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騎鴉南下
卡贊提著龍首靠近花壇，蹲下沉默不語。
拉菲爾手一招，無數(shù)只暗鴉直飛主干道，銜起查爾斯的軀體佇立一旁。
臨近黃昏，吸血鬼神父依舊抱著女兒的軀體，跪在地上不言不語。
教堂上或站或坐了數(shù)十個黑衣男子，一同遙望即將沉入地平線的太陽。
教堂外圍的街道烙印了無數(shù)猩紅結(jié)界，教堂騎士城衛(wèi)軍在與空氣浴血搏殺。
城外，藍(lán)鯨近衛(wèi)仍在跟天馬騎士對持。
藍(lán)鯨近衛(wèi)不能接受戰(zhàn)略性砍殺部隊進入城區(qū)，天馬騎士則擔(dān)憂圣女安危。
可惜他們兩方并不知道，自己心動過的女孩早已成了一具殘破不堪的尸體。
“讓，太陽要下山了?！崩碃栭_口道。
“撕開教堂。”吸血鬼神父沒有抬頭。
黑影越過神父，影刃閃過，教堂轟鳴。
拉斐爾招出無數(shù)暗鴉，自殺性沖擊所有琉璃窗。
卡贊扔下龍首，身后憑空浮現(xiàn)兩道巨大的淺藍(lán)色手臂，靈力沖擊間如海浪般，波瀾起不少白煙。
巨臂前撐，生生撕開主體。
教堂上眾人閃身入廣場，神父抬頭遠(yuǎn)處天邊正是最后一抹光。
兩半的教堂在他身后轟然倒下。
......
“我們有騎士，殺手，情報販子，幻型師，甚至這世間三分之一的英靈領(lǐng)路人。”
“我們?yōu)橹粋€目前聚集于此，我們要撕開籠罩在世人眼簾中的幻象。”
“我們將區(qū)別于其他未知真相的同窗，導(dǎo)師，摯友。我們將成立第一個明面上抗衡那個存在的載體的組織?！?p> “我們是兄弟，是棋子，是先行者，是往后的繼任者中得知真相的英靈載體?！?p> “我們將敬重初代英靈，敬重而后的先行者，敬重為了這個組織能夠成功立世，而犧牲的所有人?！?p> “我們是兄弟，攜手撕開迷霧的同伴?！?p> “無信者兄弟會?！?p> 眾人目光含火。
“成立?！?p> 簡單潦草，沒有掌聲沒有鮮花。
他們不需要這個。
讓·奧德曼用神父長袍裹住了少女，回身踏入教堂，放在了一條尚為完好的長凳上。
她像是一名禮拜完畢有些困倦的學(xué)生，她的曾經(jīng)。
拉斐爾撕開身上的黑禮服，無數(shù)暗鴉舒展羽翼，在上空不停地盤旋著。
一件恰然和身的黑西裝外套緩緩飄下，他等到上身衣物全部化作飛鳥，接下衣服套上，轉(zhuǎn)身一言不發(fā)。
身側(cè)其他的人都扔下了長袍，清一色的黑色西裝，他們要送走一名求死的同胞，葬禮就該嚴(yán)肅。
某團陰影也現(xiàn)了型，黑色西服在他身上顯得青澀秀氣。一頭淺紫長發(fā)輕散滑落，白瞳極其不舍。
某位血族從褐色西服里抽干了備血在手心緩緩滑動，外衣深邃至黑，領(lǐng)頭前行。
路口，某位上身裸體，傷痕累累的男人憑空出現(xiàn)。
他將手上的黑色外衣隨意套上，來到拉斐爾身側(cè)緩步跟隨。
“我以為你死了呢?！?p> “城主當(dāng)不過他，打架我沒輸過?！?p> 裸男漫無所謂地活動手指，轉(zhuǎn)頭看向暗鴉銜著的巨大十字架?！耙宦讽橈L(fēng)，查爾斯?！?p> 支道的士兵這才回過神，見到這群畫風(fēng)極其詭異的人們，他們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
恍然間，他們瞬移一般出現(xiàn)在了士兵的身后繼續(xù)前行。
僅存的教堂守備騎士來到廣場，看到眼前早已破碎的教堂，轉(zhuǎn)身發(fā)起了決死沖鋒。
某個西裝硬漢一揮手，最前的騎士直接被無形的風(fēng)刃切割的破碎不堪。
我們都沒有錯，只是立場不同。
主干道伴隨著守備騎士的鮮血，一路牽連到城門，城衛(wèi)軍戰(zhàn)斗姿態(tài)靜靜跟隨。
城外藍(lán)鯨近衛(wèi)入城警戒，黑衣人越過他們，直面城外天馬騎士，太陽徹底消失不見。
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陣龍鳴咆哮，上百只金屬巨龍奔騰而來。
“殺。”舊日迦南血族領(lǐng)主開了口。
拉斐爾走向前去閉上雙眼，雙手抱胸。
無數(shù)扭曲蔓延的黑色氣卷吞噬蔓延，扶搖直上。
“吃飯了寶貝們?！?p> 他的上方憑空浮現(xiàn)一具半徑上千米，平平無奇的虛無法陣，無數(shù)暗鴉鳴叫嘶啞。
一道黑色洪流穿透性的撲向龍群，龍騎士蓄起圣光，執(zhí)槍怒吼，縱使天崩地裂吾等亦將一往無前。
但你見過無窮無盡的暗鴉嗎。
“圣...圣階......”城門閣樓上一名侍官咽下一口不安。
他身后的男人執(zhí)起巨劍，一步一步走向前來，人群中的裸男心有靈犀。
兩人對視一眼，面容五官發(fā)色瞳色出奇地完全一致。
裸男笑了，笑得灼熱氣息密布臉頰。
“第二個......”
那一群人仿佛接到了什么訊號，或者只是單純攀比，一個接一個甚至同時激發(fā)力量。
青色氣息壓迫性的離散空氣，這是幻型師。
方圓數(shù)公里所有人心頭一緊慌亂不堪，這是刺客。
惡魔氣息盤旋而上凝聚魔云，這是獵魔者。
旁觀者早已呆滯。
下一瞬，在場所有人的膚質(zhì)開始滲血，無數(shù)記憶中早已忘卻的，那曾經(jīng)歷但不愿再提起的，恐懼不適與絕望同時回響。
亡語者。
他很快熄了力量，似乎只是攀比一番，不傷性命。
“該死......人形天災(zāi)?！背侵饕а狼旋X，狠狠地怒視著城下的同胞兄弟。
裸男沒有回頭，其他氣息仍在綻放。
這是一群不知何時踏入圣階，卻一直安分守己的存在，現(xiàn)在他們聚合在了一起。
六十七人，五十六個圣階，而前方的領(lǐng)頭人仍未有動作。
五十七個......嗎。
......
待到鴉群齊鳴，拉斐爾召回了他們，依托著六十七人一同南下，目標(biāo)迦南舊都。
十字架上的查爾斯被風(fēng)撫順了面容，顯得有幾分解脫祥和。
路過城都，拉斐爾擲下一具龍骸。路過山巒，再擲下一具。
......
上百具龍尸用盡，眾人到了迦南皇都舊址。
毒蛇蟲羽紛紛退避，查爾斯被立在輝耀廣場正中。
他說過迦南解脫，他解脫。
同胞們一一送別。
這一夜，改變格局。
......
已至深夜。
無數(shù)床鋪被搬上甲板放置傷者，多年以前就淘汰的煤油銅燈幾乎一床一個，像是船上鋪滿了星星，還會顫動。
“還好沒下雨。”凱隱仰頭看向夜空。
拉文正想一肘讓他斟酌一下情況場合，管事人走了過來。
他盡量地抹平了血污顯得很是整齊，真是一個禮儀刻畫在骨子里的男人。
他遞上裝滿面包的餐盤，笑容并不符合待客條例，但是足夠真誠。
兩人說了謝謝連忙接過，遠(yuǎn)處已經(jīng)能模糊看見燈塔的輪廓，這船可以說已經(jīng)進了港口近海線。
該走了，兩人對視一眼。
一環(huán)燦金法陣固住面包，這刺眼的燈光驚到了不遠(yuǎn)處的人們。
“該死！你不能調(diào)暗點？？”角落蹲著的兩人猛然站起身，并同時舒展羽翼。
“停...停下?！币幻坪鯇I(yè)學(xué)過醫(yī)護的少女離的最近連忙說道。
“兩人同時浮空遠(yuǎn)去，揮落不少花瓣。
但手中面包法陣仍金光閃耀，像一只巨大的螢火蟲。
“請......”
少女小心的避開傷者床鋪，朝著這邊小步奔跑。
傷者看到也掙扎著想起身告別，身旁的胖大商人穩(wěn)穩(wěn)扶住并言道。“我來。”
“請告訴我你的名字！”少女越過所有人大聲呼喊著，小手毫不淑女地招搖著。
拉文搖了搖手，在金光下顯得隨性自然。
螢火蟲漸行漸遠(yuǎn)，心寬體胖的商人們一同站了起來。
“再見我的朋友。”
洪亮的聲音驚醒了不少剛?cè)胨哪贻p士兵。
而以往深受階級限定永遠(yuǎn)卑微的女仆，很不自覺地站起身，拍打著那些尊貴不可高攀的先生。
不是失去了敬畏，只是找回了人樣。
商人們也面色尷尬地擺擺手道歉，但似乎剛剛體驗的這種感覺，真的很讓人向往。
......
這一只傷痕累累的商船帶回來的，不僅僅只是海難生還者。
......
“剛剛為什么不讓我說話?！崩膿]舞雙翼帶起陣風(fēng)，不停地吹著凱隱。
“我們在埃西亞就釘死了惡魔接觸者的身份，扯開遮掩不合適?！?p> 他抽出一塊面包送進嘴里。
“......”
“那個...你未婚妻用格拉西亞家族的名譽抵證，你只是借用惡魔的力量行善。”拉文拿過一塊面包吃道。
“？？？”
“我未婚妻？？？我不是跑了嗎我！我是死人??！結(jié)個頭的婚?。?！”
凱隱咽下面包，滿臉的不可置信。
“那個......”拉文面容輕顫決定全盤托出。
“那天你昏迷后，下午就飛來一個審判天使，附帶五名認(rèn)路的龍騎士?！?p> 凱隱：“......”
“歌蘭蒂斯就對著審判天使的利劍起誓，她的愛人只是借用惡魔的力量行善......”
拉文也咽下面包續(xù)說著?！霸趫龅?4位開國先驅(qū)者的后裔祝福，審判天使與五只圣龍見證。歌蘭蒂斯起誓并向你求婚，然后我推了推你的頭，你倆就訂婚了?！?p> 凱隱：“嗯？？？”
“因為歌蘭蒂斯未成年，所以你還可以單身三年。”
拉文笑笑?！安挥弥x我?！?p> “......”
“我謝你個頭??！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我是個死人啊！她是大公獨女！嫁給我？？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大公沒說話？？獨女啊！”
拉文攤攤手。
“大公聽聞你為了他女兒廝殺一夜，再根據(jù)歷史典籍推測出，你就是一萬三千年前的惡魔之主亞托克斯，如此深情怎能辜負(fù)，所以他也同意了。”
“這個世界病了?！眲P隱單手掩面，垂首狂笑不止。
“你給我正經(jīng)一點！”拉文一翅扇過去。
“......”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