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醫(yī)館的新伙計
夜里，陸文龍帶著一聲輕輕的嘆息進入夢鄉(xiāng)。
夢里，陸文龍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起前生的景象。陸文龍本來打算玩了漂流過后，就要去早先網(wǎng)上預(yù)訂的酒店入住一晚，有點小心思的陸文龍?zhí)匾馓袅艘婚g大床房，……嗨，壞我好事。陸文龍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自己拍醒了過來。
陸文龍睜開眼望著這六百年前的床頂，頭腦一時空白，又昏睡過去。
陸文龍一早醒來，依稀記得昨夜的夢境。前生雖然沒能大富大貴，也算是還有一個完整的家，還有一位就要到手的女友。當下變得孤身一人，下一步還不知要往何處去。
今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陸文龍越加思戀舊時的家人和親友。陸文龍的傷恢復(fù)得比較快，白天拄著木拐一步步邁到了院外的醫(yī)館。由于他先前在福州陸禮叔的藥鋪幫忙過兩年，懂得一些藥材的性味，可以做些藥鋪的匠活。陸文龍偶爾會主動幫阿玲搗搗藥粉，或者切切中藥。
方云山的醫(yī)館平日就比較忙，眼下正缺個伙計幫忙。
中秋月圓之夜，陸文龍和方云山父女三人都坐在院里的竹椅上拜月娘。忙了一天，阿玲也沒有出去游賞滿城的燈火。
“拜月娘媽了，拜月娘媽，月娘媽保佑我們家平平安安……”阿玲雙手合掌，抬頭遙望中秋的明月，口中念念有詞。
“來，阿龍，咱們一起喝杯桂花酒?！狈皆粕教姘埖沽艘槐鸹ň啤?p> “多謝方伯，我不會喝酒呀！”
“這酒不醉人的，阿爸，我也要半杯！”阿玲有些撒嬌地自己倒了半杯。
大家坐在桂花樹下品著綿甜的桂花酒，一邊吃阿玲切開的月餅。
一輪碩大的明月高掛在東邊的夜空，天上沒有一絲浮云，夜空如鏡，晚風習習。好愜意，好一個難得的月圓之夜。
“腳傷感覺怎么樣？”方云山關(guān)切著陸文龍的傷情。
“好很多了，就是不敢用力，怕傷了舊疾?！标懳凝埢卮稹?p> “傷筋動骨，你們年輕人好得快！”方云山笑道。
“當然不能用力，骨頭都還沒長好呢！”阿玲接著對陸文龍道。
方云山和陸文龍繼續(xù)喝著桂花酒。
“阿龍，我看你先前在藥鋪做過，平時幫忙出手熟練……我們家小店有時也忙不過來，等你傷好后，不如留下來一起幫忙，你看怎樣？”方云山試探著陸文龍的想法。
陸文龍本來正在為將來的出路發(fā)愁，他知道福州那邊的藥鋪已經(jīng)不缺人，回不去了。聽了方云山的好意，就先答應(yīng)了下來。
“太好了，我多了一個幫手啦！”阿玲拍手稱快。
從此，陸文龍每天都拄拐走到醫(yī)館前臺，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的事務(wù)。有些來找掌柜看病抓藥的客人，不知道陸文龍的來歷，有的把他們當成父子。
……
轉(zhuǎn)眼已是九月。
陸文龍的右腳已經(jīng)可以輕輕著地，比以前更加活動自如了。醫(yī)館的左鄰右舍和這個年輕人熟絡(luò)了起來。
醫(yī)館隔壁面館的王嬸，空閑時特別喜歡來和阿玲說說笑笑。王嬸有時會唆使陸文龍去靠近阿玲。
“阿龍，快過來，阿玲抬不動那包黃芪，趕緊過來幫忙啊！”長得一副媒婆模樣的王嬸沒事就喜歡這樣。陸文龍也樂在心里，他也知道，那包黃芪阿玲肯定抬得動。
不知從哪一刻開始，阿玲已經(jīng)走進陸文龍的心坎里了。能夠認識阿玲，他覺得是自己的福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陸文龍寶船摔傷，流落至此，……這仿佛是老天注定的緣分。
陸文龍穿越到當下的永樂年間，丟了前生快要到手的女友。眼下，老天又安排了一個俊美靈巧的阿玲陪在左右，老天也算公平啊。
阿玲處處體貼照顧陸文龍，這份甜情蜜意，讓他如食甘飴。
……
醫(yī)館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日子過得很快。桂花樹上的蟬鳴好像越來越稀疏了。
又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風雨之夜，方云山便早早關(guān)緊醫(yī)館的木門，并用圓木死死的頂死。大家都有一絲莫名的緊張。入夜，遠處的狗吠，吊緊了每個人的神經(jīng)。
倭賊時常進犯東南沿海，為了女兒的安危，在方云山心里，有了搬回老家的打算。
第二天，阿玲來到里屋找陸文龍說話。
“阿龍，阿爸跟我講過，我們打算搬回老家德化，不在泉州做這個頭路了?！?p> “不是開得好好的嗎，為何突然要收了醫(yī)館呢？”陸文龍有些驚訝地想問個究竟。
“我們在泉州城呆了十年了，我也結(jié)識了不少好姐妹，也有些舍不得，但我阿爸說，這里倭寇常來作亂，命都難保，還做什么生意?！卑⒘峤又?“我阿爸是更擔心我吧……”
陸文龍想起那個膽戰(zhàn)心驚的夜晚，不禁有些后怕。阿玲手持短劍和灰瓶，準備拼死一搏的一幕，又仿佛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
還沒有為人父母的陸文龍，還無法完全懂得方云山的護犢之心。
陸文龍的心里，有些慌亂。
“阿龍，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和我們一起回老家德化？”阿玲神情懇切的問道。
“阿玲，只要你們不嫌棄我，我就跟你們走?！边@是陸文龍的心里話。
接下來的日子，醫(yī)館開始為停業(yè)做準備了。
陸文龍的腳基本痊愈了。
……
一個清涼的午后，阿玲和陸文龍相約坐了一輛馬車，要去開元寺游玩。
他們一路有說有笑，就像是一對出雙入對的戲水鴛鴦。
“阿龍快看，那就是東西塔，看到了嗎？”還在半路，阿玲就指著遠處的石塔。陸文龍遠望過去，只見兩座石塔高高地矗立在前方，尖尖的塔剎直插云天，在碧藍色的天幕下，顯得無比雄渾，巍然屹立。
一到開元寺，她們直奔石塔而去。在古樸雄渾的石塔下，陸文龍和阿玲手拉著手，有說有笑。
這兩座靜靜矗立一百多年的石塔，就像慈愛的老人，見證了他們的歡聲笑語。他們在東西塔下留下的甜蜜記憶，也許會相伴他們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