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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日傳

第十六章 三年

曜日傳 星河舊歲 4740 2019-08-27 10:13:33

  翌日,宜江城東郊王朔祠。

  晨光透過祠堂上厚厚的樹蔭照射下來,斑駁的光影灑在了站在堂前的幾人身上。

  夜錦負(fù)手立于門下,微笑看著眼前的白曜和阿九。

  而在他身后高高的堂頂飛檐上,林老頭正躺在那里打著瞌睡。

  “阿曜,小九,接下來夜某會好好教導(dǎo)你們,因你們的身體素質(zhì)和起點不同,鍛煉的強(qiáng)度和方式也會不同。你們可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路是自己選的,再難再苦也不能輕言放棄,明白了嗎!”夜錦臉色一正,嚴(yán)肅地說道。

  “是!”白曜和阿九忙齊聲喝道。

  “好?!币瑰\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朝白曜招招手,轉(zhuǎn)身朝樹林里走去,“阿曜,你先跟我來吧?!?p>  “來了,師父!”白曜興沖沖地跟了過去。

  兩人在林中走了一陣,夜錦忽地在一棵小樹面前站住了腳步。他仰頭向樹上看了看,接著雙手合十對著它深深鞠了一躬。

  “阿曜,你看到上面的果子沒有?”夜錦指著樹上的一個青色的果實問道。

  “嗯!”白曜看著那果實點頭道。

  “好,你將它打下來罷。記住,不要用手搖,只能靠打擊的力道。你來試試吧!”說完,夜錦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白曜一愣,隨后自言自語道:“這就是鍛煉?……不管了!夜叔讓我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來吧!”

  說罷他雙手握拳,大喝一聲,猛地砸到了樹干上。

  小樹頓時一陣顫動,嘩嘩落下了不少樹葉。那果實卻只是搖了兩下,還是牢牢地掛在枝頭上。

  “好疼啊……繼續(xù)!”白曜吹了吹發(fā)紅腫起的手指,咬了咬牙,繼續(xù)砸起樹干來,他的聲音不斷地在樹林中回響著。

  “啊,動了動了!”

  “哎喲,好疼!都流血了。”

  “就差一點了,再來!”

  日頭漸漸升高了,時間已近午時。

  祠堂前的空地上,阿九正舉著兩塊巨石在地上扎著馬步,他渾身大汗淋漓,腳也在微微顫抖著。

  夜錦和林老頭則坐在祠堂飛檐上,談?wù)撝虑椤?p>  “夜兄,前些日子在破屋附近出現(xiàn)了一個神秘高手,林某與他過了幾招,差點被他飛針?biāo)鶄??!绷掷项^面色凝重地回憶起那日街角的事來。

  “還有此事?速速說來。”夜錦臉色凝重地說道。

  林老頭點點頭,將白曜受傷被書童帶來的事說了一遍。說罷他憂心道:“夜兄,莫非是咱們蹤跡敗露,那人派人來滅口了?”

  夜錦沉思片刻,搖頭道:“不必?fù)?dān)心,此人應(yīng)該是那秦家小姐身邊的暗侍。這倒讓夜某想起了以前郯京的一位秦姓官員,他身后的確跟著兩個慣使飛針的高手,想來就是那人了?!?p>  林老頭這才松了口氣,隨即又擔(dān)心道:“原來如此??砂㈥讌s把那位秦姑娘認(rèn)做了朋友,咱們要阻止他嗎?在下?lián)摹?p>  “不必。阿曜好不容易才交的朋友,我們?yōu)楹我杷??”夜錦淡淡說道。

  “是。”林老頭恭敬地答應(yīng)下來。

  夜錦笑了笑,道:“林兄,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你還是如此謹(jǐn)慎。想開點吧!事情若是命中注定,沒有人能逃避的。”

  說罷他不再多說了,而是縱身一躍,來到了阿九面前,道:“小九,先練到這里了,休息一下吧。”

  “呼!”阿九松了口氣,輕松地手中兩塊巨石丟到了一邊,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不斷地喘著粗氣。

  這時,樹林深處傳來了白曜高興地叫喊聲,“夜叔,我拿到了!”

  在兩人的注視下,白曜從林中灌木里鉆了出來。

  他用滿是傷口的手捧著一個青色的果子,興沖沖地跑到了夜錦前面。

  “夜叔,你看!”白曜開心地把果子遞給了夜錦。

  他本以為夜錦會好好夸將自己一番,卻沒想到他臉色一黑,皺眉訓(xùn)斥道:“太慢了!這么細(xì)的樹,你居然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拿到此果,肯定是偷懶了!罰你今日多蹲一個時辰的馬步,現(xiàn)在就去罷?!?p>  阿九聽了,立刻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起來,“哈哈,真笨??!傻子曜?!?p>  “是……”白曜瞪了他一眼,無精打采地答應(yīng)了下來。

  剛要屈身扎下馬步,夜錦忽地打斷了他,道:“等一下,把這兩個石碗拿上?!?p>  說罷他從一旁的食盒中拿出兩個沉重的石碗來,里面裝著些粗糧飯食。

  白曜接過石碗,頓時感到手上一沉,不禁愁眉苦臉地埋怨道:“好重啊,真要拿著它嗎?”

  夜錦對他的抱怨置若罔聞,接著說道:“不要在此扎馬步,去河灘上吧!這里面放的是你的午飯,如果你摔倒了或是手滑沒抓住,那中午便沒飯吃了。發(fā)什么呆,還不快去!”

  白曜聽地愣在那里,難以置信地問道:“夜叔,你開什么玩笑?石灘上覆著青苔,那么濕滑我又怎能站住?更別說手上還要拿著兩個石碗了?!?p>  夜錦卻嚴(yán)厲地呵斥道:“莫要再找借口!如果連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那你便放棄去酒樓干雜役好了!”

  聽他這么一激,白曜心底里一股子倔勁上來了。

  “我這就去!”他應(yīng)了一聲,拿著石碗朝江邊石灘走了過去,心里暗自說道:不就是蹲個馬步么?這能難得倒我!

  踩在江邊的石灘上,腳下密布的碎石硌得白曜腳底生疼。

  他忍痛邁步,緩緩朝前走去。漸漸地腳下開始有水流漫了過來,越靠近宜江水流越湍急,腳下的石面也開始有了水藻青苔。

  坎坷不平的石灘加上青苔,白曜頓時感覺寸步難行,心里不禁想到:就在這兒吧,再往里就到水深之處了。

  他打定了主意,當(dāng)即抬起左腳,想找了個稍微舒服的地方站定。

  哪知白曜腳底剛觸及石灘,便感覺一陣打滑,身體一個趔趄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眼看就要迎頭摔倒在水中,情急之下,他慌忙伸出右腳上前一支,這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了身形。

  白曜艱難地抬臂蹭了蹭臉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扎起了馬步。

  剛剛蹲下,只覺腳下清流涌動,迎面吹來習(xí)習(xí)涼風(fēng),他的臉上不禁擺出一副愜意的表情。

  阿九見他一臉享受的模樣,嘴角一翹笑道:“哈哈!傻子曜還不知道后面有多難受呢!夜叔,一開始就讓他練這種會不會太難了點?”

  夜錦看著白曜的身影,搖頭說道:“放心,阿曜和你不一樣。你可別小看他,他心里的執(zhí)念很深,這會讓人激發(fā)出很大的潛力?!?p>  阿九聽了有些不服氣,撇嘴道:“是嗎?夜叔,不如咱們定個賭約,我賭他堅持不了半個時辰。要是我贏了,下午就讓我自己去玩吧!”

  夜錦微微一笑,答應(yīng)了他,“好!如果阿曜堅持了半個時辰,那你可要跟著林兄練習(xí)一下午的內(nèi)勁?!?p>  “嗯!”阿九點了點頭。

  白曜當(dāng)然不知道二人拿他打賭的事情,這才過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便感覺手臂和十指有些酸麻,身上的傷也在隱隱作痛,還好不是很明顯,他還吃得消。

  時間漸漸流逝。

  隨著太陽慢慢地升高,遮擋著白曜的樹蔭也慢慢地往后縮去,將他整個人都暴露在了毒辣的陽光下。石灘上的江流也變得湍急起來,不斷地沖擊著他的雙腿。

  此時的白曜滿頭大汗,再也沒了剛開始那股輕松勁。他渾身上下酸痛無比,手腳不停地顫抖著,手中的石碗也隨之抖動起來。

  “好渴,好累,好熱,我不行了……不行,我得堅持,再堅持一會!”白曜眼前開始冒星星了,但他還是緊咬著牙,繼續(xù)堅持著。

  “夜叔,過去多久了?”阿九懶洋洋地躺在祠堂下,逗弄著手中的一只松鼠。

  夜錦正閉眼在地上打坐,他沒有睜眼,說道:“已經(jīng)半個時辰了。阿曜還在堅持,你輸了?!?p>  “哼,傻子曜居然能撐這么久,沒意思!”阿九一聽,沒好氣地捏了松鼠一下,將它丟回了樹叢里。

  他把目光移到了白曜身上,大喊道:“傻子曜,堅持不了就不要硬撐著!休息一下吧!”

  白曜卻沒理會他,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渾身麻木了,身體僵硬地保持著一個動作不能動彈。

  “……這家伙?!卑⒕蓬D時泄了氣,放棄了打擾他的念頭。

  太陽越升越高,估摸著已經(jīng)過了午時。

  天氣開始變得十分燥熱,連坐在樹蔭下的阿九都忍不住脫掉了上衣,不停地拿木桶往嘴里灌著水。

  “這天也太熱了,傻子曜不會有事吧!”阿九扭頭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白曜,開始擔(dān)心起他來。

  話音未落,只聽“撲通”一聲,白曜手中的石碗掉進(jìn)了江水里。接著他腳下一軟,身體筆直地朝前倒去,摔到了水中,頓時濺起了一陣水花。

  白曜頓時感覺渾身一陣舒暢的涼意,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阿曜!”阿九見了,慌忙站起身。連鞋都沒穿就直接朝河灘跑去,把白曜攙了起來,背著他回到了祠堂前。

  白曜閉眼躺在地上,嘴里還夾著幾根帶著河泥的水草。

  阿九哭笑不得地朝他背后一拍,白曜猛地咳嗽了一陣,嘴里吐出一大口水來。

  “咳咳咳!”他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感覺渾身上下酸痛無比,腿腳抽筋蜷了起來。

  但他還是強(qiáng)笑著看向夜錦,問道:“夜叔,我做的還行嗎?”

  “……好。”夜錦一怔,朝他笑著點了點頭。

  “哈哈!阿九,麻煩你把我的飯拿過來,我好餓……”白曜嘻嘻一笑,手有氣無力地指了指地上的石碗。

  阿九低頭一看,石碗中的粗糧飯食早就被水泡糊了,上面還沾上了許多泥巴沙粒,他拿過去對著白曜說道:“這不能吃了,我給你拿好的?!?p>  “不必了,我吃這個就行?!卑钻讚u搖頭,端起石碗大口地狼吞虎咽起來。

  夜錦見此微微一笑,隨即說道:“吃吧。吃完了休息半個時辰,下午還要練眼勁和耳力呢?!?p>  “……”白曜端著石碗的手頓時一滯,說道:“夜叔,我現(xiàn)在渾身上下疼得難受,實在是沒法繼續(xù)了。不如咱們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xù)吧?!?p>  夜錦搖搖頭,拒絕道:“不行,這點傷你就撐不住了?我告訴你,這傷在江湖上根本不算什么!那里刀劍無眼,實力不濟(jì)隨時都會丟了小命……不要再找借口了??斐园?,時間不等人!難道你不想當(dāng)大俠了?”

  “是!”白曜打起精神來,答應(yīng)道。

  “對了,一會記得從這里擔(dān)水灌滿臨江樓的五口大缸,以后每日都要這么做?!?p>  “……是?!?p>  就這樣,白曜在夜錦的教導(dǎo)下,每日進(jìn)行著刻苦的修行。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因白月塢一事前來的江湖中人皆被官府?dāng)r在了外面,夜里偷偷潛入也沒發(fā)現(xiàn)寶物,便失去了興趣紛紛離開了宜江,城里慢慢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

  白月塢滅門一案終日追查不到兇手,也無人提供線索。無論是官府的人,還是江湖的人,皆是鎩羽而歸,無可奈何放棄了追查。

  姜不逢在白曜家里暫時住了下來,他的腿也在秋后恢復(fù)了,開始每日出城在附近山中尋找藥材。并且不斷地在白曜身上試各種療法,針灸,藥酒,藥浴…

  白曜有好幾次在服藥時中毒,所幸姜不逢醫(yī)術(shù)高明,總能在他奄奄一息時將他從鬼門關(guān)拽回來。為此白曜多留了個心眼,每天有空就在家里翻看姜不逢帶來的醫(yī)書,暗自記住那些藥材的效用。

  在姜不逢的日夜熏陶下,白曜學(xué)到了不少醫(yī)術(shù)。他身上每月一發(fā)的蠱蟲也在服用過大量藥力的作用下漸漸好轉(zhuǎn)起來,慢慢變成了三月一發(fā)作,到后來甚至半年才會發(fā)作一次。

  夜錦見了自然非常欣慰,對白曜的訓(xùn)練也越發(fā)嚴(yán)格起來。

  鐵砂練掌,單手提樁都是家常便飯,他更是將白曜獨自留在宜江附近山林中,讓他在山林中待上數(shù)日。所幸白曜看過了秦二留下的的載物志和姜不逢的醫(yī)書,辨識出了不少林中草木。剛開始他還有些不適應(yīng),后來慢慢地習(xí)慣了山中的生活。

  山中野豬黑熊野狼頻出,但經(jīng)過他多日的修煉,身體素質(zhì)提高了不少,輕松打發(fā)了它們。頗為棘手的是剪徑小賊和逃竄的土匪強(qiáng)盜,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其中一個其貌不揚的瘦弱強(qiáng)盜,那強(qiáng)盜武功極高,兩三下便輕松擊敗了白曜,在他身受重傷危在旦夕之時,夜錦出現(xiàn)將強(qiáng)盜一掌擊斃。

  還有一次他偶然遇上了一名美貌少女,自稱被土匪劫了逃出來卻迷了路,白曜沒什么閱歷輕易地答應(yīng)了帶她出去,半路被少女下藥迷暈了過去。少女發(fā)現(xiàn)他身上沒值錢的東西,想要殺人滅口,夜錦直接出手一枚石子打中了她的太陽穴。從此白曜長了不少心眼,不再像以前那樣單純了。

  白曜自從得了那枚扳指日夜將它放在腰間,有一次去當(dāng)鋪打聽朝奉卻說它只值五文錢,白曜便放棄了將它當(dāng)?shù)舻南敕ā?p>  他經(jīng)常翻閱書童留下的載物志,經(jīng)過多年地閱讀,書頁已經(jīng)發(fā)黃發(fā)皺了。他把結(jié)識書童的事情告訴了夜錦,夜錦聽了白曜的話后,安慰他以后可以去找書童。

  白曜便暗自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找到他,把這本書還回去,還要問清楚為什么要不辭而別。

  他早就問了姜不逢書童一直在尋找的藥材的事,姜不逢有些驚訝,隨后告訴他那草藥名為寒山針,只有扶梅谷里的一道瀑布下才長著一些。

  白曜心里暗自記下,想要給書童一個驚喜。

  宜江城里,德旺居和臨江樓兩處酒樓的明爭暗斗也漸漸變得激烈起來。德旺居那任掌柜隔三差五雇人到臨江樓尋釁滋事,所幸在新上任的易捕頭照顧下,臨江樓并沒有吃虧。

  麻桿和光頭也經(jīng)常和白曜他們起沖突,雖然白曜武功見長,但他仍然不是光頭的對手。

  夜錦知道了后,只是說了一句如果宜江白曜都無法待下去的話,那么江湖也沒有必要去,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白曜被他的話深深地刺激到了,更加刻苦的修煉起來。

  時間就在白曜修煉之中,緩緩前進(jìn)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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