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水蜜桃臉色瞬間白得可怕,轉(zhuǎn)身扶著柱子張嘴便要吐出來,然方小七心里記著他的陰狠手段,哪里會給他喘息的機會,當(dāng)即扯住明黃帳幔運勁一扯,揭下一條帳幔兜頭甩去去。只聽“砰”的一聲,帳幔末端珠子正中水蜜桃嘴巴,直將他打得滿嘴鮮血,這一嘴巴的嘔吐物自然是全部和著鮮血落了肚。
“我家陌兒可是愛干凈得很,最是見不得這等腥晦之物,公子若實在忍不住,外面有個水池可以解決!但你若敢在這里留下一點臟東西,那你吐一次,本宮打一次,直到你吃飽為止!”方小七揮揮衣袖,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心里卻在腹誹,好你個小白臉,昨日被你陰著狠狠坑了一把,如今手腕上的傷口都還疼著呢!沒想到我不來找你,你倒上趕著出現(xiàn)在我面前,這不是那啥,討打不撿日子么?
“你!”水蜜桃抹一把嘴上的鮮血喝,“方小七,相逢便是一段緣分,在下可是真心誠意要交你這個朋友,你如此對待一個真心待你的人,便是你的交友之道?!”
“交友?”方小七冷笑,“給本宮送一條小白蛇便是要跟本宮做朋友?公子是諷刺本宮吃不起野味,還是要表明自己蛇蝎心腸?好吧,送就送了,你若真將你藏著的那條南疆大蟒蛇拿來給本宮,咱倆一邊涮著龍虎斗一邊賞花賞月賞古今風(fēng)流,這交情倒也說得過去,但你偏偏只送了根麻線,本宮要吃還卡牙,要養(yǎng)還得防著它時不時崩我一口,你說,這不是讓本宮為難么?”
“哼!”水蜜桃無言以對,雙方已然撕破面皮,自是沒有廢話的必要,當(dāng)下手腕一翻,一只碧綠欲滴的長笛落入掌心:“君有命,不敢辭,既然娘娘想吃草民的好朋友,那么草民也不敢推辭,只是草民的這位朋友已經(jīng)活了幾千年了,皮糙肉厚,娘娘吃的時候,莫要崩了牙口才是!”
語畢將長笛橫在唇邊,一連串詭異的音符隨之吹了出來。而隨著音符顫動,整個空曠的御書房開始泛起蒙蒙霧氣。
方小七縱然嘴巴上囂張,但吃了上次的虧,深知這東西的可怕,當(dāng)下將之前斬白蛇的那把短劍取出,橫劍當(dāng)胸做好防備。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雙方劍拔弩張之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驀然傳入耳里,緊接著太監(jiān)細長的聲音響起來:“太皇太后駕到!”
絡(luò)腮胡連忙攜水蜜桃跪下,方小七也隨之將劍收起來,隨眾人一起跪下參拜:“臣妾叩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萬福金安!”
“哼,我見了你們便安不起來了,嘯兒,你起來告訴哀家,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這些臟東西是哪兒來的?”太皇太后一進來便被滿室的烏煙瘴氣熏得連打了幾個噴嚏,待看清楚地上支離破碎的夜壺后,傷心欲絕,“先皇才去了幾天,尸骨未寒哪,你們這些邋遢東西,怎么把他的地方弄成這般?你們這是……這是要氣死我嗎這是?!”
“嘯兒?”方小七挑眉,傳言中皇家只有兩人掌有兵權(quán),一是德高望重的寧王百里滄浪,執(zhí)掌五十萬御林軍拱衛(wèi)京師,另一人便是齊王百里嘯,帶二十萬騎兵常駐邊關(guān)。此人相貌威武,膚色也不似京中人白凈富態(tài),一看便是常年經(jīng)受邊關(guān)風(fēng)雨侵蝕的樣貌,莫非此人便是百里嘯?
沉思中只聽百里嘯咆哮道:“兒臣聽太皇太后說起,先皇駕崩一事事有蹊蹺,便想帶人過來看看,誰成想遇到如此潑婦,上來便要打要殺,還以如此手段凌辱兒臣!太皇太后,你可要為兒臣做主?。 ?p> “什么?!”太后太后暴怒,“方小七,又是你這個賤人!嘯兒如何對不起你了,你要如此埋汰于他?且不說嘯兒常駐邊關(guān),勞苦功高,便是看在陌兒面上,你也得叫他一聲皇叔,哪有侄媳婦如此糟踐自己叔叔的,你方家不要臉我皇家還要臉哪……”語畢也不管身邊人的勸阻,抬手對著方小七額頭就是一拐杖掄下來。
方小七上次吃了龍頭拐杖的虧,深知這東西堅硬無比,真要被砸實了,沒準當(dāng)場就得歇菜。況且太皇太后這奮力一擊,本就是沖著讓她歇菜來的,她若乖乖的受著,豈不有愧于她混世魔王的美名?當(dāng)即揚手一把接住,抬頭看著太皇太后不緊不慢道:“皇奶奶這是做什么?莫非這些年吃素吃多了,都忘了自己是后宮長者,萬凰之王?即便做不到公平公正,最起碼料理清楚前因后果再作處罰,這般也做不到么?”
太皇太后聞言一窒,她本來便是有心偏袒,想憑著年齡輩分資歷在方小七面前撒一回潑,但方小七是什么人?論文,心機深沉算無遺策連方昭都要忌憚三分,論武,一身內(nèi)勁融合南北武道之大乘,論不要臉……也不看看人方小七是怎么混到當(dāng)朝首腐的。眼見打是打不到,罵是罵不過,太皇太后急得狠了,當(dāng)即爆喝“來人!”而隨著太皇太后聲落,門外迅速沖進十二個紅袍武僧,將方小七周圍鐵桶一般圍起來。
“怎么?還想在陌兒的地盤打殺他的妻兒不成?”方小七冷哼,聲音雖低卻以內(nèi)力傳出,頓時驚動了御書房外巡防諸人。當(dāng)下便有一隊羽林衛(wèi)沖進來,將眾人團團圍住。
“打,給我狠狠的打!”太皇太后一聲令下,十多根鐵棍齊齊往方小七
“上次陌兒靈前小七以血肉之軀生受您一杖是因心懷愧疚!”方小七隨手一扔,四五個丫鬟太監(jiān)如風(fēng)煙散,漆黑如墨的珊瑚拐杖隨之彈入空中又掉落下來嵌進地面深入寸余。“但這一次,包括以后的無數(shù)次,都請您莫再對小七喊打喊殺,我方小七食的是陌兒口中之食,承的是陌兒心中之恩,受不起皇奶奶左一句寡廉鮮恥,又一句禍水妖精!”
語畢彈彈衣袖上的灰塵,站起身往外走去,經(jīng)過百里嘯身邊時停下來冷冷一笑,以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道:“皇叔想要陌兒的江山是吧?抱歉,這江山已經(jīng)被吾兒預(yù)定了,記住本宮這張臉,本宮大名方小七,方昭的方,排行第七的七,百里世家第四代繼承人百里君陌,他是我的男人!另外提醒皇叔一句,皇叔在盛京如何本宮無意過問,但誰若動了陌兒的東西,那么,這地上的夜壺便是他的下場,本宮說得出,做得到!”
她原本想到這邊來找找看有沒有辦法穩(wěn)住局勢,沒想到卻陰差陽錯碰上這一檔子糟心事,當(dāng)下心里便沉了,話一說完即拂袖而去,留下呆滯的太皇太后與百里嘯面面相覷。
“這是什么來頭?”直到方小七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百里嘯才回過神來,雙眸驚疑不定的看向太皇太后。
他駐守邊關(guān)多年,經(jīng)歷過大大小小無數(shù)次浴血之戰(zhàn),但今日還是第一次有人能給他這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而且還是個女人,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她的來頭……”太皇太后此時已收起了那副潑婦罵街的嘴臉,看著方小七的背影神情一派肅然,“嘯兒啊,有句話兒哀家可要提醒你,這盛京囊集天下瑰麗,虎踞龍盤也百鬼叢生,要與龍共舞還是與鬼謀食,形勢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你若不想似你兄長那般……那么,還是好好安靜下來,等待時機吧!”
語畢也轉(zhuǎn)過身在丫鬟太監(jiān)的伺候下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