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一行人跟在秦君身后出了客棧。
此刻,決明鎮(zhèn)早已炸開了鍋,到處都在討論半山腰處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山洞。
準確說是山洞內(nèi)的血池。
據(jù)說回來的武者臉色蒼白,撐著講完事情經(jīng)過,就干嘔不止,卻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吐。
決明山的武者慣常見血,而且敢在剛傳出解禁消息后就登山的,哪個不是膽大包天的。
就是這樣,回來的人也對登山所見避之唯恐不及。
決明鎮(zhèn)一時人心惶惶。
花迎很好奇,湊到秦君身邊問:“秦姐姐,你知道怎么回事嗎?”
一路上,秦雅還沒克服別扭勁兒叫秦君姐姐,花迎已經(jīng)姐姐前姐姐后不停嘴了。
秦君也歡喜,拿她當半個妹妹寵著,一直有問必答。
血池是她特地留下警醒這方武者的,她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而那些封山后消失的武者,她也有所推測。
怕就是血盟那一幫人害了小虎崽,被虎媽逼得狗急跳墻后,索性直接動手殺戮決明山的武者,提前完成血煉后逃走。
否則,以血盟的行事作風(fēng),定然不在乎多耗費幾年時間暗中圖謀。
但這些暗地里的事現(xiàn)在沒必要跟這群小孩子說,她轉(zhuǎn)了一下念珠,含糊道:“大抵是有邪祟現(xiàn)世了罷?!?p> 有路過的人嗤笑:“那血池可是人為修建的,不過又是一伙邪道出沒,拿咱們這些普通人不當人!”
那人一臉憤怒,語氣卻有幾分悲楚。
說完也不等他們答話就徑直離開了。
秦君看著他衣袖上的黑色袖箍,默然。
天地自生的邪祟只是為禍一方,人心所化的邪祟卻能肆虐整個大陸。
秦君看著秦雅,突然想起了幼時被她一眼看得尿了褲子的小屁孩。這次若不是有郝院老在,他們那一小隊人怕也是兇多吉少。
被打了岔,一行人也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起秦君接下來的修煉事宜。
秦君也沒隱瞞,接下來的目的地是三城之一的曲川城。
“曲川城啊,”侯軍眼睛一亮,“秦教習(xí)是讓我們?nèi)ツ抢锞毲騿幔俊?p> 曲川城離蒼羽學(xué)院最近,有些風(fēng)氣自然向其靠攏,比如說——球戰(zhàn)。
蒼羽的球戰(zhàn)更多的是學(xué)員之間的比斗,而曲川城卻是將其發(fā)展成一場盛大的賽事。
城內(nèi)斗球之風(fēng)盛行,甚至有專門的斗場供人比試。
有些天賦不佳的武者甚至通過絕佳的球技成為城內(nèi)各大家族的座上賓,在好武成風(fēng)的大陸也算稀奇。
秦君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你們不是早就期待了嗎?”
眾人想起一個月前的慘案,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總覺得秦君話里就是一個坑。
但是練球的話,主要是鍛煉對力量的精細掌控,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的……吧?
幾個少年面面相覷,見秦君走遠,連忙追了上去。
*
翌日清晨,所有人整整齊齊坐在樓下。
——等秦君。
誰也沒想到今天晚起的換成了向來守時的秦君。
見一群大崽子加一只小崽子眼巴巴看著自己,秦君也沒有過多解釋。
前夜一夜未眠又消耗過大,白日里還沒有什么,躺在床上倒是少見的陷入深沉的夢境之中。
夢境光怪陸離,血色交織,秦君也無意去辨析。
如此沉沉浮浮,竟錯過了時間。
但也不晚。
眾人將決明山的事情拋諸腦后,開始向曲川城進發(fā)。
決明鎮(zhèn)到曲川城有一日的路程,眾人加快腳步,在天色黑透之前進了城。
曲川城的人流自然不是決明鎮(zhèn)可比的。
何況臨近年末,斗球大賽將要舉辦,其他兩城的人也有來湊熱鬧的,大大小小的客棧早就住滿了。
他們半夜才到,根本找不到住的地方。
小分隊中沒有家住曲川城的,倒是有一個學(xué)子家在城外的小村莊,但距離太遠,解不了急。
秦君笑瞇瞇地看著他們頭碰頭,商量今晚的住宿問題。
但是沒錢沒實力臉皮還薄,提議一個個被否決。
最后花迎忍不住了:“行了,都跟我走吧,我這里還有個住地?!?p> 她一步當先,目標明確,秦君三人緊隨其后。
余下五個少年摸不著頭腦。
花迎也不是愛消遣人的那類人啊,剛剛怎么不說?
等眾人在一座富麗堂皇的樓閣前停下時,還有些不解。
樓閣牌匾高掛,上書三個鎏金大字——迎風(fēng)堂。
迎風(fēng)堂是北地三城最為有名的拍賣行。
眾人有些不解,不是要去住宿嗎,怎么到拍賣行來了?
但是帶路的花迎黑著臉,他們也沒敢問。
即便入夜,拍賣行內(nèi)也是燈火通明,武者來往不絕。
花迎領(lǐng)著人剛邁進門檻,就有眼尖的侍者迎了上來,恭敬地對花迎行禮道:“恭迎大小姐?!?p> 花迎沒看其他人驚詫的眼神,對侍者吩咐道:“給我們準備幾間上房,再來些酒菜?!?p> 倒像在客棧吩咐店小二一樣。
侍者訓(xùn)練有素,恭聲應(yīng)諾。
對其他人躬身一禮后,便轉(zhuǎn)身帶路。
等眾人坐上飯桌,還有些會不過神,定睛看著花迎,目光怪異。
“看什么看?還想不想吃飯了?”
花迎炸毛了,桌子拍得啪啪響,嚇得正在桌上抱著小葫蘆打滾的崽崽一個翻身,躥到了秦雅懷里。
秦雅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小伙伴,還是代她給了回答。
“迎風(fēng)堂是花迎家的產(chǎn)業(yè)。”
一句,定音。
其他少年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迎風(fēng)堂,迎風(fēng)商會啊,近幾年三城內(nèi)異軍突起的強大財團勢力。
相傳會中有多名玄階武者坐鎮(zhèn),甚至?xí)鲗嵙Ρ平蹼A,連三城城主也以禮相待。
還有說迎風(fēng)商會背后有二級城池的勢力扶持,所以發(fā)展才如此之快。
不管是哪個說法,迎風(fēng)的強大是勿需質(zhì)疑的。
而這竟是花迎家的產(chǎn)業(yè)。
侯軍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做作的笑:“迎姐,你看你缺不缺一個端茶遞水的小廝,武階六段這種,能打能抗。”
他比了個強壯的姿勢,結(jié)果被高大壯一巴掌拍了個踉蹌。
其他少年也紛紛起哄。
原本只是想鬧一鬧,沖散這個大新聞帶來的震撼的。
但花迎表情越來越不對。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光線不好,以致產(chǎn)生錯覺,侯軍似乎看見她眼眶紅了一瞬。
廳內(nèi)一時靜默下來,幾個起哄的少年都有些無措。
秦雅擰眉,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花迎,也不知道說什么。
正在這時,飯菜陸續(xù)傳上來。
秦君拍板,先吃飯。
但受剛剛影響,氣氛還是有些沉悶。
花迎索性命人上了幾壇酒,一不做二不休,一個個灌。
都是果酒,不醉人,但是少年們配合,一時又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