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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止風(fēng)不止

上蘭舟【5】

云止風(fēng)不止 胡垂垂 2358 2020-01-02 22:37:03

  梓禾特意遣了好幾個人跟在我身后,其實(shí)主要作用是為了替我拿東西。

  我也不是拿不動,只是梓禾說這樣走起來旁人看著很有排面。

  我想著姑且信她這一回。

  南風(fēng)館遠(yuǎn)在城南的浮光街后,到門口已是明月高懸時。

  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門口垂立著兩個身姿挺拔的長衫小廝,見我們一行人來,微微垂首作揖

  “小娘子可是有約?”

  他語氣恭謹(jǐn),笑意溫和,眉目微微舒展,看著很是舒服。

  “是,我來找息兮……”

  他的雙眼微微外擴(kuò),唇瓣也下意識地分開一個不小的口。

  到底見多識廣見過大場面,是有著底子在的,沒有過于失態(tài)。

  “那小娘子先行進(jìn)館可好,我去喚息公子下來,只是您約摸著是要稍稍候一會的……”

  “無妨,你且去就是……”

  我想這南風(fēng)館的老板肯定是重度個顏控,這里面往來穿梭的無一不是清俊秀麗,姿態(tài)風(fēng)流的小郎君,有的是青衫有的是白袍,但是現(xiàn)在這些小郎君都明里暗里地打量著我以及我后面的一群人。

  我被盯的有些無措,想狠狠晃晃腦袋瞧瞧里頭裝了些什么!

  真的是信了梓禾那混賬丫頭的鬼話,我往后看了看。

  她們倒是好,一個個直挺挺地立在原地,連眼神都不敢四處亂瞟一下。

  所以我連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機(jī)會都被生生扼殺。

  “……”

  所以這些個木頭似的女人就是不懂得審時度勢,根本不知道在關(guān)鍵時刻為主子化解危局,我回去要跟梓禾好好說道,扣掉她們的心心念念脂粉錢。

  如此局促的場面是我沒有預(yù)料到的,甚至毫無辦法,坐以待斃不管何時都為下下策,轉(zhuǎn)機(jī)就發(fā)生在我準(zhǔn)備有所動作的時候。

  “噔……”

  “噔……”

  “噔……”

  是鞋履踏著木板上的聲響。

  拐角處的陰影里走出了一個人,現(xiàn)下仔細(xì)看著他身量原是極高的,青絲用赤色綢帶束住發(fā)尾,許是捆綁的過于松散,以至于額邊至耳后還垂落了幾縷,顯得人極為瀟灑恣意,不似尋常凡間人。

  他走路是很穩(wěn)很緩的,雙手就隨意地垂在身側(cè),明明很是尋常的步伐,只要他走起來就分外養(yǎng)眼。

  他停在我身前不過五步遠(yuǎn),以往平靜無波的眸子里有了一些我看不透的厚重陰翳。

  他的腰背極直,哪怕躬身作揖也是筆直順滑的一條線。

  “小娘子……這是何意?”

  我不知他可是誤會了什么,顯然就憑我想破腦子也是尋不出什么靠譜的緣由的。

  我開口遣她們回去,打算上樓去好好說道說道今日為何如此行事,我不知為何,總是不愿他以那樣森冷陰然的眼神看我。

  我剛想扛著這些東西大包小包往樓上走的時候臂膀一沉,原是搭上了一只手,它緊緊扣著我手肘內(nèi)側(cè)的軟肉,借著我雙手不得閑的空檔狠狠鉗制住我要向上走的步伐。

  “小娘子……既是把人帶來了又為何無故遣走?”

  我在想若是以這般狼狽姿態(tài)從朱雀街大搖大擺地來豈不是太過于沒臉沒皮?

  饒是我臉皮有城墻般厚實(shí)抗造也是經(jīng)不住如此狠厲摩擦的。

  “我………”

  我突然沒了下文,畢竟東西太多找人來幫拿這個說法著實(shí)太過丟人,他好像不惱我的欲言又止,順勢接過我手邊的不大不小的絳色祥云紋錦盒,又抽走了我抱在懷里的青花纏枝紋的紅木匣子,自己先上了樓。

  我發(fā)覺我統(tǒng)共才來兩次,兩次場面都不甚愉悅的模樣。

  …………

  下回不能這樣了。

  我一個個細(xì)細(xì)拆開,按著大小依次排開,獻(xiàn)寶似得擺在他眼前。

  “依著你昨日說的我?guī)砹诵〇|西,不求你時時刻刻對著我笑,總歸莫一直板著臉就成……”

  我終于看到他平靜的臉上裂開了一絲絲縫。

  “我這個人喜惡甚少,只是有一項(xiàng)不喜人面無表情地瞧著我……你若是真的不愿也就罷了……”

  “我只是想你莫要嫌我,我們平日里也不要過于拘束……”

  他依舊端坐在我對面,許是背著光的緣故我瞧不清他現(xiàn)下是個什么神情,雖說就算擺在我眼前我也看不出來。

  靜,很靜,我只聽得到彼此的細(xì)微呼吸跟噼里啪啦的燈芯跳動聲。

  打破僵局的理應(yīng)是他,也誠然是他。

  “小娘子言重,既是如此息兮自當(dāng)遵從便是……”

  面前的紫漆案幾被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尤其是那串墨玉手串在昏黃的燭火下透著瑩潤的光澤,熠熠生輝很是好看。

  “這些東西著實(shí)太過貴重,我是收不得的,小娘子待會便可帶回府去……”

  “我?guī)н@些來可不是為了原原本本一個不落的帶它們回去……”

  難道我是帶它們出來兜風(fēng)的嗎?看看盛京的夜景再往府里送?

  息兮輕嘆一口氣

  “小娘子你既與我打商量,我便也與你做個協(xié)議如何?”

  我點(diǎn)著頭,把身子略微向前傾了些許。

  “你且說說看……”

  “小娘子往后不必再予我金銀財帛,日后你若想來,直接尋我便是,哪怕此處人來人往我也能保證此事絕不被旁人知曉你覺得如何?有何處不妥小娘子也盡管提……”

  他目光如炬,好像料定了我會同意。

  “不必,既敢做便敢當(dāng),至于這些東西你若是不喜歡我下次不送便是了,我只是覺得這些你會喜歡才帶來的……”

  他面色一滯,拿起了我一直時不時盯著的墨玉手串。

  他的手腕很是精致,既巧又細(xì),此處看來他的骨架并不小,但是覆蓋著的肉好像極少,因此小指側(cè)的骨頭極為突出,皓白若雪的肌膚上垂著暗色的玉,光直直打下來還能看到金色的紋路。

  “小娘子的眼光極佳……”

  我擺擺手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這串原是家中小妹擇的,我對玉器一竅不通只覺得好看便給你拿來了……”

  常人都是不愿揭露自己短處的,更何況是在并不相熟之人面前。

  息兮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看待這位身份貴重的小娘子,帶著家仆攜禮前來自然是為了彰顯自己家世顯赫,不是為了炫耀便是為了攀比,這些人這些事他看的太多。也看的太透。

  他原先對這位小娘子是有些不同的。

  她的眼睛格外純粹,捉弄長姐時的狡黠靈動尤為可愛。

  在盛京這個陰詭譎絕的權(quán)利大斗場里,已經(jīng)難得有如此透亮的眼神跟人了。

  當(dāng)時他還在惋惜自己的走眼,便有意磨蹭懈怠,可等到真的看到小娘子眼里的碎光消失殆盡時又于心不忍,他并非什么善人,心腸若是有人能碰到一定是又冷又硬。

  他未曾想過這小娘子會坦誠至此,她不按人情世故的常理來,告訴了自己并非風(fēng)雅之士,不善音律,不通玉石,毫不介意顯現(xiàn)自己的毫無長處,現(xiàn)下甚至連送玉石的人情都要大打折扣,這究竟是何種緣由?

  難道是真的只想送他東西?

  不大可能,萬事萬物有利才有價值,她是想拿到些什么呢?

  息兮發(fā)覺自己竟也有了想不通看不透的人,和自己不忍拒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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