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物資匱乏,但是曹老漢依然張羅了一桌的山珍美味招待陳諾父子。
酒足飯飽之后,天色已晚,曹老漢腿腳不便,于是他讓曹大力將陳諾二人帶往木屋后的一處空地。
陳父站在中間,只見他手中掐一法訣,口中念念有詞,輕咤一聲,“起”。
眨眼間,一座迷你小屋從他袖中飛出。它迎風(fēng)便長,落于空地之上。
轟隆一聲響,
平地起高樓。
一座兩層樓高的竹樓出現(xiàn)在三人眼前。
此物乃是一階下品的芥子閣樓,尤其適合修行者在野外露宿搭營,簡易方便,且?guī)в幸欢ǖ姆雷o作用。老陳一家大致可歸類到處于溫飽及格線的修行界底層,暫時只能用得起一階靈物,至于其他三四階的芥子閣樓,那些可是能夠飛天遁地的靈器,就不是靈光境修士可以擁有的。
曹大力自小生長在山林之中,沒見過什么世面,更別說親眼看到這種神仙手段了。他睜大眼睛,愣站在那邊很長一段時間,似乎恍然無法回過神,下一刻竟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現(xiàn)場只余下忍俊不禁的二人。
這山野村夫……
“父親,剛才那個……”陳諾馬上恢復(fù)了神情,低聲說了一句。剛才他目睹曹老漢暗遞紙條一事,心中有些許疑惑,直到此時,他才出言提醒,擔(dān)心父親酒一喝就忘記了。
“進去再說?!标惛钢浦沽岁愔Z接下去要說的話,當(dāng)先一步走入閣樓中。
等到陳諾跟進去,閣樓外立馬蒙上了一層薄霧。這薄霧又輕又白,像是吹口氣就能吹散,但是它卻能有效隔離內(nèi)外,讓外面的人無法感知里面發(fā)生的事。
仙家之物,神秘異常。據(jù)說,高階芥子樓暗藏乾坤,自成一界,可納日月星辰。像是這等事物,肯定不是像修真菜鳥可以擁有的。
陳諾知道父親有一件輕易不出示的寶貝,想必就是這個芥子竹樓了。以他的了解,這種靈物應(yīng)該跟一階中品的法器價格差不多,大致要五十靈石。
一走進閣樓,迎面撲來的氣息頗為清新,讓人心生安寧。光是這一點,它就值這個錢。
閣樓內(nèi)的擺設(shè)極其簡單,就只有幾個打坐用的蒲團而已,空空如也。
陳父選了正中間的一個蒲團坐下,隨手拿出了那張紙條。
紙條上并沒有文字,而是畫著三樣事物,一個寸草不生的懸崖,一株被雷劈過的桃樹,還有一群活靈活現(xiàn)的猴子。紙條上的筆畫略顯凌亂,應(yīng)該是匆忙之間完成的。
“父親,這是什么意思?”陳諾看著這張紙條,感到很奇怪。
“此事說來話長。這十幾年來,我一直覺得這個地方透著古怪,而曹老弟好像也想探知為何他們世代皆守候于此的緣由,所以我便讓曹老弟幫忙留意,凡是看到一些異于尋常的,就告之于我。此事只有我二人心知肚明,想必這就是他想告知于我的?!贝藭r,只有他們父子二人在此,陳父也沒隱瞞什么,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盤托出。
“那個曹老漢與父親的交情如何,此事是否可信?”席間,陳諾一直覺得曹老漢給他一種坐立難安的感覺,他深怕父親會因與曹老漢的關(guān)系,對他失去警惕之心。
“我們哥倆并肩作戰(zhàn)過幾次,交情不淺。難為他隔了這么多年,還將我當(dāng)初的幾句話放在心中?!标惛赣挚戳艘谎凼种械募垪l,啞然失笑,隨后,他繼續(xù)說道:“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這一次主要是將青陽桃順利帶回去,至于剩下的這些事,一切都要多加小心?!?p> “父親,你想過沒有。如果只是這件事,他又何須畫在紙上?!标愔Z細細一想,便覺得此事非同尋常。他剛才一直覺得他們好像忽略了什么,所以當(dāng)他再次看到那凌亂匆忙的筆畫時,心中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只有在兩人的交談有可能被第三人知道的情況下,當(dāng)事人才可能會使用紙條這種傳遞工具。剛才,只有他們?nèi)嗽趫龅目諜n時間很多,曹老漢完全有機會偷偷告之,而他卻沒有這么做。曹老漢不可能防著陳諾,那就只能是防著他人。
還有一種解釋,便是那個第三人有辦法在沒有在場的情況下,也聽到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
陳父一聽,大驚失色,不過他好歹是常年走南闖北慣了,經(jīng)驗豐富,略一思索,便完全明白了。
當(dāng)然了,此事尚未決斷,并非多兇險,其背后隱含的細節(jié)不見得不了解就一定會栽跟頭。因為,在修行界中,一切還是靠實力說話,個人的實力差距太大,就算是陰謀詭計,也很難改變最后被碾壓的結(jié)局。只不過,如果事先能夠有所預(yù)警,會讓他們在危機來臨前,有更多的應(yīng)對準(zhǔn)備。
此時,陳父看著依然面無表情的陳諾,更覺得他給出的驚喜極多,越發(fā)肯定自己當(dāng)初送他出去學(xué)藝是正確的。
只是出乎陳父意料的是,這一些并不是陳諾從那邊學(xué)到的,而是他未穿越前見慣了太多這種套路,恰好學(xué)到了一兩招,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而已。
……
第二天,陳諾父子二人走進了后山不遠處的桃林。
自穿越后,縱然陳諾見慣了諸多神奇事物,但是,當(dāng)他踏上這號稱百里桃林之地,依然被美景震撼得無以復(fù)加。
這綿延著十幾個山頭,一眼望不到邊的桃林,早已過了繁花簇擁枝頭的時刻,桃花落盡,桃葉初綻??墒遣恢涝趺椿厥拢切┨一ǖ幕ò昃箾]有腐化成泥,而是一層又一層鋪墊在地面上。它們鮮艷欲滴,就如同剛剛掉落之時的模樣,可是它們明明已經(jīng)掉落了兩三個月之久。
“父親,您是說這些花瓣會在入冬時,才腐化成泥?”看著這滿地的花瓣,陳諾竟有一種無從下腳的感覺。
“是的。所以,我一直覺得此地極為古怪。就連這山外村的人,竟也不知道這漫山的桃樹是什么人種上的?!标惛笌е愔Z左拐右突,一下子就走進了桃林深處。
就這樣,他們走了足足兩天,餓了就吃一些提前準(zhǔn)備的干糧,累了就坐下來停歇片刻,直到走進了一處不知名山谷之中。
陳諾定睛一看,此處并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這兩日里,他看著這茫茫桃林,也有了審美疲勞,只覺得放眼望去,所有地方都一樣。
他好幾次問父親為何像是老馬識途一樣,怎么就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而陳父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當(dāng)他們走進這處山谷,陳父左手一翻,手里出現(xiàn)了一處迷你石臺。石臺一顯現(xiàn),山谷中便有了回應(yīng)。
此處有陣法。
直到此時,陳諾終于明白了為何父親不會迷失在桃林中的秘訣。
“這處隱匿陣法可花費了我不少心思。”陳父裝出一副肉痛的模樣,但是陳諾明明已經(jīng)看到了他上揚的嘴角。
本以為他威嚴(yán)慣了,不茍言笑,其實說成腹黑會更精準(zhǔn)一些。陳父的面無表情,應(yīng)該是生活把他壓得喘不過氣吧。
另外,說到陣法,這可是修真四藝之一,博大精深。沒有超強的悟性,以及常年浸淫此道,是無法入門的。雖然他這個陣法,也只是一階中品的入門級,但是已經(jīng)足夠他扯這一面大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