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辦不知道,一辦嚇一跳,丁之瑤本以為區(qū)區(qū)一個加冠禮而已,也就跟二十一世紀(jì)一樣擺幾桌酒,請些親戚朋友大吃大喝一天就算過去。
然而,看了蒙老先生手書的冠禮流程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想得太過于簡單了點!
忙忙碌碌準(zhǔn)備了七八日,總算是把所有的章程給定下來,接著便是找合適的人來擔(dān)任冠禮中的各項職務(wù)。
丁之瑤她們現(xiàn)在跟族里的關(guān)系還不那么和諧,這倒成了個難辦的問題。
“不行就算了,簡單些,自家兄弟們熱鬧熱鬧就行?!倍≈铰氏劝l(fā)表自己的看法。
立馬被莊季頂了回去,“不可能!老子辛辛苦苦跑了這么多天把這事兒給你辦了,總不能缺這最后一哆嗦?!?p> 話不多的洛雨這次也幫腔道,“大東家,這是大事?!?p> 大家說完,都去看坐在磨盤上的丁之瑤。
莊季口快,嚷道,“小東家,你倒是也吱個聲?。 ?p> 丁之瑤摸著下巴出神,心里其實也在盤算有哪些人可以用,聽見莊季一問回過神來,“咳,洛雨說得對,這是大事啊?!?p> “咱們現(xiàn)在和族里的關(guān)系說不清道不明,雖然是用王權(quán)壓住了他們,但這宗法卻還是沒理順。要是你這冠禮辦得不地道,豈不是更讓人笑話。”
“說我們離了族里,連個人都還成不了了!”
丁之航皺了皺眉,最近村民都很安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想族里這些事兒。
一直沒說話的丁小滿建議道,“不行的話,我去問問春勇叔吧,他好歹是我親堂叔,上回我又幫了他婆娘,說不定還能賣我個面子?!?p> 他旁邊的丁河立刻擺了擺手,“不成。他們就等著咱們?nèi)デ笏麄兡兀 ?p> 他這話頓時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丁之瑤都覺得奇怪,“等著咱們?nèi)デ笏???p> “主持冠禮啊。”丁河年紀(jì)不大,說話卻老成持重,先是扳著手指頭數(shù)了一遍,“我們這幫子族兄弟年紀(jì)不夠,不能用;洛雨大哥他們是外族,也不能用;莊大哥雖然好些,但不沾親不帶故的,用是能用但多少還是得被人嚼舌頭根子?!?p> “咱們家倒也有些長輩,但要么老弱得走路都帶顫,要么就是像我爹那樣有殘疾在身的。給航哥行冠禮,那就惹人家笑話了?!?p> “前幾日我和弟弟背我爹出去曬太陽的時候,還聽見有婆娘在樹下嚼舌頭,說是咱們想要辦成這冠禮就必須得求到他們家男人,到時候他們就可以趁機拿捏,讓我們給些糧食和牲口,還要承認(rèn)在族里的晚輩身份,少不得還要強行來咱們家做工呢?!?p> 丁河話音一落,丁小滿倒是第一個站起來,滿面怒容,一腳踹翻了門口的水桶,“這些長驢腚的玩意,當(dāng)初要給瑤兒姐和航哥除族的是他們,現(xiàn)在想讓他們回去的又是他們!天下的好事都要讓他們占完?我們就不去找他們,又能如何!”
“那就是這個冠禮辦得不地道而已?!倍『拥故呛苤?jǐn)慎,想了想還用了句書上學(xué)的話,“與大局無礙,只是這冠禮的名冊祝詞都要焚香祭祖。”
丁之瑤看著這兩個族里的少年一本正經(jīng)的討論起來,心里倒是有點高興,這兩個小子她都是很看好的,丁小滿勇猛,丁河沉著,都是練一練能辦事情的人。
丁之航屈起指節(jié)在石頭面兒上敲了敲,“嗯,我不打算用他們。君子一言九鼎,老老實實干活,還有機會從我們手上賺個辛苦錢。投機取巧攀關(guān)系的,想都不用想?!?p> “這個冠禮,隨便辦辦就行,我丁之航又不打算出去考取功名,無關(guān)緊要!”
“這幾天為了這個事情已經(jīng)耽誤了不少的活兒,我看我們也別坐在這兒議論,還是趁天氣還沒涼下來,早些去多干些活兒吧。”
說完,他見了頂草帽扣在頭上,便向外走去。
雖說糧食已經(jīng)都收進倉了,但秋天正是打獵和采果子的好時機,趁著動物們出來貼秋膘的時候,每天都能獵兩頭馬鹿回來。
丁小滿和丁河見正主都走了,也停下討論,眼巴巴的瞅著丁之瑤。
土豆地里還有不少的活兒,新拉回來的騾子也沒修欄舍,新來了這么多人,冬天的柴火和草料也得再備,他們倆也是很忙的。
丁之瑤想想,留下他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一揮手,“去吧,洛雨你們也去忙,這邊兒的事情我再想想辦法。”
卻說她們在這兒煩惱的時候,村里的男人們也沒閑著。
丁明上次被打了板子,不但沒有老實,反而越發(fā)的懷恨在心,這次聽說丁之航要舉行加冠禮,立刻召集了一大幫子的同族兄弟,聚在丁春勇的屋子里,商議這事兒。
“這加冠多大的事兒,沒個族里的長輩他們也敢辦得下來,這是欺祖啊。他們不怕遭天譴,咱哥幾個還怕被雷劈呢?!?p> “春勇叔,您是咱們村最德高望重的長輩,我們這些人早就想選您做新族長了?!?p> “您是他沒出五服的堂叔,論請倫理在冠禮上都該做主人,正賓的位置,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連知會都懶得知會您一聲。”
“他們家現(xiàn)在搞得紅火,上次雇人修糧倉請的是宋家村的人,這會又拉了幾十條漢子來村里,這是一點都沒想著咱們自己的族人啊。春勇叔,再讓他們這么搞下去,要不了十年,這丁家村,他可就不姓‘丁’了!”
丁春勇坐在屋正中的大椅子上,嘴里含著根水煙桿,咕嘟咕嘟吐著煙氣,周圍后生七嘴八舌的說這話兒,他心里也有點矛盾。
上次丁明欺負(fù)他媳婦的,他也是怒火沖冠,恨不得把這小子給撕碎了,那幾日對丁小滿,丁之航他們倒也有點忐忑愧疚的心情。
但后來他們家雇孩子去拔草,他本以為憑自家和丁小滿的關(guān)系,兩個娃是穩(wěn)進不可,結(jié)果哪想到他另一個小堂侄丁小遠(yuǎn)半分面子都沒給他,直接把大丫和慶生給拒了。
餅子吃沒吃到到不要緊,關(guān)鍵是這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加上丁明又置辦了桌好菜給他賠禮道歉,好話說了一籮筐,說他那么做也都是因為丁之航欺人太甚。
丁春勇想想,覺得也有道理。
這就算當(dāng)了皇帝,也不能對族里的窮親戚不聞不問吧,他區(qū)區(qū)一個公爵,就能擼了帽子不姓?。?p> 要是他真有這個本事,那他丁春勇也不介意擾了他的加冠禮,教教他什么是祖宗家法!
想到這里,他啪的吐了口煙,冷冷瞅了眼丁明,“行,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