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等膩了?”劉瑾瞧著她不耐煩的神情,坐在她身旁悄聲問道。
曲窈一聽,趕緊搖頭笑了,她哪敢等膩啊……人家大公主和貴妃地位尊貴,是她努力多少多少年都不一定高攀上的枝。
劉瑾笑笑,也不管身份了,和她一樣撩開袍子,此刻像個鄰家老爺爺,坐在村口大樹底下乘涼一般,笑瞇瞇的說道:“這紫禁城啊,有多少像御用監(jiān)這樣的機構(gòu),想借這個機會得皇上賞識的,你知道么?”
曲窈搖搖頭,她還真沒算過。
劉瑾繼續(xù)笑著說:“那宮內(nèi)又有多少夫人貴人嬪妃娘娘,想借此機會見皇上一面,重得恩寵的,你知道么?”
曲窈再次搖搖頭,她關(guān)心那些女人干嘛,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劉瑾嘆口氣,又說道:“再說文武百官。宮中無后,貴妃便掌管后宮,她父親右相大人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多少人來此地向公主獻(xiàn)殷勤,贈送各地搜刮來的奇珍異寶搏公主一笑,你知道嗎?”
“很多吧?!鼻翰缓靡馑荚贀u頭了,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個愣頭青一樣。
劉瑾說道:“對,很多?!?p> “其實仔細(xì)說來,這個宮廷是個很可怕的地方。所有人都處于不同的位置,而他們頭頂只有能踩著他們的人,你就這樣冒冒失失的進(jìn)來。指不定就哪天就成為了喪生他們腳下的一只螞蟻。而即使,不死于他們手下,那隨隨便便一個,比你地位稍微尊崇的人,便能隨手結(jié)果了你的生命。”
劉瑾說到一半,扭頭看了看曲窈的臉色。曲窈抱著自己膝蓋,雙眼無神的望向前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她聽了幾分。
“曲窕的事情,如果僅僅是因為得罪了哪位貴人,倒也罷了,他生前曾得貴妃賞識,那無端失蹤,既不是被人打殺,也不是被人處置,而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就說明可能牽連甚廣。
牽連甚廣,以你的身份現(xiàn)在查不到一點頭緒也是正常的。所以你如今做的只能是拼命的往上爬,因為只有爬的高了,才有說話的權(quán)利,也有了能看到事情的眼睛。否則,你就只能閉上你的嘴,閉上你的眼睛和耳朵,做個木頭人,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曲窈聽得心驚膽戰(zhàn),但仔細(xì)琢磨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她扭過頭看著劉掌司,他冷眼向前看的樣子與平時慈祥和藹的樣子大相徑庭,不,完全就像是兩個人。
現(xiàn)在的他更像是電影里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可又讓人感受不到一點殺氣和煞氣。
劉瑾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剩下的話全部都說出來,可他說出來之后的結(jié)果,卻是換來了曲窈很長久的沉默。
曲窈畢竟還是個孩子??!
劉瑾嘆口氣,他的確是不忍心曲家唯一的血脈,最后也要葬送給深宮之中,她不過是個小女孩,難道年紀(jì)輕輕的就要把性命交給權(quán)謀?
罷了,畢竟當(dāng)初被抄家,最終原因不也是權(quán)謀的犧牲品嗎?
“劉掌司可曾有過徒弟?”曲窈突然啞聲開口,惹得劉瑾一愣,隨口說道:“未曾。”
未曾,有過你這樣的徒弟。
我也不配做你的師父。
“若不嫌棄曲窕,性子粗笨,不妨收我為徒,他日若飛黃騰達(dá),定不忘師父恩重!”曲窈放開自己的膝頭,伸直了雙腿,姿態(tài)雖然放松,神情卻無比的嚴(yán)肅認(rèn)真。
“可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掌司,以你的頭腦和心思,定能爬到令人意想不到的高度,到那時,你的師父應(yīng)當(dāng)是秉筆太監(jiān)之類的人物,老奴……不配!”
“如何不配?恐怕整個宮廷之中再找不到第二個像您這般情深義重的人了?!?p> 情深義重嗎?
劉瑾的雙手?jǐn)R在長袖里,握緊拳頭卻不覺顫抖起來。
“承蒙小姐抬愛?!?p> “承蒙公公教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