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等人一走進(jìn)側(cè)殿,繞過一處屏風(fēng),來到了正廳。
眾人本以為會看到金玉為磚,靈材遍地的豪華景象,卻沒想到里面的布置極為精簡,就好像是尋常人家的客廳一樣。
此時,有一位身材壯碩的中年大叔端坐在屏風(fēng)對面的云床之上。
此人就是白陽派的俗務(wù)長老,甄清林,虛形期巔峰的修為。
三十年前,他在進(jìn)階金丹期的關(guān)鍵時刻,不知何故,不只凝丹失敗,就連中丹田也受傷不輕。
這一些年來,為了湊齊兌換白陽丹的門派貢獻(xiàn)點,他只能出任俗務(wù)長老,替東王宗掌管白陽仙城分館的一部分要務(wù)。
再有二十年左右,他也就湊夠了貢獻(xiàn)點,到時候他得了白陽丹之助,說不定可以讓沉疴盡去,重新再有一次追尋大道的機(jī)會。
甄清林身下的云床可是他的成名法器,二階上品五火云床。它的骨架是由二階以上的靈木整塊雕琢而成,四周還附上了大名鼎鼎的五火符陣,讓人一眼看過去,靈光蒸蔚,霞彩紛飛。
實際上,云床之上并不只一人,前方之人面色蒼白,神色凝重,正是白陽派八秀之一的甄清林,而在他背后,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道人分伺左右。這兩道人也是奇怪,不只毫無表情,而且臉上無一絲生氣。
一看有外人進(jìn)來了,甄清林緩緩睜開眼睛,還未開口說話,他的臉上便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的這番舉動,一下子就讓對面緊張兮兮的四人,心中大定。
他心念一動,身下的云床便轉(zhuǎn)而越變越薄,最后像是一張白紙貼在了他身后的衣服上,化為了一道圖案。
原本淡雅素色的衣服,瞬間變得豪華厚重了許多。
至于那兩位道人,依然分伺在他身后,一步不曾離開。
只要不是金丹以上的高人,就休想看得到他們。
這兩尊可是他在剛進(jìn)階虛形期后的一次游歷中,即使與對手拼了個道基有損,也要奪在手中的秘寶,水火護(hù)法神。
憑此秘寶,他在三十年前撿回了一條命。要不然,那一場變故,足以讓他身死道消,煙消云散。
只要讓他將此寶徹底煉化成功,他有那個自信在虛形境無人可匹敵,就連一些金丹真人,他也能過上幾招,甚至于將他們打敗也是極有可能的。
但是,最讓他動心的皆不是這些,而是他極為擔(dān)心自己的成丹機(jī)緣很可能著落在此寶上。
可以說,幫甄清林闖下偌大名聲,甚至奪得了白陽八秀之一名號的,不是那明火昭昭的五火云床,而是不喑人知的水火護(hù)法神。
只有那幾個跟他有過命交情之人,才知道此事。
就在陳氏四人走進(jìn)來時,秘寶水火護(hù)法神那兩尊幾十年來無一絲情緒波動的眼睛,竟然齊齊朝他們望去。
這一眼,只一瞬間,它們就又回復(fù)原狀。但是,這足以讓甄清林震撼不已。
此寶的來歷并不可考,以至于他只能以水磨功夫去浸漬秘寶的法禁,窮幾十年苦功還不能完全煉化。
如果他沒認(rèn)錯的話,眼前四人只是萬千修道人中的底層之人,不管是出身或者自身,皆無出彩之處,如何能讓秘寶有一絲反應(yīng)呢!
看來這里面,必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陳氏四人,拜見管事大人。”陳玉澤一看到那張云床,哪里會不知道對方是何人。
像他們這些在白陽派轄區(qū)內(nèi)討生活的散修,對白陽派中數(shù)得上名號的高人,可是如數(shù)家珍。
金丹以上的真人,來去無蹤,他們自然沒有渠道去探知消息,就算有一些小道消息,那也是只言片語,不成體系。
所以,能被他們熟知的也就只有虛形和靈光兩個境界的新秀了。
要是一個不小心沖撞了這些人,他們很可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陳玉澤趕緊拉著兒女們就要跪下行禮,對方可是動動念頭,就能讓父子四人瞬間消失在人間的存在,半只腳都要踏入金丹境了。
此時,甄清林的臉色已不復(fù)剛才的蒼白,他圓乎乎的臉蛋氣色極好,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親近一些。他伸手一揮,對面的四人哪里還能跪下去。
只見他笑呵呵的說道:“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們呢。這等俗禮,你們就免了?!?p> “管事大人抬愛了。我四人一介白丁,身份卑微,您肯見我們一面就受寵若驚了,哪里敢奢求其他。”陳父有點誠惶誠恐,他一個平頭百姓,被高人惦記著不見得是好事。所以,平時不大愛說話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客套幾句。
“你這小滑頭。我也不逗你們了,便直接說了吧。早上的那一株金邊繡球花可是你們帶來的?”甄清林也看出來陳玉澤的窘境,他也就不再難為對方。
“正是在下帶過來的。”陳玉澤隨即承認(rèn)此事。他估摸著,很可能明后天就會被人傳得到處都是了。
“那么我便沒有認(rèn)錯人。實際上,此次的東王令任務(wù),便是在下替同門師姐頒布的。本以為此事極難完成,卻沒想到你們及時送來了最后一株,解了我?guī)熃愕娜济贾??!?p> “本來我打算親自護(hù)送這些靈花回轉(zhuǎn)山門,順便處理一些雜事,至少要一個月才能回來。剛好在我動身之前,聽聞了你們要來選取靈山,所以就特意在此等候?!?p> 聽完這一番話之后,陳父更加誠惶誠恐了。他陳某人這一生居然也有讓一位前輩高人等著他的一天,還為了他這么一件小事而推遲自己的行程,這得有多大的面子呀!
“額。前輩的大恩大德,陳氏四人銘感五內(nèi)。”陳父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
順帶一句,陳諾三人并沒有說話的資格,他們互相看了看,繼續(xù)眼觀鼻,鼻觀心。
實際上,他們從進(jìn)來開始,一切的舉動包括神色變化,全都在甄清林的眼中。
但是,他依然不動聲色。水火護(hù)法神的神奇可是連他師父都看不真切,只是對他說要慎重對待而已。
如今,能夠引起它反應(yīng)的人或物就在眼前,這如何能不引起他的注意。只是他還未完全煉化秘寶,無法探知剛才的反應(yīng)到底是意味著什么,所以他只能慢慢觀察,希望能看出一些端倪。
修道上百年的時間,教會了他遇事不要沖動,更不能打草驚蛇的道理。
“多余的話,就不要說了。”甄清林淡然一笑,他衣袖一揮,眾人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座白陽城附近的山勢走向模型,繼續(xù)說道:“既然你們的主要目的便是選取靈山,那么我們就趕緊來看看這個?!?p> “如今,能夠用東王令兌換的靈山勝景共有三十九處,且大多集中在剛開發(fā)不久的碧水坊市附近,最近的離此大約有五萬余里。”
碧水和北隙,剛好在白陽仙城的西邊和東邊,相距遙遠(yuǎn)。
對方話音剛落,陳父便大覺不妙。
這幾年走南闖北,,陳父自然知道碧水坊市那邊較這邊混亂得多,像他們這一家子,連一個虛形境的都還未突破,讓人填牙縫都不夠。
如果他們真過去碧水那邊,連自家安全都保證不了,又談何發(fā)展。
“啟稟前輩,我們一家子在北隙坊市附近已經(jīng)生活了三十多年,而且家中大多是凡人親屬。碧水坊市據(jù)此路途遙遠(yuǎn),我們恐不方便遷徙過去。可否容前輩再幫忙查探一番,北隙坊市或者仙城附近有沒有未被占據(jù)的靈山?”陳父惜命得很,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中混到了一座靈山,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如此,我這邊符合你條件的便只有兩處。其中一處是我先前答應(yīng)了莊家人的請求,暫時不方便再給你們了。”
“這最后一處嘛,也不知道你們是否滿意?”甄清林轉(zhuǎn)念一想,卻也覺得對方說得有點道理,他們這一家子說不定都走不到自家靈山就讓人吃干抹凈了。
“只要是適合人居住的靈山便行,要是地方小一些或者環(huán)境稍微惡劣一些,我們也是可以接受的?!标惛敢宦犨@邊只剩一處了,趕緊就想把名份定下來。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他心里著急得很。
這能夠被東王宗劃下來的靈山勝景,怎么也比寄人籬下強(qiáng)得多。
在陳父看來,也不看看甄清林是什么修為,他的眼光自然比一般人要高出不少的。他說差一些的地方,怎么可能真的是很差呢!
“這地方小倒是不小,就是居住環(huán)境有點惡劣。此處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云羅山,山頂上常年有罡風(fēng)降臨,此種罡風(fēng)無形無色,就算是金丹真人被它纏住,也很可能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