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暈剛剛籠上屋頂,采凝已坐在了梳妝臺上。雖不過離家?guī)兹眨寄顓s在此刻決堤。素問在一旁挑選著衣裳,問道:“小姐,我們穿哪件呢?這件藍色的好嗎?”
??采凝想了想說:“穿那件桃紅色的吧?”
??“小姐不是不喜歡艷麗的衣服嗎?”
??“今日穿熱鬧一些吧?!彪m然在這王府住不了多時,但住一日便讓父母安心一日吧。
??此時的定北王早已等在了府門口,常年行軍的習慣讓他早早的便起身了。此時,楊昭也趕來了。
?“參見殿下,”楊昭朝穆昀蕭行禮道。穆昀蕭點頭示意,并未說話。
楊昭卻在此時忍不住道:“殿下,你去老丈人家,屬下跟著去不太好吧?!毕肫鹑⒂H那日,就是自己代殿下去的,今日還要跟殿下一起回門,這算是什么事呀,楊昭越想越別扭。
??穆昀蕭似乎料到他會如此說,一雙鷹眼朝他射過去。他不說還好,他這一說,穆昀蕭打算好好跟他算算帳:“那是誰自作主張去裴府迎親的?”楊昭急忙打?。骸昂?,好,好。屬下去還不行嘛。殿下能不能不要天天拿那雙眼睛亂盯人,這也多虧是我。要是肖讓他們,早被你給嚇跑了?!?p> ?穆昀蕭也不與他玩笑,說:“今日以穩(wěn)妥為主,要是探不得什么,也不要莽撞行事。”
?“諾”,楊昭一改剛才調(diào)皮玩笑的狀態(tài),應道。隨后想了想又道:“殿下,你覺得裴大人真的與周貴妃有勾結嗎?”
?穆昀蕭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次那么急于想知道此事,便道:“如今我們剛剛回京,朝堂之上還不甚熟悉,還是謹慎些好。”
??此時,采凝透過清晨的暖陽緩緩走了出來,陽光撒在她桃紅色的衣裙上,再映出那如白玉脂般的臉龐,好似剛熟透的桃子,甜美純香,竟讓穆昀蕭看的癡了。
??采凝走過來向穆昀蕭行了一禮,“殿下?!?p> ??楊昭此時向采凝行禮,道:“屬下楊昭,向王妃請安。”
??采凝微微一怔,他為何會來?卻還是點了點頭,隨后朝穆昀蕭望去。
??“走吧”,穆昀蕭也并未多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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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裴府。
??裴夫人正在緊急的張羅著,“翠兒,那烏雞湯熬上了沒有?雞湯一定要熬夠兩個時辰才出味;
??停,別放這么多松柏在大廳,搬兩盆花來;
??聽雨,把我那罐普洱茶拿出來;
??……”
??這時裴侍郎走了進來,不由的頭大:“夫人,你能不能歇會兒?!?p> ??裴夫人看到他穿的衣服,又忍不住說起了他:“你怎么還穿這身衣裳,不是把新衣裳給你放榻上了嗎?趕緊換了去?!?p> ??“換什么換,孩子們都快來了。”裴侍郎不耐煩道。
??裴夫人正想打發(fā)他去,卻挺聽前方家丁來報,女兒已經(jīng)來到門口了。
??“快,快”裴夫人催促著丈夫,“快去接接女兒呀。”
??裴修遠嘆了口氣,然后朝門口走去。裴夫人隨后也跟了上去,邊走還邊催促著眾人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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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剛停下,采凝掀開簾子跑了出來,沖向等在府門口的父母。“娘”,采凝沖過來就一把抱住了母親。
??父親在一旁小聲咳嗽了一聲。
??采凝急忙站直了身子。
??這時穆昀蕭也被人推了下來。
??“參見殿下。”裴氏夫婦齊向穆昀蕭行禮。
??“裴大人,夫人請起?!蹦且宦曉栏冈滥改玛朗捳娴氖墙胁怀隹?。
??所幸,裴修遠與夫人并未有何異樣,直接將他們迎了進去。
??采凝瞧著院中的景致,顯然是母親精心安排過的。不由的傷感起來,等自己離開王府那日,不知母親是否能承受的住。
??穆昀蕭看到遠處有一涼亭,對裴侍郎說道:“屋中滯悶,不如我們在此處坐一坐吧?”
??隨后,眾人便做在了涼亭之中,裴夫人忙命人準備茶點。一時眾人皆不語。
??楊昭最先坐不住了,心中暗暗想,殿下陪王妃回門,自己一個外人做在這里也太不是事了,另外心中還惦記著調(diào)查一事,遂以如廁為由,退出了涼亭。
??采凝見眾人不說話,也微微有些不自在,見石桌上放著一盒點心,拿了一塊遞向穆昀蕭,說:“殿下嘗嘗,這是我母親親手做的?!?p> ??穆昀蕭接過來,嘗了一口,道:“夫人好本事?!?p> ??隨后朝裴修遠道:“本王那日身體不便,未能親自來迎親,還望大人海涵。”
?“哪里,哪里,殿下為國盡忠,為天下百姓驅(qū)逐外敵。小女能嫁給殿下,是我裴家家幸。”這話裴修遠并非是恭維話,他確實喜歡這個年輕人,尤其是在半年前去他軍中之后,那訓練有素的軍隊讓自己敬佩不已,他一直不相信那樣朝氣蓬勃且軍紀嚴明的軍隊是一位20歲的年輕人訓練出來的。只是,自己的女兒嫁給已經(jīng)身殘的他,多少有些擔心罷了。
??采凝看母親坐立不安,尋摸著是有話要對自己說,又不便當眾說,便對穆昀蕭說:“殿下,我想與母親去取些東西?!?p> ??穆昀蕭競難得溫柔的對采凝道:“去吧?!?p> ??????
??裴夫人與采凝去了采凝的閨房之中,采凝問母親:“娘,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沒事,”裴夫人隨口含糊一答。這時裴夫人終于忍不住的問道:“凝兒,他待你好嗎?”
?“挺好的呀。娘覺得他不好嗎?”采凝微微一笑。
?“我哪里知道?!迸岱蛉诵崩闼谎郏^續(xù)說:“那他能不能……我是說他……”
??采凝一頭霧水,“娘,你想說什么呀?”
??裴夫人頭一次跟女兒談男女之事,自然也是說不出口,吞吞吐吐了半天,終于還是說了出來:“娘是說,他能不能行男女之事呀?”
??采凝驟然紅了臉,“娘,你說什么呢。”
??裴夫人也沒注意她的臉色,著急道:“這可不是小事。你雖是女兒家,但他腿腳不便,你便要多主動些,還有…”
??“娘,你再說的話,我回去了?!辈赡K于聽不下去了,急忙打斷她。
??“傻孩子,這有什么害羞的。娘告訴你呀,這男人的自尊可是傷不得的,尤其是那方面的?!?p> ??“娘,我知道了,您趕快去歇著吧?!辈赡呎f邊將母親推出了門外?!?p> ??哎,采凝長舒一口氣,這下終于清靜了。
??雖將母親推出了門外,但母親的話語仍飄蕩在耳中。采凝想起了那在梧桐樹下武劍的少年,想起了那對穆昀蕭守身自持的秦妍。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想著他,但對秦妍的舉動又不自覺的敬佩起來。
采凝默默的告訴自己,要守住自己的心。但其實,當一個人反復告誡自己要守住自己的心的時候,它已經(jīng)開始脫離自己的控制。
“咚、咚、咚”采凝屋外敲門聲想起。
“爹,你怎么過來了?”說罷,往四周瞧了瞧。
裴大人看見女兒這幅模樣,竟也偷偷笑了起來,“他沒過來。”
“爹,你說什么呢?!辈赡行┖π?。
“殿下說讓你在家住一日,明日再回王府。”
“爹,你進來?!辈赡f罷,將父親拉進了屋內(nèi)。她很好奇父親這么久跟穆昀蕭說了些什么,“你們都聊了些什么?”
聽采凝這么一問,裴修遠倒忍不住夸贊了穆昀蕭一番:“殿下真乃當世大才呀。爹爹原以為他不過是有些戰(zhàn)場上的本事,沒想到對朝局與民生也如此有見地,真是后生可畏呀?!?p> 聽到爹爹如此說,自己也放心了,至少爹爹沒有為自己的婚事愧疚與擔憂了。至于穆昀蕭如何優(yōu)秀,反正與自己無關,也不想知道。
晚上,定北王府書房內(nèi),楊昭正向穆昀蕭稟報今日所見。
“殿下,今日我在書房找到了靖安王的墨筆。屬下可以確定,確是靖安王殿下的字跡。”
“寫的什么?”穆昀蕭問。
“黃金臺”。
“逢時獨為貴,歷代豈無才,隗君亦何幸,遂起黃金臺。”穆昀蕭吟誦完,輕輕一笑,道:“好詩。四弟這是要學燕昭王筑臺招賢呀?!?p> 楊昭繼續(xù)道:“還有,大廳有幾棵盆景的擺放,與淑寧宮中擺放的順序一模一樣?!?p> “本王知道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穆昀蕭擺了擺手。
“屬下告退?!睏钫炎叱鰰?,輕輕掩上了門。
穆昀蕭自嘲的一笑:“裴采凝,你可真厲害,偽裝的那樣純真爽朗,讓我一度以為自己冤枉了你。原來竟是我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