家都有些太緊張了?!饼埖虏隼泊虿淼?,“算了,老井,你忙你自個兒的吧,我們也放松放松——李潔,你不是帶來撲克嗎?上樓拿下來吧?!?p>  “我……”李潔看了眼尸體,邁不動步伐。

  “我跟你一起?!痹S久沒說過話的何止英開口。

  “嗯,謝謝?!?p>  “今成,別搞得大家都這么緊張,”龍德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想查出兇手——”

  “兇手就在我們之中,老板,這可不是什么開玩笑的事情?!辩娊癯蓢?yán)肅地說著,同時盯著老板——這個嫌疑人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現(xiàn)在連兇手殺人的邏輯都沒弄清,誰敢放下心來?”

  龍德昌閉上眼連連點(diǎn)頭:“我知道,我知道?!?p>  “今將軍,你就是個編輯,別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攬?!标愐磺咄蠘堑膬扇?,在旁邊抱怨道,“大家本來就不安心,你還這種語氣到處問人——小羅你也是,真別這樣了。”

  “對不起,是我激動了?!辩娊癯蓮目诖刑统鱿銦熀痛蚧饳C(jī),走到了大廳的一角,吞云吐霧起來。

  被陳一沁數(shù)落一番,我一時無話可說。

  一道閃電從天落下,刺眼的光亮透過落地窗直射房間,所有人的臉都變得慘白無比,鐘今成站在煙霧中,那煙霧也成了白色,他的上半身都湮滅進(jìn)其中。陳一沁被隨后到來的雷聲嚇了一條,發(fā)出駭人的慘叫。我連忙看去,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是啊,大家都太神經(jīng)過敏了。

  “王婆呢?”田適謙問道,“她今天沒有做飯嗎?”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臨近中午,照理來說,這個客廳應(yīng)該都能聞到食物的香味才對,但現(xiàn)在卻沒有一點(diǎn)這樣的征兆,廚房那邊也安靜得不像樣子。

  “不會吧……”郭耳的雙唇正在顫抖,他像啄木鳥一樣以過幀的方式慢慢扭過頭,看向在他身后,通向廚房的道路。

  又一道閃電,沒有開燈的走廊被照亮,廚房的門關(guān)得死死的,離廚房很近的壁爐也亮了起來。雨水打在玻璃上,光因此扭曲,在壁爐里的尸體在那一剎那仿佛活了起來,無法分辨五官的面龐多出了許多塊陰影,那張已經(jīng)燒成黑炭的嘴唇像在一張一合,訴說這尸體的悲憤。

  “喂!闊少!”鐘今成沒有先去廚房,而是跑過張兼穩(wěn)的尸體,向二樓奔去。

  “怎么了?”剛拿到撲克牌的兩人疑惑地看著他。

  “沒事就好——王婆她……算了,我們一起去看?!彼蚜硗鈨扇祟I(lǐng)下樓梯。

  我站在走廊一側(cè),盡頭就是關(guān)上的廚房大門。今天早上我還看見活著的王婆在大廳打掃衛(wèi)生,那確實(shí)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她之后去做什么了,或者說她應(yīng)該做什么?我努力回想著,總算相出了一點(diǎn)東西,昨天、前天包括更早,她都是鉆進(jìn)廚房為我們準(zhǔn)備豐盛的午餐。

  所以不出意外,王婆就在廚房里,在那扇合金門后。

  我再看了看傭人房,沒有任何動靜。

  “一起過去看看?!辩娊癯蓭ь^。

  走廊不寬,只能勉強(qiáng)站下兩人,我就跟在他旁邊,比較胖的老板一人站我后頭,后面的人是怎么站的,我記不太清楚了。

  雷電還在打著,似乎是為把氣氛的恐怖渲染到極點(diǎn)——它也確實(shí)做到了。

  鐘今成戰(zhàn)栗地敲了敲門,只有悶響,沒有其他的回應(yīng)。隨后他拉開房門,廚房內(nèi)漆黑一片,一股濃稠的味道從里頭涌出。

  我和鐘今成都被嚇得連連退后,后面的人也被擠得慌亂逃出。

  “怎么了怎么了?!”郭耳嚷嚷著。

  “你們自己看吧?!辩娊癯赡懘蟮刈哌M(jìn)廚房,用衣袖包住自己的食指,隨后打開了廚房的燈。

  里面有兩具尸體——管理員李復(fù)和員工王靜好。

  李復(fù)斜靠在洗碗池一邊,一只手還泡在水中,水里還有許多已經(jīng)洗干凈的筷子。胸口被插入了一把菜刀,菜刀就是平常王靜好使用的,因?yàn)槲易约阂矌Я税巡说哆^來,所以我格外關(guān)注了上次王婆手中拿的菜刀,它的長度、品牌,我都記在心里,以防后有不測。在慘白的燈光下,能看到他的臉上的表情——并不驚愕,反倒是很普通的表情,似乎就是在和別人閑聊,然后突然被刺殺,連反應(yīng)都來不及。胸口的血已經(jīng)把淡黃針織衫浸透,顏色都成了棕。

  至于王靜好,她的表情就格外駭人,一個滿臉皺紋的女人露出驚愕的表情已經(jīng)足夠讓人記憶猶新,而她那雙凸起的眼睛仿佛隨時會從眼眶里掉落,嘴巴長得老大,那雙布滿老人斑的雙手緊握,右手里還抓著一顆新鮮洋蔥,從正面看不出她的死因,只知道尸體以坐姿靠在櫥柜上,臉正對走廊。

  郭耳看到此景直接奔跑出去,瘋子一樣推開別墅大門,在外頭大吐特吐,方才吃過的東西成了黃白的嘔吐物,傾瀉進(jìn)大門一側(cè)。他因?yàn)樽叱鋈?,腦袋被屋檐上落地的雨淋濕了。

  鐘今成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眾人,好像在問他們:現(xiàn)在還要不要繼續(xù)調(diào)查兇手?

  “老板……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潔的聲音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子,她絕望地看向自己的上司。

  “我?你問我?我他媽怎么知道???”龍德昌也咆哮著,甚至開始破音,“到底是誰?!井禮軍呢?他在哪?是不是他?!”這個從小和牲畜打交道的人終于也忍受不住了,他嘶吼著,向唯一不在場的井禮軍所在的傭人房沖去?!熬Y軍!井禮軍!”

  我有些迷惑地看著老板,他之前還是我認(rèn)為的頭號嫌疑人,可這樣的表情,看上去他確確實(shí)實(shí)被嚇到了,而且非常憤怒,那種憤怒來自對未知的恐懼,是為了抵御未知而武裝起來的憤怒。他難道真的不是整個事件的主使?

  我盯著龍德昌那肥胖的身軀,他的腰部肥肉隨著大闊步前進(jìn)而一抖一抖,花里胡哨的襯衫仿佛都承受不住他的暴怒。

  鐘今成的目光從龍德昌身上轉(zhuǎn)到了我,我意識到了。我們對視,眼里都是絕望。

  好不容易有了些苗頭,可龍德昌的表現(xiàn),我真不敢再斷言。

  我回想自己的夢,夢中沒有任何人的身影,那只是在老板的房間,但并不能說明就是老板把我給抓進(jìn)去的??!我如夢初醒,李復(fù)的房間有老板的鑰匙,任何有心的人——那個策劃了這場血腥舞臺的人,他——或者是她——一定知道這件事情。

  到底是誰?

  之前的推理被全部推翻,我得重新整理思路。

  不過很可惜,在如此混亂之中,沒有時間和余地留給我靜靜思考。

  正在看著香港黑幫電影的井禮軍被老板叫了出來,他困惑地看著激動的人群,不過聰明的他馬上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又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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