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后的路
淅淅瀝瀝的小雨正均勻地鋪落著，天空并不昏沉，仿佛下一秒就會天晴。
這點小雨，打傘略陰柔，不打傘吧，肆無忌憚的小水滴真有幾分涼意。
頭鐵的兩人騎豬前行，死死認定著自己兩個小時前的想法，再過幾分鐘就停了。
豬對這點雨倒是沒所謂，就著雨露嚼著路邊野草好不自在。
“你說我們是不是，就應(yīng)該在那間酒肆蹲著，而不是大笑三聲，并肩入雨幕？這然這樣子是會帥氣一點。但......”
“閉嘴！”凱隱狠狠的抹了一把臉。
“沒酒沒菜沒座位，還沒有能容下喬治的雨棚，你蹲那合適嗎？”
“雨打濕傷口太刺激啊......”拉文往嘴里丟了一顆漿果，水潤異常。
“我發(fā)誓，馬上就停了?！眲P隱臉不紅心不跳的續(xù)說著。
“......”
兩人斗嘴間，喬治不緊不慢的邊走邊吃。
前方路障擋著他豬牙了，他很機智的從路邊歪頭側(cè)行。
凱隱拉文并沒有在意，因為這頭通人性的豬，在之前的路障上都是這么過的。
“亢！”豬蹄卡排水渠了。
拉文拍拍豬頭準備下來幫忙，喬治猛的搖頭，豬牙揮舞著折碎不少灌木青藤。
他笑了笑。“好吧你自己來?！?p> 后面凱隱見狀，徑直躺下直視著上天的眼淚。
就很奇怪，一滴都不落他眼里，他饒有興趣的等待，到底是那滴幸運雨水......
“臥槽！”
喬治用力過猛，直接整頭豬都拔飛起來，拉文死死抱著豬頭，而平躺的凱隱，直接越過樹丫飛了出去。
這可是山路啊。
凱隱看著眼前70度的嫩綠斜坡，眼角都濕潤了。
他一定神，在空中穩(wěn)住身形。
而身后胖大的喬治，扛著拉文以萬夫莫敵之姿滾了出來。
豬頭猛撞！
一人一尸一豬就這么滾成一團，咚咚咚地朝下團進著。
凱隱：“救...”
滾滾滾滾滾......
拉文：“命...”
滾滾滾滾滾......
喬治：“憨憨...”
足足數(shù)十秒連接不斷的滾動，法陣構(gòu)成，抿息爆種都做不到。
三團暴風輪，就這么直直撞在山腰路碑上，統(tǒng)統(tǒng)彈向空中。
體積較大的喬治至今沒有緩過神，在空中他那胖大的身軀還在習慣性的空轉(zhuǎn)著。
一種詭異的巧合，讓他分毫不差地用著左右豬牙岔岔，近乎完美再次卡上兩人脖頸！
“惹......”拉文凱隱同時伸長了舌頭，眼眶暴漲。
凱隱心火暴起，周身魔焰被自動激發(fā)，開始本能的護佑自身，朝前噴射。
而拉文，他開始想念著波瀾城的甜吟花。
凜冬將至，也該開放了吧。
一種徹底無所謂的心態(tài)，看破人生的觀念油然而生。
念隨心動，他仰望著天空，想要安穩(wěn)的躺在大地上。
沒有咒語沒有手印，他身前憑空出現(xiàn)層層疊疊的光潔法陣，有條不紊的爆碎著。
很完美的一左一右，法陣爆破加魔焰噴射，異常巧合地同時迸發(fā)。
鬼人豬螺旋槳你怕了嗎。
......
等到醒來，凱隱的腦袋還有點沒緩過神。
周圍滿是碎石鐘乳，抬頭看看他差點要了自己老命，脖子像是沒有了一般直接向后倒去。
他躺在地上慢慢回神，回想著之前的過往，似乎只有風的喧囂，氣的旋轉(zhuǎn)。
他都開始想念大學校園里的櫻花了。
那頭該死的豬……
自己差點真的英靈化了。
拉文跟豬暫時沒看到，只知道這是個有鐘乳石的巖洞。
正上方是一條硬生生被魔焰法陣，交互切割出來長近20米的大洞。
休息休息......正好躲雨。
他無神的四處看著?！暗笡]有蠑螈之類的東西?！?p> 他討厭黏糊糊的生物，甚是害怕。
良久，他起身輕揉后頸。
腳邊是一根細長白潤的桿狀物，像象牙一般。
嗯？
凱隱走兩步回頭，這東西怎么這么嗯？
他扒開碎石，一腳踢開剛剛躺下的石盤。
下面正是一張討好的豬臉。
凱隱：“......”
拉起豬頭猛地一拽，它是起來了。
下面一塊10余米長2米見寬的裂痕，這清晰的說明了拉文的去向。
凱隱揪著兩只豬前蹄，喬治不明所以，用一雙極其閃亮的大眼睛看著他。
我下去一趟，找人，你下不來，上去吃草，等我們?！闭f罷也沒管豬聽沒聽懂，反手一掄！
“憨！憨憨...”
“聽了不知多少次，這個豬叫還是很讓人不爽?。?！”凱隱拍拍手，面目猙獰地說著。
“憨憨！”
飛出巖洞的喬治用一種極其凄慘，甚是悲涼的語調(diào)，咬字精準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
凱隱咬牙切齒。“真的很火大！惹?！?p> 他噴出一口魔焰，轉(zhuǎn)身跳入裂縫。
......
這是一塊地底難得的大塊干燥巖體，一眼望去便窺了全境。
下方一灘淺水無處滲透，就這么一直‘死’在這。
上方，拉文完好無恙，正蹲在一塊巨型圓石前不言不語。
“歪！”
“拉文？”
“聽到回我聲？”
“拉文...”
凱隱手上不自覺的纏上魔焰。
拉文附近的綠光苔蘚仿佛晃動了一下，該死，凱隱周身魔焰暴漲猛地沖了上來。
忽然的，拉文側(cè)耳閃過一道白光，輕輕拂動。
凱隱連忙收勢，沒收住力一頭撞在大圓石上。
連綿不絕的回響汩汩蕩蕩。
拉文還是那番模樣，如佛般不悲不喜。
“該死?！?p> “一個人獨處都敢通靈?！眲P隱揉揉鼻梁，一臉氣憤的坐在拉文身側(cè)。
拉文的腦海，慢慢渡著巨石的一生。
......
“卡羅爾，你叫卡羅爾?！鄙窀膏嵵氐呐e起了懷中的嬰兒。
周圍模糊不清的人們歡呼著。
......
我們把這里稱作無夢境，一個堪比天堂的世外桃源。
可我16年來看到的，只有衣衫襤褸的人們，永遠供應(yīng)不足的清水，食物，干柴。
......
我翻過那片從未踏足過的遠方山巒。
一個花兒一樣美的女孩找到了我，她身上香氣濃郁，長發(fā)脖頸長裙短靴，都干凈讓我感到美好。
她像一個天使一樣，她給我治傷，給我換上新衣服，沒有麻繩扭曲固定，貼心保暖的新衣服。
她告訴我她是來拯救世人的，我急忙打斷她，救我們，我們苦困我們潦倒。
我跪拜著這個天使，她應(yīng)允了。
她帶上一隊威武氣派的鐵人們，敲開了無夢境的大門。
我欣喜的跑去神父一側(cè)，跟他炫耀著自己的新衣服，梳理整齊的長發(fā)，我們都可以吃飽喝足。
因為我遇到了天使。
神父摸摸我的頭發(fā)，溫和的笑了。
......
我們一起去了圣城，神父累了，他沒下車。
我驚于這氣派的城門很是失禮，回過頭，神父依然在溫和的笑著。
......
卸甲重喘，神的敵人真多啊。
......
你要試試這個嗎？
我逗著身側(cè)的小女孩，拔出一塊松膏糖。
......
我一點一點的遺蛻過去，接受新的事物。
神之敵如風如火，不可懈怠。
我見到了神，他很溫和，像神父一樣。
為神而戰(zhàn)，吾之所責！
......
“卡羅爾，你認識嗎？”拉文張開眼眸輕緩的問著，通靈后的虛弱顯然馬上沒有消除。
“你才是這世界的原住民好吧。”凱隱一臉淡然地攤攤手。
“這個石頭里的人叫卡羅爾，經(jīng)過我數(shù)十次的感知判定，他屬于一萬三千年前的魔裔英靈?！崩娜嗳嗵栄?。
“但是他的記憶里，他直至戰(zhàn)死，都還是人形。”
“而在還是為了保護子民與信仰而戰(zhàn)的高階騎士?！?p> “他所經(jīng)歷的軍隊番號，地名，戰(zhàn)爭歷史略記，跟這個世界的歷史完全對不上號?！?p> 拉文撐著石塊站起身?！耙此徊豢芍拇嬖趶氐啄ǔ?，要么它來自另一個世界?！?p> “魔界的人類騎士？”凱隱笑笑。
“說不定真是呢?！崩幕仡^。
“你倆死的時間差不多啊，真不認識？”
“什么叫差不多？我死于一萬三千年前？你在哪知道的。”凱隱一陣腦殼疼。
“一萬三千年前的魔界之主，叫亞托克斯，名號神思者?！?p> “......”
“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誤會，你信嗎？”
“你猜我信不信?！?p> 凱隱腦殼更疼了，趕忙轉(zhuǎn)移話題。
“那么這個死后就是惡魔英靈的人類騎士，他所在的世界跟這個世界有什么共同點嗎？”
“有?！?p> “說說，都說清楚?！?p> “就一個共同點，圣心會?！?p> 凱隱摸摸下巴，又回想起高叢城的那次隔人爆扣，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他的執(zhí)念是什么?！眲P隱忽然想到。
“驅(qū)逐。”拉文一臉肅穆的說著。
“他已經(jīng)忘了自己要驅(qū)逐什么，記憶中還是本能的舉盾阻擋，從不后退?！?p> “......”
“一般沒有頭緒的執(zhí)念，我們會帶著他去看遍世間，說不定在某處路過的雨巷，或者深夜橘黃孤零的燈火，正是他記憶中似曾相識的地方。”
“只要松上一口氣，他就可以化開執(zhí)念解脫不存于世，悄悄離開我?！?p> “你這個‘同類’幫他做個決定？”
“......”
“帶上吧，解脫了也好。”
拉文的右手質(zhì)變成琉璃般的物質(zhì)，輕撫石塊，來回抹動。
不多時，一張半透明的堅毅人臉，緩緩脫離石塊。
他拿著完整的靈體，朝心臟緩緩?fù)七M著，輕柔緩意。
完畢，凱隱怔怔的看著拉文的左胸，喃喃道。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阿彌陀丸的櫻花武士？”
拉文皺眉?！澳阌职l(fā)病了？”
“吐槽而已，不吐不舒服?！眲P隱擺擺手，轉(zhuǎn)身抬頭尋找著剛剛下來的縫隙。
......
“有點刺激?！崩暮鋈惠p捂著胸口，強硬的笑著。
“你怎么了?！眲P隱關(guān)心了一下。
雙手燃起魔焰，下意識的瞄了下石塊。
“這個英靈的執(zhí)念不是單一的，是多個英靈共有的執(zhí)念?！?p> “講人話?！眲P隱跳上石塊。
頗有一種一言不合碎石泄憤的既視感。
“一個戰(zhàn)死數(shù)十萬人的戰(zhàn)場，機緣巧合的話，估計會誕生五個以上執(zhí)念最堅定的英靈?！?p> “他們可能是想披上榮耀戰(zhàn)甲，想回家，想結(jié)婚，想喝媽媽煮的湯。”
“每個人在乎的都不一樣。”
“而這個卡羅爾，他的執(zhí)念跨越了一萬三千年，我得到他的同時，感應(yīng)到了這個世界其他地方被埋葬的上百具尸體。”
“他們曾一起戰(zhàn)斗過，毋庸置疑的堅定，想要‘驅(qū)逐’某個‘存在’。”
“換算一番這場上千萬人參戰(zhàn)的戰(zhàn)爭，真的存在。”
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