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醒來時,鼻子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她睜開眼看著頭頂,一片白色,就連余光處也沒有其他顏色。很顯然,她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側(cè)頭,林少鋒的腦袋便映入了眼簾,此時的他靜靜地趴在她的一旁,應該是睡著了。
蘇韻抬手,輕輕地撫上他的頭發(fā),他一直都保持著寸頭的發(fā)型,短短的頭發(fā)扎的她的手有點癢。
像是感受到了蘇韻的觸摸,林少鋒緩緩抬起頭來,當他那雙惺忪的眼睛看到蘇韻醒了時,便瞬間亮了起來,睡意全無。
“你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林少鋒關切的問道,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著她似的。
“我很好,倒是你,干嘛在這啊,不去好好休息?!碧K韻有點埋怨道。
林少鋒剛要回答,卻被一聲開門聲打斷,他們向著門口看去,只見蘇母走了進來,當她看到躺在床上的蘇韻時,一下子就跑了過去,連忙查看著蘇韻的身體,翻來覆去的就差給她翻個個了。“讓我看看,磕哪了?”
蘇韻看著眼睛紅紅的蘇母,心下一陣愧意,她又讓擔心了,想到此,她的聲音不覺放軟,糯糯的開口:“沒事,媽,我這不是很好嘛?!?p> 隨后跟著走進的蘇父,情緒倒是沒有蘇母波動那么大,但他的眼睛卻是隱隱的泛著些許紅意。他在聽到蘇韻說沒事時,心也慢慢放了下來。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林少鋒。
林少鋒在蘇母一進來時,就立即起身站到了一邊,此刻他極其尷尬的站著,兩手搓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林,你怎么會在這?”蘇父開口問道。
蘇母聽到蘇父的話,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了一個人,當她看到是林少鋒,頓時就冷下臉來,沉聲問道:“你在這做什么?”
蘇韻看見蘇母的反應,輕輕地拉了一下蘇母的手,“媽~”
“干嘛,我說的不對嗎?!闭f完,蘇母起身,走到林少鋒跟前,“你趕緊走,我不想看見你?!?p> “阿姨,我……”林少鋒尷尬的叫了一聲,卻不知接下來該說什么才好。
“走啊?!碧K母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阿姨,我希望您能接受我,我……”
“接受你,接受你什么,接受你再傷害一次小韻是嗎。你知不知道,那段日子小韻是怎么熬過來的。你現(xiàn)在還腆著臉說這話,趕緊走?!碧K母的眼眶紅得嚇人,她轉(zhuǎn)臉看著蘇父,“他爸,趕人?!彼淅涞霓D(zhuǎn)身,又走到蘇韻床前,坐了下來。
對于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切,蘇韻不知該如何開口,她知道蘇母一時半會是接受不了林少鋒的,而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跟蘇母硬著來,只好默不作聲的看了一眼林少鋒,示意他離開。
蘇父來到林少鋒面前,“小林,出來吧。”說著,蘇父就向著外面走去,而林少鋒在看了一眼蘇韻后,也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林少鋒一走出病房就看到站在走廊窗戶前的蘇父,他跟四年前沒什么變化,只不過背影稍稍駝了一點。走過去,他喊了一聲,“叔”。
“她媽人就那樣,性子急,你別往心里去?!?p> 林少鋒認真的聽著,他看著眼前的蘇父,臉上多的幾條皺紋,像是生活刻下的印記。
“回來探親???”
“不是,我退伍了?!?p> 蘇父在聽到這話時,微微有些怔愣,但也即刻就恢復了原樣,“挺好的,現(xiàn)在干什么呢?”
“警察?!?p> 蘇父聽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不錯,好好干?!闭f著,他拍了拍林少鋒的肩膀,“只是,以后別再來找小韻了。我們都不可能當那些事沒發(fā)生過的,你不疼她,我們疼啊。”說著,蘇父的眼里隱隱有東西在滾動著。
“叔,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可是……”
“別說了,”蘇父打斷了林少鋒的話,“話已至此,以后別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了。”說完,蘇父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少鋒呆呆地看著蘇父離開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子一股子的酸澀。他就那樣站在窗前站了好久好久,久到不知何時,他的腿都有些麻木了。他打開窗子,一陣風呼地一下就涌了進來,寒風順著他的衣領處灌進來,涼的他禁不住的打了個寒顫。隨后,他向著病房看了一眼,便離開了。
“蘇韻,你如實跟我說,那天你說的交了男朋友,不會就是他吧?!辈》坷?,蘇母忍不住的大聲問道。
剛進來的蘇父聽到后,急忙上前,“老婆,小點聲?!?p> 蘇母只是瞪了一眼蘇父,沒說話,然后盯著蘇韻,絲毫不放過她。
蘇韻看著蘇母,點了點頭。
“你!”蘇母氣得身子都在發(fā)抖,“沒出息的樣子,他要分就分,他要好就好啊,你是嫁不出去了嗎!非得跟他?!?p> “媽,當年他是有苦衷的?!?p> “有苦衷就分手啊,那以后再有苦衷呢?”蘇母看著蘇韻那虛弱的樣子,也不忍再說什么,聲音也軟了許多,“算了,你就別跟他聯(lián)系了就行。對了,一會我去問問醫(yī)生,看看你什么時候可以出院,這次直接回家?!?p> “媽~我住我那就行?!?p> “不行,聽我的。”蘇母強硬的回絕了蘇韻。
蘇韻聽完,扁了扁嘴,沒再說什么。只是靠著枕頭,撇過臉,看向了窗外。
走出醫(yī)院,林少鋒沒有回警局,而是直接開車去了老于的墳墓。
一路上,他搖下車窗,將車速提到很快。外面的風從搖下的車窗呼呼的灌了進來,吹得他感覺呼吸有點發(fā)滯,涼氣直接從鼻子里灌了進去,徹骨的寒。
到了郊外,林少鋒將車子停好,打開車門,在下車時,卻因著大幅度的動作而牽拉到了傷口,腿部的傷口又因著剛剛被冷風吹襲而生生地疼了起來,每走一步,都疼得他扯著嘴角。
他一瘸一拐的找到了老于的墓,坐了下來,忍著痛意將腿蜷了起來。
林少鋒靠在老于的墳前,眼里流露出罕有的憂傷。他的所有情緒都不曾在外人面前展示,就連在蘇韻面前,他也早已習慣了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