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分發(fā)完,羅余從懸尸里翻找出厄咒圖騰,拿它當熒光棒一樣高舉揮舞。
兩節(jié)慘白的腕骨連接在一道,上面還有三個迷你的骷髏頭均分三百六十度,好似這樣,骷髏就能無所不知。
“把東西吃了,然后補覺吧,這覺肯定沒睡好。”羅余一邊用手指摳骷髏空洞的眼眶,一邊對所有人說,“你看,還是徐峰機靈,抓緊時間睡覺?!?p> 徐峰輕輕地哼了一聲,表示自己還清醒,羅余撇了撇嘴,隨意找一處角落,拿背包當棉被,蓋住翻身,不一會兒就鼾聲如雷。
其他人的反應遲了片刻,卓君逸吃力地騰挪位置,他的脖子和腰都很酸,但想調得周正并不容易。
葉榕默默地坐回原位,一邊咀嚼曲奇,一邊發(fā)愣,她現(xiàn)在還不想睡。
“都睡吧,別到時候醒的人起壞心?!睆埻值恼Z氣聽起來像是得勢的鄉(xiāng)紳,“別裝模作樣,我都看得見。”
邵楠獨自坐了一會兒,跑到葉榕的旁邊:“能陪我說說話嗎?”
這不是一名合格的玩家。
葉榕忍不住想,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這是徐峰在不知不覺中灌輸?shù)挠^念,這讓她有些煩躁。
“當然,我們畢竟是一個團隊?!比~榕湊近,竊竊道,“你想聊多久都行?!?p> 正好,她一點不困。
張通林暗示多次,一會兒咳咳嗓子,一會兒拍拍扶手,見葉榕一點反應沒有,踟躇良久,還是自顧自地找地方睡覺去了。
“記憶掠奪嗎?”邵楠語出驚人,直接把徐峰的能力挑明,“我看徐峰面容扭曲,又想著圖騰的秘密還沒被摸透,所以……”
所以徐峰的殺人顯得突兀,睡覺也顯得不自然。
這是連邵楠都能發(fā)現(xiàn)的事情,別的觀察力更敏銳的玩家沒道理發(fā)現(xiàn)不了。
葉榕暗嘆,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并正視徐峰的弱點,忍受疼痛的能力過弱。
其他人剛閉眼沒多久,葉榕問得極其小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準備怎么做?”
“他……他最后讓葉榕姐分發(fā)食物,我感覺里頭有貓膩?!鄙坶站o小拳,思考的神情藏著成熟的影子,“他要么想暗害你,要么……總之,他對你的信任莫名其妙的?!?p> 當然,車廂里只有葉榕和徐峰經(jīng)歷過十天左右的磨合期,信任會有差別。
一直以來,徐峰都把差別隱藏得很好,只有今天例外。
邵楠的話并不是一個好兆頭,葉榕不自覺地和邵楠聊家常,并小心地剔除對方剛剛升起的那一點疑心。
聊到一半,陳佳好無緣無故地哭了起來,剛開始是小聲的啜泣,接著掩面流淚,最后放聲大哭。
沒人知道她哭泣的緣由,大抵是想家了、怕死了諸如此類的事情,不會比它偉大,也不會比它低賤。
“來不及了?!?p> “來不及了?!?p> 她反復地念誦這句話,直到第七遍,直到有玩家聽得煩躁,要起來訓斥。她才停止低喃,但仍蠕動嘴唇,像是在念什么厄咒一般。
感性的玩家注定要被無盡博弈篩除,唯有每分每秒的理智與克制,方能尋得最優(yōu)解。
每名厭煩哭聲的玩家都這么想,都這么隱忍著,他們并非對人情冷暖無動于衷,而是淡漠地跳出界外,思考每一處冷暖能換取的價值。
面對邵楠的啰嗦與依賴,葉榕竟感到一絲尷尬,她只得用空洞的雞湯來撐住場面:“睡吧,過好每一天,不讓自己留遺憾就是?!?p> 邵楠卻奉之若寶,安穩(wěn)地睡了一覺。
“一天天過去,玩家也是人,也開始生出激烈的情緒了?!?p> 葉榕不由思索起無盡博弈的意義與玩家生存的意義,這是一個龐大的命題,她魔怔般地想了半個鐘頭,唯一的好處是重新找回困意。
徐峰依然未睡,荀澤深的記憶已經(jīng)被掠奪到他的腦子里,但他沒有琢磨翻找的欲望。
額頭滾燙,四肢乏力,想必是發(fā)燒了。
“羅余肯定知道我的能力了,別的玩家也不能小覷,指不定就有幾個已經(jīng)在暗暗籌劃?!毙旆迤教闪艘粫海謧壬砹艘粫?,每次都覺得睡姿差了點意思,處處關節(jié)既酸痛又別扭。
窗外的冷風守時地刮來,徐峰的小腿肌肉跳動幾下,然后直接抽筋。
“疼,真疼。為了趣味,竟要忍受抽筋?!毙旆妪b牙咧嘴,拼了老命才讓自己沒有叫出聲,“明天毒蛇會死,鳳銘沒有價值,她的背包可能遭劫,武器在里頭,還得小心?!?p> 徐峰的睡姿變得極其怪異,兩只腿像打結一樣纏在一塊兒,手則是一個靠背一個放于胸前。
但他自己覺得這樣睡很舒服。
“縱火的玩家應該有明確的目的,無論是想造成快速減員,還是想搜刮物資,都應該已經(jīng)行動。我們只可能晚他半步?!毙旆骞艘豢跉猓髅饔X得夠冷了,眼前還是沒呼出一團白霧,“我們唯一的優(yōu)勢,或許就在解密?!?p> 徐峰有這個自信,在日記解讀這一塊兒,他們走在前端。
“我知道一些事有趣,卻暫時不能總結,它們?yōu)槭裁从腥ぁ!毙旆遄匝宰哉Z,脫離了主題,“似乎有一些共性,但模糊得很??偨Y出來是不是就不有趣了?真是……”
徐峰的意識越來越薄弱,無夢無擾,早晨葉榕叫醒他的時候,讓他嚇了一跳,突如其來的冷感令他豎起雞皮疙瘩。
葉榕說:“陳佳好死了?!?p> 徐峰連忙調整了一下狀態(tài),幾眼找到方位,湊近看去。
陳佳好的確死了,大概率是因為駱嘉瑤的玻璃刺進肺室,沒有得到有效治療,感染而死。
她昨天的痛哭應當是隱約感受到什么,卻無力挽回,因絕望而為。
至今為止,一二號車廂共二十人,已經(jīng)死去十二人。
剩余的八人為:徐峰、葉榕、羅余、邵楠、卓君逸、鳳銘、蘇鳶、張通林。
【存活二十天。(5/20)】
【剩余玩家:38名】
徐峰猜測,死去的大多是火災后茍延殘喘的玩家,逐步因傷勢加重死亡。
三號車廂到十號車廂還有三十個人,平均下來,每個車廂不到四人,與一、二號車廂的情況相符。
“看看日記吧。”
徐峰不想讓局面變得更加混亂,所以直接甩出底牌。
日記殘頁,原本記載四月一號的那面,被鮮紅的記號筆畫了個大大的叉。
有人覺得后背涼颼颼的,有人面沉如水,徐峰則暫時戰(zhàn)勝發(fā)燒的虛弱,振奮地說:“沒人有記號筆,這是超現(xiàn)實的力量,它在提供線索?!?
亡者的瓶子
自認為寫得還行的一章,今天剛打完模辯,嗓子疼,佛了。大家看個開心。下一卷的設定已經(jīng)想出來了,很帶感,但具體劇情能不能有畫面和節(jié)奏,到時候還得看了,嘻嘻。這一卷估摸著還有一半吧……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