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添置的樣式你不喜歡?”
見我呆呆地站在門口,顧尚痕疑惑地問道,“若你不喜歡,改日我都換了就是。”
“喜歡。”怎會不喜歡?看這些物品的擺設(shè),顧尚痕定是弄了很久吧?可他又為何要為我做這些呢?他這樣的人,本可以不用刻意對我好,不用特意每日都來找我,也不用弄這些討我開心的。
明明對于他而言,我只是個剛見不久的小丫頭,受著他的照顧罷了。
他這樣的用心,莫不是……
喜歡我?
“顧尚痕?!?p> “嗯?”他隨即應(yīng)道。
算了算了,怎么可能呢?
我想了想還是沒說,畢竟才剛認(rèn)識不久,若是我想錯了,說明白了以后定會被他嘲笑自作多情。
“你想怎么教我?”我隨即換了個話題,將今日的主題牽引了出來。
“獵妖術(shù)嘛,這首先,你得先養(yǎng)好心性啊,否則妖來了,你自慌了神,一切可無力回天了?!?p> “好,你若有心真教我,我定會用心學(xué)?!蔽业故且纯矗櫳泻勰芙坛鍪裁磥??
若是要說凡人的獵妖術(shù),定是拜了仙者為師?
還是說他與這門道有緣,所以才能學(xué)會?那這樣定是比別人多付出了萬分努力吧?
哪像我啊,就算生在獵妖村,還什么都不知曉,什么都學(xué)不會。
“那我們開始吧。從最簡單的開始?!彼f著,就拉著我來到一旁。
心性,心性是最難的吧,或許對獵妖村的別些人來說,這是最基礎(chǔ)最簡單的。
更確切地說,這是我們獵妖師天生的,許多人都無需練,直接學(xué)習(xí)術(shù)法。
有些天資差些的,練個幾日也都能定下神了。
可我。
想起童年的我,我是唯一一個連心性都養(yǎng)不好的人。
集中注意力,意念。
我都沒有。
想到這兒,便垂下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曾經(jīng)因為這個,我被多少人嘲笑?被多少人指著鼻子說是野種。
若不是哥哥死命護(hù)著我。
我可能都不會再有活下去信心了。
是我啊,過得與眾不同卻總是格格不入的。
“你怎么了?”顧尚痕看著我一臉失落的表情,隨之問道,“怎么不說話?”
“沒什么。想到些傷心事罷了?!蔽覔P(yáng)起臉頰,笑著說,“都過去了,現(xiàn)在一切都能重新開始。”
顧尚痕信服地點點頭,對我說道:“過去的事情都不必在意,我也跟你一樣,如今一切從頭開始,是上天賜予你我的機(jī)緣。”
是呢,是一場機(jī)緣,我才能從黑暗的屋子里出來,來到這,遇上他們這些人。
喜娘說的對,顧尚痕真的是一個很細(xì)心的人,照顧著我的情緒,在我堅持不住時鼓勵我,在我難過時安慰我。
“用意念,想像面前的草人是妖物,你盯著它?!鳖櫳泻壅f著,站在我身邊擺正我的站姿。
“可我想象不到。”我委屈地看著他,“我集中不了注意力?!?p> 他手中的動作停了下,看到我含淚的表情,揉揉我的腦袋說:“沒事,慢慢來?!?p> 我聽了他的話,看向不遠(yuǎn)處的草人,想象著哥哥當(dāng)初在路上殺除的那只童妖的模樣。我想著,看著,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
“現(xiàn)在,你要想著,自己能夠除掉它。”
“我……”我說道,“顧尚痕,我怕妖。我不知道我為什么,心底的感覺就是,我若知曉面前的是妖怪,我應(yīng)該跑。”
“再試試吧?!彼麑ξ艺f道,“你若是真的學(xué)不會,待在我身邊就好了,我會保護(hù)好你?!?p> “那你那么厲害,為什么還要找我哥哥來幫你除妖?”我眨著眼睛問。
“……”他似乎回答不出,也沒再看我,過了會兒,便扯扯嘴輕聲說道:“那算是他比我厲害吧。”
說完,就抬眼看著我一挑眉:“我比不過他?!?p>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居然能從這個高傲的人口中聽到自己不如別人這樣的話,哈哈真是稀罕。
言歸正傳,現(xiàn)如今,我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練習(xí)了。
我感覺自己沒有獵妖這個機(jī)緣,上帝不喜歡我,不想讓我有這個能力。
平時,我總說著自己想要學(xué),想要哥哥教我,或許這只是我想粘著哥哥的借口罷了。因為當(dāng)初我覺得,這個世上不會再有像哥哥這般對我有耐心的人了。當(dāng)初我覺得,除了哥哥,沒有人會想教我這個白癡獵妖術(shù)了。
況且,我現(xiàn)在是一只妖,一只妖妄想當(dāng)上獵妖師?這真是一件極其可笑的事。
但顧尚痕似乎是真心想要教我,連續(xù)好幾天,他都帶我來玫瑰園,認(rèn)認(rèn)真真地給我安排訓(xùn)練,教我技巧。
著些最基本的,本該是我與生俱來的技能,可于我而言卻是難上加難,我好不容易想象出了一點點幻影,卻連一個小小的禁錮術(shù)都使不出來。
妖是什么呢?為什么許多人都自愿墮落為妖?妖究竟有什么好?
或許是因為我一點也感受不到妖的能力仿佛是一只假妖,卻又不是個真人。
什么也不是……
寒風(fēng)吹得我臉夾冰冷,可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顧尚痕為我披了件衣服,那件衣服好長,把我整個人都圍住了。
只聽顧尚痕說:“休息會吧,你累了?!?p> “顧尚痕?!蔽覇査?,“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挺沒用的???”
“不會?!?p> “可我覺得我就是很沒用啊,若是學(xué)會了點,至少就不會被人嫌棄,不會被看不起了?!?p> “你總受欺負(fù)?”他問我,和我一起坐在小凳子上。
“呵?!蔽铱嘈σ宦?,咧了咧嘴,“我是村里最差勁的?!?p> “誰說的。”他看著我,“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同,這點說明不了什么,況且,你在我心里,是最優(yōu)秀、最善良的人。”
“也只有你這樣覺得了。”我說道,聽了他的話,反而笑了起來,這些日子,顧尚痕對我頗為照顧,總是送我來、陪我練、再送我回去。
“最近,你父皇都不給你安排政務(wù)?怎么如此得空?”我詢問道。
“政務(wù)啊~政務(wù)哪有你重要?!彼_玩笑般說著,自顧自把玩著桌上的杯子。
“你又拿我開玩笑。”我說著,看了看園中的玫瑰,“這些玫瑰開得真好,若是永不凋謝該有多好啊。”想象著這兒如今一派盛榮,待到花期一過……
花期……
我猛地站起身。
“顧尚痕,你這?!蔽乙粫r語塞,不知道該怎么描述心里的疑問。
如今已入深秋,近臨寒冬,可這玫瑰怎還能如此盛開?在涼風(fēng)中舞蹈。
“嗯。永不凋零,如你所愿。”他淡淡描述道,臉上波瀾不驚,絲毫不為之感到一絲驚奇。
“可是,可是,這我從未見過?!?p> “從未見過不等于沒有。我為你建的花海,必定是與眾不同,這里的每一朵玫瑰,都是我耗盡心力從凡塵間找尋到的花妖,禁錮在此處,造就一番勝景,可我知曉你怕妖,故而沒有告知于你,且她們還只是最簡單的本體,跟普通的花并無兩樣。”他看著我,溫柔地拉我重新坐下,“此處是一處靈氣旺盛之地,花妖們在這里休憩,也有助于化身為人形?!?p> “你……你……”我驚訝道,“你居然對一個獵妖師說你在養(yǎng)妖?”
“我知曉你不會傷害她們,你是最善良的人,一直都是。”
他總是說我是善良的人,他總是胡亂猜測我內(nèi)心的想法,卻總能說準(zhǔn)。
我的確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