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什么毒?”
皇后坐在凳子上,驚訝地看著譚御醫(yī)。
譚御醫(yī)摸摸山羊胡:“砒霜,量不多,但想必已然有一段時間了,每次只投少量,日積月累,傷了根基。秦常在本就體弱,清毒容易,要想調(diào)理好身子,卻是不易了?!?p> “你盡管盡心治就是,其他不必多言。”
“是?!?p> 蘇文己抬手摩擦著下巴,就算是宮里醫(yī)術(shù)最好的譚御醫(yī)都無法診斷出秦蘭香體內(nèi)還有一種慢性毒,看來,只能陰著了。
蘇文己看向立在一旁的榮婕妤:“榮婕妤,秦常在被投毒,這件事,你是不是該跟本宮解釋解釋?”
“臣妾沒什么好解釋的,臣妾沒做過,僅此而已。”
榮婕妤說的理直氣壯,倒讓蘇文己一時不知道怎么說。
皇后站起來,走到蘇文己和榮婕妤面前:“梅充儀不過是擔憂心切罷了,這件事,本宮會徹查到底,梅充儀安心便是?!?p> “那臣妾就替秦常在多謝皇后娘娘了?!?p> 結(jié)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借題發(fā)揮。
被秦蘭香的事情一鬧,皇帝從德妃那里出來,來蘇文己這。
蘇文己:I'm fine,真的fine,你真的耽誤了我的大事!
“需不需要將秦蘭香接來你宮中?”
“真的不用了我的皇帝陛下,我可沒心思讓自家親妹妹看著親姐姐跟你整天恩恩愛愛的。”
“你就不擔心秦蘭香的安全?”
“你覺得會嗎?榮婕妤還是很聰明的,要是秦蘭香出事了,我絕對會弄她,她才不會給我這個把柄呢,你就別操心了,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皇帝:。。。呵,男人?
“那就安寢吧?!弊杂X躺床。
蘇文己只能自己默默地抱出兩大床棉被,打地鋪。
至于窗臺上已經(jīng)回來許久的金絲雀,相顧無言,唯有大神的高冷臉。
第二天侍墨回來,蘇文己再次去了梅苑,快速地進入到梅苑中心,觀察了半天,未曾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樣,只能離開。
路過那株吸收了白芨血液的梅樹時,停了下來。
“小梅花,我問你,這中心的那具尸體,前日有沒有什么異樣呀?”
“它說沒有?!卑总競饕舻?。
“哎?可是鳳欽大神說梅林有異啊?!?p> “它說,前日梅林突然凝聚了很深的怨氣,激得真龍之氣都顯靈了,不過很快就消散了?!?p> “難道真的是梅妃搞我?可她為什么搞我?”
蘇文己坐在梅花樹下,思考人生。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梅妃到底為什么要害他?
想不通。
“你怎么又來了!梅苑是你一個小小充儀說來就來的地方嗎!”
寧王帶著怒意的聲音突然響起,搞得蘇文己莫名其妙:“種這么多梅花不就是讓人觀賞的?你能來我為什么不能來?本宮好歹位列三品九嬪之位,是一宮之主,怎么就小小充儀了?”
“你一天天地往梅林跑,究竟想做什么?”
“你做什么,本宮就做什么咯?!?p> 蘇文己說著,毫不客氣地折下一支梅花,放到鼻尖深吸一口:“香?!?p> “庸俗!”寧王忍著怒意低聲嫌棄道。
“本就是俗人,裝什么高雅?”
蘇文己扔掉梅花,轉(zhuǎn)身離開。
在御花園里,遇到了林常在。
“臣妾參見充儀娘娘?!?p> 林常在穿著一身淺粉色的春裙,眉間畫著殷紅的梅花花鈿,看的蘇文己愈發(fā)不自在。
“免禮。林常在出來透氣???”
“是啊,臣妾出來走走,看看這初春的寒梅?!?p> “林常在喜歡梅花?”
林常在搖搖頭:“梅花高潔,卻太過清傲,臣妾更喜歡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可惜?!?p> 蘇文己靜靜地看著林常在,不搭話。
林常在轉(zhuǎn)過身,看這蘇文己:“娘娘不問臣妾,為何可惜嗎?”
“你會說嗎?”
林常在微微一愣,隨即輕笑出聲:“是臣妾,還不夠清心。臣妾去陪德妃娘娘禮佛了,告辭?!?p> “嗯?!?p> 看著林常在離去的背影,蘇文己輕輕戳了戳韜韞的屁股:“大神,麻煩你去看一下下啦?!?p> 韜韞轉(zhuǎn)頭瞪了蘇文己一眼,跳下蘇文己的懷抱,飛快的跑遠了。
“唉?哎!你你,你別跑呀!”
蘇文己連忙裝模作樣地追上去,假裝找了半天沒找到,興致缺缺地回去了。
夜。
皇帝照常要“留宿”暗香宮,蘇文己借著沐浴的機會窩在房間里。
“大神,有何發(fā)現(xiàn)?”
鳳欽梳理著羽毛:“林常在今日去了梅林。”
“皇帝呢?”
鳳欽的動作一頓,瞥了蘇文己一眼:“你當我會分身嗎?”
蘇文己:。。。
皇宮里的大神好慘哦。
“韜韞呢?”
“唔,他去跟蹤林常在,還沒回來呢?!?p> “我去看看。”
“嗯嗯,帶上魅宇吧?”
“那你怎么辦?”魅宇下意識地問道,“你一不會武功,二不會法術(shù),再被刺殺呢?”
“額,皇帝在這兒~應(yīng)該~不至于?”
“好吧?!?p> 魅宇翻身跳出窗外,隱入陰影。
蘇文己泡的差不多,換好衣服,走到小書房,自覺的跪坐在案邊磨墨。
一個小丫鬟低著頭站在門口:“奴婢參見皇上,參見充儀娘娘?!?p> 蘇文己抬頭看去:“什么事?”
“回娘娘,您的夜宵煮好了?!?p> 自從拗了吃貨人設(shè),蘇文己的夜宵和零食從未斷過。。。
“進來吧。”
小丫鬟端著盤子走進來,小心翼翼地將一碗銀耳蓮子羹放在桌案上。
蘇文己也不客氣,直接傾身就去端碗,無意間瞥見那丫鬟的臉,隨口問道:“面生啊,新來的?”
眼前被亮光晃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直刺來,蘇文己只來的及說了一句“皇上小心”,就被匕首貫穿胸膛。
偏偏蘇文己被白芨坑了一把,明明已經(jīng)坐直準備吃夜宵了,本來可以不被刺的,但是關(guān)鍵時刻,白芨卻拉了他一把,導(dǎo)致蘇文己以一個擋刀的姿勢歪在皇帝身前,匕首入肉,蘇文己只覺得心里哇涼哇涼的,然后就暈了過去。
而皇帝眼里卻只是,蘇文己正準備吃東西,看見匕首的瞬間立即擋了上來,匕首貫穿蘇文己心口。
也許是眼花,皇帝隱約看見一朵紫色小花綻放于蘇文己的傷口之上又迅速消失,然后,灼熱的鮮血瞬間染紅大片白色衣裙,格外刺眼。
“來人!護駕!宣譚棋進宮!”
這是蘇文己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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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殿,譚棋從內(nèi)室走出來,神色復(fù)雜。
“怎樣?”
皇帝坐在凳子上,臉上一片冷漠。
“咳,你們都退下?!弊T棋擺擺手,屏退所有宮女太監(jiān),坐到皇帝對面,“匕首刺偏了一分,失血多了些,但無性命之憂,好生休養(yǎng)就是,不過——”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事直說便是?!?p> “他,是個男人?”
“嗯,嗯?”
皇帝驚訝地看著譚棋,倏然起身走進內(nèi)室,良久,慢慢走了出來,臉色十分難看。
“秦慶可真是好本事!”
“我看此事不關(guān)秦慶的事,秦慶再大膽,這也是欺君之罪,他定然是不敢的。此人入宮前,我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那時,他便是如此穿著女裝,以秦梅香的身份招搖撞騙,秦梅香從小送往鄉(xiāng)下,想必,是接回京的路上出了什么事?!?p> “你沒查過他的身份?”
“那時他是秦家大小姐,全府上下皆是如此以為,想查,也無從查起?!?p> “朕居然,他入宮半年,朕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咳,原來皇上,也被蒙在鼓里呀,微臣方才還以為~”
譚棋輕笑著,對上皇帝如刀似劍的眼神,訕訕地收了笑容,一本正經(jīng)。
“皇上,此人來路不明,動機不清,是不是?”
“不,他挺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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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己醒來時,正正看進一雙明明是笑,卻寒透人心的眼睛。
“愛妃,你醒了啊?!?p> “啊,呵呵,呵呵,臣妾參見皇上。”
蘇文己往里挪了挪,感覺有點莫名心虛。
“愛妃啊,你可把朕擔心壞了,朕可是衣不解帶的,親自照顧了你三天三夜呀?!?p> 皇帝特意咬重“親自”二字,但是蘇文己卻因為睡了一覺才醒過來,腦子有點不太好使,就這么疑惑地看著皇帝。
良久,蘇文己突然睜大眼睛,下意識抬手捂住自己的胸,然后,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啊呵呵,多謝皇上厚愛啊,呵呵,呵呵?!?p> 皇帝笑著湊近,隨后一把匕首插入蘇文己頭頂?shù)拇差^。
“大大大大大哥!有話好好說!你聽我解釋!人命關(guān)天你千萬別手抖??!”
皇帝輕輕挑眉:“好啊,你說,朕聽你解釋。”
“是這樣的!那個,秦梅香入京之前就死了,我當時——正好在她身邊,她要我替她報仇!”
“哦?是嗎?”
微笑的表情里透露著滿滿的不信。
蘇文己回想著秦梅香的信息,開始演了起來:“是真的,她就死在我面前,她也不知道是誰殺的她,但一定是宮里的人?!?p> “你怎么知道?”
“那刺客當時,落下了一塊絲帕,看刺繡,是宮里才能用的繡法和花樣?!?p> “絲帕呢?”
“我的小金庫里?!?p> 其實那是秦梅香留給蘇文己的酬金之一。。。
皇帝找出絲帕,又回到蘇文己身邊:“你是誰?”
“臣妾——不不不!草民,名叫蘇文己,是個孤兒,四處流浪,是秦梅香,她不嫌棄我,還給我飯吃,借我錢花。她進京路上,我偷偷跟著想送她,卻看到她被人殺了,我長得也還好看,秦府的人又沒見過秦梅香,我就假裝成她,進宮替她報仇?!?p> “呵呵,愛妃說起謊話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p> 蘇文己心頭一跳,但一想到自己穿越的事絕不可能有人知道,心里也有了底:“我所言句句屬實,你若不信,城郊清風亭,有一座墳,沒有立碑,就是秦梅香的?!?p> 清風亭是真的有墳,還不止一座,就算有人去查,也不怕穿幫。
蘇文己強行鎮(zhèn)定地與皇帝對視了很久,久到蘇文己想原地死亡,皇帝才終于移開眼,對著外面吩咐到:“梅充儀,護駕有功,擢升為妃,賜字,蘇。”
蘇文己才送了一口氣,就被皇帝用匕首抵住眉心:“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敢?;?,朕要你不得好死?!?p> 蘇文己咽了口口水,瑟瑟地看著皇帝:“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