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將早餐吃個精光,仍不滿足,旋即拿出第二份。
他戳吸管的工夫,葉榕匆匆路過,用鼻音發(fā)出一聲“嗯”。
“原來她真是?!毙旆宸畔屡D毯校老驳叵?。
葉榕是女巫。
猜測的出處是她的一句無心之言。
“狼人殺了郭建達就不會心軟,他們要把所有人都殺掉?!?p> 這話對于村民來說過于堅決,對于狼人來說過于直白。
試試總沒壞處,他先前這般想著,飛快地寫下三個符號,緊隨李大年從衛(wèi)生間出來。
無論徐峰是狼是民,如果他能在場外和神牌建立交流,都會很有益處。
但這么狹窄的密室里,兩人要想光明正大地交流,難度不小。
“咋搞?”徐峰一時犯愁。
吃完早飯,眾人無處可去,只得在客廳坐著,沒人接近沙發(fā)。
電視機連換幾個頻道,全是清一色的雪花。
直到十點,竟然一句話都沒講。
“沒衣服換,都有點汗臭味了?!泵戏埠2豢皦阂值姆諊÷曕洁?。
葉榕原本趴在桌上,聞聲微微抬頭。
“是領子臟了?!毙旆遄哌^來,熟稔得像多年的鄰居,“小孟,你把這件脫了,我?guī)湍阌梅试聿敛??!?p>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孟凡海的肩膀上。
食指指尖微微觸碰到衣服,徐峰隨意看向某處。
“謝謝,不過沒換洗的?!泵戏埠u頭,抗拒地推開他的手,“我會著涼的。”
“就擦擦領子,不費事?!毙旆咫m這么說著,動作卻沒再堅持。
他只是想問問葉榕,這孩子是銀水嗎?
因為昨天比較像神的人,孟凡海算一位,他過激地反對了徐峰的屠神論。
但葉榕睡眼朦朧,沒有注意。她本來是心情不佳,但趴著趴著成了真困。
蘇小平欲言又止,李大年收回目光,張賀林干脆連頭都沒抬。
“行吧,那就等吃晚飯再說。”
徐峰無奈地想,玩起手中的遙控器。
……
夜晚六點。
無精打采的眾人終于顯出幾分精神,陸續(xù)到冰箱前領了晚飯。
“還要來嗎?我真不想再玩了。”蘇小平哭喪著臉,“萬一狼人真的沒刀人呢?”
徐峰笑了笑:“放心,蘇女士。你是孕婦,我們都不好意思投你的。”
他的“安慰”適得其反,惹得葉榕狠狠瞪了他一眼。
“昨晚平安夜,那就警左發(fā)言?!睆堎R林拉回主題,“從三號葉榕開始?!?p> 女巫成了先置位,村民沒有提醒神職工作的機會。
“三號葉榕發(fā)言?!比~榕本沒打算藏著掖著,要說的話在心里已彩排了百遍,“三號這里是一張女巫牌。昨晚八號,孟凡海倒牌。我救了他?!?p> 不顧眾人驚訝,她決心一口氣說完:“狼人為什么刀孟凡海,不刀張賀林?很簡單,狼人抿到神了。”
“昨天,孟凡海上警卻不說上警理由。他對六號徐峰屠神的觀點很憤慨,說了一通?!?p> “這么看,孟凡海是神牌視角,所以狼人刀他?!?p> “這個游戲如果神不出來,統(tǒng)統(tǒng)藏著那就跟沒有一樣?!比~榕的音量逐漸加大,“兩神出來裸打又怎樣?現(xiàn)在場上七人,出兩到三狼。今天出錯游戲結束?!?p> “去掉我和孟凡海,還有五人,去掉金水張賀林還有四人。四人找兩到三狼,很難嗎?”
她忘記昨天懷疑張賀林的事了,也沒考慮孟凡海是預言家的情況。
“我手里還捏著一瓶毒藥,后面有人敢對跳女巫,那就夜里一換一?!比~榕近乎決絕地說,死死盯住張賀林,“今天要出不對人,張賀林你腦子裝得就是屎。過了。”
張賀林沒被唬住,只是冷淡地點頭:“九號請發(fā)言。”
“這有什么說的?讓孩子把話講講清楚,自己到底是啥就行?!崩畲竽瓴粷M于說話的順序,于是厭煩地擺手,“我過了?!?p> 張賀林明顯地皺了下眉頭,待舒緩過后,才道:“八號請發(fā)言。”
似乎認識到了自己有多關鍵,孟凡海努力挺直腰板,連咳幾聲壯膽。
“嗯,是我,八號發(fā)言?!?p> 臉上停留的目光還沒散去,他知道自己必須開口。
“其實……我是預言家?!泵戏埠RЬo牙關,不讓舌頭打結,“第一天晚上驗的是四號孫勝,他是狼人。第二天驗的是六號徐峰,他是金水?!?p> “昨天是張賀林出的孫勝,他應該不至于是狼人吧。所以,五七九三人出兩狼?”
“我的話……還不知道出誰,再看吧。”孟凡海猶豫了一下,其實他想出七號,因為五號是孕婦,六號是老人,“就這樣,過了?!?p> 這名起跳的預言家,發(fā)言出奇的簡短,刪去了大量自證的內容。
但偏偏,他是一張銀水。
張賀林不再停頓:“七號請發(fā)言?!?p> “七號發(fā)言。”黎采霞思索許久,手臂改了好幾個姿勢,“如果一輪下來沒有女巫起跳,那二號就是真女巫,八號是真銀水?!?p> “真人秀應該不會有狼敢自刀,所以,我能認下八號預言家的身份?!?p> “但以我的視角,我知道自己是張民牌,那不就說明五號和九號都是狼人嗎?”
“狼坑排得太緊,我反倒有點懷疑警長了。如果八號是真預言家,那三號就不是金水,他憑什么不入狼坑,萬一他早就準備賣掉自己的狼隊友呢?”
她斟酌措辭,又緩了半分鐘。
“其實我今天本來就有想出的人?!彼嵵氐卣f,“九號李大年。您是老人,我理當尊重您,但我這張票掛你是有理由的?!?p> “為什么你每天都能跟沒事人一樣刷牙洗臉?明明都這樣了,還整天笑呵呵的?!?p> “我不理解,也不敢亂理解?!?p> “不好意思哈,邏輯什么的我不大擅長,但這種細節(jié)我覺得也值得重視。”黎采霞站起來向眾人鞠了一躬,“如果今天我真的出局了,那我沒辦法,只能讓你們小心九號。我說完了?!?p> 徐峰點點頭,懂得她在努力求生。
“六號請發(fā)言。”
眾人的興致并不是很高。因為關于六號,唯一的看點就在于他接不接金水,徐峰要是跳個女巫,倒能引人注目。
徐峰說:“六號發(fā)言。再次聲明,這里是一張民牌?!?p> 他端起方便面的碗喝上兩口熱湯,徹底想明白了:“還有事要確認,現(xiàn)在出狼的話不保證明天有狼能用。”
說起來,關于玩家個數(shù)的問題,得有個定論了。
“今天,我出五號。”
徐峰立馬引來大多數(shù)人的怒視,但話他還得講下去:“也就是蘇小平女士。”
“毋庸置疑,狼人還剩兩匹,五、七、九出兩狼。”
“我出五不出七和九,原因有兩個?!?p> “第一,昨晚到現(xiàn)在,她一直很慌張。今早又說什么狼人不想再殺人了?!?p> “你們聽聽,這不就是一個狼人后悔說出來的話嘛?”
眾人眼里的驚疑逐漸變少,徐峰知道他們聽進去了。
“第二,還記得昨天晚飯的時候嗎?她第一個開口,問狼人殺的規(guī)則有沒有必要遵守?,F(xiàn)在想想,就是在擾亂好人的思維!”
這事有人記得,有人忘了,有印象的人微微點頭。
蘇小平從牙齒縫里摳出話來,有一瞬間甚至在考慮徐峰的死法:“你就扯吧!黑的都給你扯成白的!”
發(fā)言成了對話,但沒人不識趣地出頭、強調規(guī)則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