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雪
一月初的時候下了一場雪,畢竟是南方,很少能見到鵝毛大雪紛紛飄落的樣子,只是一小團、一小朵地落下,但饒是如此,同學(xué)們還是異常興奮,老師講課的聲音也留不住同學(xué)們望向窗外的好奇的目光,下課后走廊里全是人。我坐在教室里看著他們,窗戶上起了霧,有幾個同學(xué)在上面寫字,但很快被擦掉了。
那時候特流行一部韓劇《來自星星的你》,就算我不看韓劇也知道里面的一句話:“初雪的時候,一切謊言都可以被原諒?!闭驗檫@句話,初雪這一天倒成了表達好感的好日子。
不過這些都和我無關(guān)。這種浪漫的活動往往都是和那些好看的少年少女掛鉤的。
比如顧南星。
我看著第二個女生第三個男生走到他桌旁和他說話的時候,逐漸皺起了眉,我把數(shù)學(xué)糾錯本拿了出來,把錯題一題一題地抄了上去,但是心情還是一點也不平靜。
“江落葵?”我抬頭一看,是周天?!霸趺蠢??”我疑惑地問道,而這個時候,我感受到一道目光,從顧南星那邊直直地射了過來。
“就是肖聞?wù)f,讓你晚自習(xí)后樓梯口等一等?!敝芴煨α诵?,說道。
“嗯,好的,謝謝呀?!?p> 周天一走,我旁邊就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好的,謝謝呀~”我看了看顧南星,他也在看著我,看起來有點憤憤不平。
“你干嘛?”
“沒啥,看你笑得挺高興,聲音也比跟我說話時溫柔多了?!?p> 我內(nèi)心卻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委屈:“是的啊,的確是沒有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幾個女孩子好聽哦?!?p> “江落葵,我認真的,我們別互相傷害行嗎?”顧南星皺著眉頭,突然說道,語氣聽起來有些認真。
“我從來沒有?!蔽铱粗?,淡淡地說。
這一刻,我突然對肖聞充滿了感激,無論他找我什么事,我都覺得,在顧南星面前,我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面子。
而顧南星不再和我說話,開始和沈思睿隨意聊一些游戲上的事情。
我繼續(xù)做數(shù)學(xué)糾錯,剛才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失落,我突然很希望晚自習(xí)早一點結(jié)束。
好像全世界都把我拋棄了。
我突然想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心事重重的結(jié)果就是作業(yè)頻頻出錯,只能好幾次都擦掉重寫。晚自習(xí)下課鈴想起的時候,我也沒有寫完,心情更加煩躁。顧南星好像坐在座位上看了我一會兒,然后走了。
我在猶豫要不要把作業(yè)趕完的時候,一個人走了進來,在我座位旁邊停下了,是肖聞。
“你怎么來了?”
他笑著說:“出教室的時候沒看到你,想了想不如來你們班找你好了?!?p> “啊,抱歉,都怪我,寫作業(yè)慢死?!蔽矣行鈵?。
“沒事?!毙ぢ勗诹执ㄨ淖簧献铝?,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地說:“下雪了?!?p> “嗯,已經(jīng)下了一天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積起來?!?p> “周天說你很好。”
“什么?”肖聞的話題跳得很快,我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你們班的周天啊,我上次和他聊天的時候說的?!毙ぢ勓劾餄M是笑意。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啊沒什么,就是上次幫忙收作業(yè)沒報他名字而已?!?p> 意料之中,他輕聲笑了。
我則看著眼前的一道選擇題糾結(jié):1919年初,有人致電巴黎中國代表:“愿公等堅持到底,全國國民為公后盾”。這一后盾后來體現(xiàn)在哪?我猶豫了一下,準備翻開書,肖聞輕笑著說:“五四運動?!?p> 我點點頭,丟人。
肖聞突然看著窗外說道:“窗戶上全是水汽?!?p> “因為外面有點冷吧?!蔽译S口回答了一句,然后繼續(xù)寫作業(yè)。
“我很喜歡在窗戶上寫字?!毙ぢ勍蝗徽f了一句,然后站起身走到窗戶邊,“尤其是喜歡的名字。”
我抬頭看著他,才發(fā)現(xiàn)他在窗戶上寫了三個字,江落葵。但是下一秒,他就擦掉了。
“因為可以一下子擦得干干凈凈,沒有人知道?!彼粗?,微微有點笑意。
我一時語塞,正好班里走進來一個人,顧南星。
“喲,又是你?!鳖櫮闲且贿呑叩阶约旱淖簧?,一副在桌子里找東西的樣子,一邊說。
肖聞眉頭很輕微地皺了一下,然后笑著說:“嗯,我也想這么說?!苯又洲D(zhuǎn)向我道:“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好,再見啦?!?p> 肖聞離開后,顧南星從桌子里抽出一本本子,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大晚上不回宿舍在這干嘛?”顧南星坐下了,問道。
“我作業(yè)還沒寫完。”我嘆了口氣,指了指我正在努力的歷史作業(yè)。
顧南星卻接著問道:“我問的是,他在這干嘛?”
我抬頭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眼神很認真。幾秒后,終是我敗下陣來,把視線移到了作業(yè)上,然后找了個借口道:“他教我做歷史來的。”
“臉紅了。”顧南星嘲笑地說道。
我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了很久,四周只剩下了窗外的風(fēng)聲。
“以后我教你唄?!鳖櫮闲峭蝗缓茌p地說。
“?。俊蔽以尞惖乜粗櫮闲?,他卻轉(zhuǎn)過了頭。
“我說我教你!找別的班的干什么?!边^了會兒,顧南星轉(zhuǎn)了過來,我看到他的臉紅紅的,耳朵都紅了,見我沒有開口,他突然虛張聲勢一般得大聲說道:“干嘛?不愿意啊?”
“嗯……倒沒有,但是……”我吞吞吐吐地說著。
“干嘛?!”
“就是,我依稀記得,你的歷史和我不相上下吧。”我撓撓頭,有點尷尬地笑了笑。
“你物理很好嗎?化學(xué)很好嗎?數(shù)學(xué)很好嗎?”顧南星突然三個問號,我嘆了口氣,這個兄弟還真會戳人痛處,接著他又說道:“我還就跟你說了!從今天開始,我認真搞歷史不完事了嘛。”
我沒有說話,心卻跳得特別快。
接著他又嘟嘟囔囔道:“反正別找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