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安七生鼻青臉腫地回到客棧時,客棧內(nèi)外充滿了歡樂的空氣,氣氛也活潑了起來。
“娘子,看來為夫還是略輸一籌,你只能再等等了?!?p> 安七生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坐在長凳上齜牙咧嘴,好像這些皮肉之苦時時刻刻折磨著他這個凡人。
郁英笑道:“安公子,您是我認(rèn)識的第一個從這家伙手下活下來的,就憑這件事,我敬你一杯?!?p> 安七生連忙按住郁英酒杯:“使不得,使不得,沒打起來,雖然美人傾心,但還是要實事求是,我安某人做事向來厚道?!?p> 郁英疑惑:“那你這....”
唐玄安恰到好處地加上一句:“公子這些都是跌打傷,看來摔得不輕。”
安七生的臉皮好似臨日城的城墻那般,哪怕風(fēng)吹日曬,也不見半點變色,依舊淡定自若:“老先生說的是,山路崎嶇,總有個腳滑的時候?!?p> 白師跟在安七生身后,將糖葫蘆遞給了冷霞,冷霞又分給了郁英和玄安叔,三人細(xì)條斯理地吃起了糖葫蘆,六只眼睛都直溜溜看著安七生。
冷霞:“郁英姐,要不你就嫁了吧?!?p> 唐玄安:“小主說的及是,國師與安七生七生有緣,簡直是天作之合?!?p> 郁英一拍桌:“老狗吃你的糖葫蘆,老娘的終生大事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安七生:“娘子威武!這般英姿,當(dāng)世罕見!”
一番交鋒下來,三人都被安七生的臉皮折服,這家伙是應(yīng)該是屬牛皮糖的,粘上了就甩不掉。
酒足飯飽,一行人隨著郁英去逛集市,小白竟然也跟著一起,冷霞直接把高興的云朵掛在臉上,沒有半點掩飾。
唐玄安身后跟著一個尾巴,用折扇捂臉的安七生學(xué)識淵博,楚南城建城過數(shù)千年,名勝古跡數(shù)不勝數(shù),每到一處,他便如同導(dǎo)游一般,開始講解介紹,就連國師都對他刮目相看。
郁英:“沒想到還是一個讀過書的登徒子。”
安七生立刻笑臉貼上:“娘子哪里的話,羞殺安某。”
不去管這對撒狗糧的男女,冷霞真正的像是旅游一般,一處處看去,氣派不凡的古宅,歷史悠久的寺廟,膾炙人口的詩碑。
楓陸有楓陸的文化,這片大陸上,因為修煉者真實存在,孕育出了更加大氣豪放的文化風(fēng)格,也有著特有的韻味。
比如一塊殘碑上記著兩句先人趣詩:“劍仙煉仙劍,骨花開花骨。”
冷霞貼著小白問道:“骨花是什么?”
安七生耳尖目明,立刻舉手說道:“我知道....”
他的話說道一半,便停了下來,因為白師舉起了右手,手心中一朵紅艷花朵正在怒放。
“這就是骨花?”
冷霞好奇地接過這朵花,國師知道那家伙向來才疏學(xué)淺,多半只知道什么是骨花,沒辦法說出一朵花來。
索性幫那家伙找回場子,郁英接過話題:“骨花生于地底熔巖,你看花苞之中有白色筋絡(luò),如同人骨一般,因為這種話凡人此生難見,所以在此詩中將骨花與劍仙并列,相提并論。”
冷霞小心翼翼收好骨花,大眼珠骨碌碌轉(zhuǎn)著,熟悉她的郁英知道,這丫頭又在出鬼點子了。
“白師,我們來玩?zhèn)€游戲怎么樣?”冷霞仰著頭,直勾勾看著白師:“不說話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
郁英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以拳擊掌:“好!就玩?zhèn)€游戲,冷丫頭,你是想按照這個規(guī)則來對對子吧?”
冷霞點頭:“不用那么死板,每人做一個回文句,不限字?jǐn)?shù)!”
國師既然答應(yīng)了下來,那安七生自然不會拒絕,唐玄安聽小主的命令,唯一沒表態(tài)的就剩下白師了。
白師看了冷霞一眼,緩緩說道:“好?!?p> 安七生第一個跳出來,擺了一個瀟灑的姿勢,如果忽略他臉上的青腫,確實有幾分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
他清了清嗓子,自豪地拿出了自己腹中幾斤文字:“佳人家中家人佳?!?p> 安七生果然不會放過任何表達愛意的機會,他才思敏銳,冷霞剛提出玩這個文字游戲,他便脫口而出,由此可見一斑。
唐玄安挑釁式地看著國師,對方都已經(jīng)出招了,您這位國師還啞口無言合適嗎?
郁英立刻針鋒相對:“人讀書懶書讀人?!?p> 安七生雖然見多識廣,但在郁英面前班門弄斧,還是差了些意思,郁英言下之意,安七生讀書太過膚淺,反倒是書在讀人。
郁英話音剛落,唐玄安便接上:“男愛女郎女愛男?!?p> 一個職業(yè)為太監(jiān)的人講起男女情,明顯就是在諷刺郁英才遇到的糗事,唐玄安沒放過這個機會嘲諷國師。
更巧的是,唐玄安與國師對的十分工整,針尖對麥芒,火藥味十足。
三人基本上都一趟順下來,看的冷霞目瞪口呆,眾人的目光聚在白師身上。
白師沉默了半晌,就在冷霞要圓場之際,開口說道:“冷霞賞霞冷?!?p> 他望著冷霞,冷霞望著他,冷霞不知道自己賞的到底是霞還是他,一時有些癡了。
國師撫掌而笑,安七生擊扇稱好,就連唐玄安嘴角都帶了些笑意,唯獨冷霞的臉有些紅,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擺動著小手,冷霞為自己緩解尷尬:“不冷不冷。”
既然四人都已經(jīng)說完,冷霞作為這項文字游戲的發(fā)起者,自然不能落后,壓軸出場。
她笑靨如花,說出了那句著名的對子:“上海自來水來自海上!”
除了某個小白,其他三人都是一愣,這句話沒頭沒尾,不過倒是符合回文規(guī)則。
“小主文思敏捷,這么長的回文句我還是第一次見,比某人的作品強多了?!?p> 忽略掉唐玄安的彩虹屁,郁英裝作自己也聽懂了一般,唯獨留下安七生一個人懷疑自己的智商。
“自來水是什么?上海是什么?這句話什么意思?”
一行人逛完詩碑,夕陽漸落,白師忽然喊住冷霞,讓她跟著出城一趟。
回過神時,兩人已經(jīng)在小山丘上,白師看著冷霞,冷霞看著天空。
遠處的太陽被云朵壓在身下,泛出珍珠白一般的顏色。視線再近一些,與珍珠白接壤的天空漸變?yōu)榍嗌?,青輕輕地深了起來,便成了蔚藍。蔚藍的天空之下,冷霞看著他。
一縷頭發(fā)迎風(fēng)而斷,飄到白師手中,兩人眼神相對,冷霞不知道小白要做什么。
小白拿出一個打火石。
啪——
火花四濺,冷霞看著頭發(fā)燃燒了起來。
藍色的火焰照應(yīng)著小白的臉,蔚藍的天好像一塊調(diào)色板,把火也給染成了藍色。
冷霞的聲音微微顫抖,難以置信:“所以...這就是我身上的秘密?”
我是魔族?
冷霞心中生出無數(shù)疑問,甚至有些懷疑人生,她感覺天地遼闊,孤獨一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只想愴然而涕下,沒心情想什么天地之悠悠。
好在小白接下來的舉動很快打消了她的疑問,讓她再次被安全感包圍。
“不是?!?p> 小白斬下一縷自己的頭發(fā),放在火焰之上,瞬間被藍色火焰吞噬,藍更深了。
白師:“這是我們的秘密?!?p> 這一刻,冷霞不再孤單,她終于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是什么,她也知道了小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