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顧祁感覺到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很大,但是并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清風吹過,有發(fā)絲拂過顧祁的面頰,癢癢的。
“是我?!?p> 顧祁隨著寐清閃身進了祭祀堂,祭祀堂內十分昏暗,燭臺上的蠟燭快要燃盡。
圓臺上的石像仍然是那副樣子,微垂著頭坐在那里。
顧祁問道:“進嗎?”
寐清沒有回答。
站在圓臺下的消瘦身影此時面色復雜的看著石像,素凈的面容在昏黃的光線下更顯蒼白。
寐清一步步踏上了臺階。
顧祁本想說出心中的顧慮,可觸及寐清渴盼的眼神便作罷。
或許今天晚上會有狂風暴雨來臨,但顧祁也不能否認的是此時是一探甬道深處的絕佳機會。
石門開啟后,寐清從圓臺上跳了下來,利落敏捷的落地。
顧祁率先進了甬道。和前一次一樣,顧祁與寐清踩著氣流進了石洞。
“其實上次我在石洞里發(fā)現(xiàn)了書簡?!泵虑濯q豫著開口。
意料之中的事,顧祁并不驚訝。
“是你姑姑的?”
寐清點了點頭,“兩百年前,姑姑來過這里?!?p> 兩百年前,顧祁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有些意外的回頭看著寐清,“清仁宗嘉慶年間?”
“對?!泵虑妩c頭。
顧祁將所有的震驚都壓了下去,真是越來越玄幻了。
“你姑姑現(xiàn)在還在嗎?”
顧祁一邊拿著短刀清除藤蔓雜草一邊問道。
寐清有片刻的沉默,“一百年沒見了,我一直都在找她?!?p> 洞內路面愈來愈狹窄,顧祁只能從背包里拿出幾件重要的工具別在身上,剩下的藏在了石頭后。
寐清坐在石頭上看著顧祁整理東西。
顧祁裝好腰刀笑道:“你還真有先見之明啊?!?p> “習慣了。本來就不喜歡帶太多東西?!泵虑逭Z氣平淡。
顧祁搖了搖頭從石縫后鉆了過去,入目的是一條獨木高橋。
獨木橋下深不見底,但是站在橋邊能聽到橋下奔騰的水聲。
顧祁拿著手電在四處照了照。山洞很大,向上幾乎望不到頂。
石壁上纏繞著藤蔓。
幾只螢火蟲撲閃著翅膀發(fā)出微弱的光,寐清跟著螢火蟲向前走了幾步。
顧祁剛準備過橋就看到寐清往橋邊走去。顧祁大驚,喊道:“寐清!”
寐清沒有回頭仍是直直的往前走,顧祁連忙跑了過去。
近在咫尺的懸崖,她怎么會看不見,顧祁又叫了幾聲寐清的名字,寐清仍是沒有理會。
螢火蟲在暗夜里發(fā)出詭異的光芒,每次揮動翅膀似乎都有流光從翅下溢出。
螢火蟲有異!
顧祁想跑過去拉住寐清可是無數(shù)只螢火蟲向他飛過來,他的身邊頓時圍滿了螢火蟲。
顧祁緊緊捂住口鼻,可腦海里已經(jīng)昏沉一片。
無數(shù)個場景在他眼前涌現(xiàn)。
斷壁殘垣之下,尸橫遍野。
他站在大街上,四周的人向他身后跑去,空中飛機的轟鳴聲,地上一聲接一聲的爆炸。
血腥味濃的似乎要侵入人的肺腑,一聲聲的呼喊將整片街區(qū)打造成了一片煉獄。
這是哪里?顧祁揉了揉眼睛努力看清洶涌的人流,他們的臉上滿是焦急痛苦的神色。
“叔叔,叔叔??炫馨?,防空洞在那邊!”
一個滿臉臟污的小女孩兒拽了拽顧祁的衣袖,顧祁連忙捏住女孩兒的手,“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女孩兒的眼淚流的更加洶涌,顧祁連忙松開了手。
待顧祁反應過來時,女孩兒已經(jīng)沒了蹤影。
顧祁趕忙拉住旁邊青年男子的胳膊,“這是哪?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日軍空襲了,還不趕緊跑!”男子甩開了顧祁的手加快步伐跑開。
日軍空襲,這怎么可能!
顧祁搖了搖腦袋,面前的景象慢慢消失,無數(shù)只螢火蟲在他面前飛舞。
顧祁拿起手電準備打散成群的螢火蟲,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被光照到的螢火蟲都化作了灰燼落在了地上。
驚人的發(fā)現(xiàn)使顧祁快速的解決了擋住他的螢火蟲。
視線清晰了起來,顧祁第一時間是找趙寐清的身影。
寐清已經(jīng)走到了懸崖。顧祁心中一震,飛快的將手電亮度開到最大,然后直直的照在螢火蟲身上。頃刻間,螢火蟲在懸崖邊化為了一堆灰燼。
半只腳已經(jīng)邁出懸崖的寐清睫毛顫了顫,她看著眼下黑壓壓的一片連忙清醒了過來,加快速度后退了好幾步。
顧祁跑了過來,“你沒事吧?”
寐清枯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渙散。
顧祁在寐清身前蹲下,伸手在寐清眼前繞了繞。
寐清慢慢的回神,“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顧祁見寐清眼睛不再空洞,這才放心的在她旁邊坐下,“我們被螢火蟲迷惑了?!?p> “是世幻螢?!泵虑暹t疑著開口。
一個幻字緊緊抓住了顧祁的注意力,原來剛那些都是幻覺。
寐清想了想解釋道:“它會勾起一個人最深刻的記憶?!?p> “不可能。”顧祁干脆利落的否決。
剛才的那些不可能是他的記憶,日軍侵華是他根本就沒有經(jīng)歷過的。
他出生時早已經(jīng)改革開放,日本昭和時代都結束了。
剛才看到的那些不可能屬于他的記憶。
寐清有些意外,“你看到了什么?”
顧祁緊緊盯著寐清的眼睛,“日軍侵華。”
寐清渾身一震,看向顧祁的眼神也變了幾分,“你確定你看到了?”
顧祁從地上站起,“我沒必要騙你。”
顧祁拿出從趙銘琛那里拿來的電子表看了看,已經(jīng)過去一個時辰了。
“走吧?!?p> 季然躺在床上,趙銘琛靠在墻壁上。
石屋外十分嘈雜,趙銘琛從窗戶處向外探了探頭。他看到合亞帶著人過來了。
“發(fā)生什么了?”季然吃力的坐起。
趙銘琛快步走向季然的床邊,小聲道:“那個面色很臭的祭司來了?!?p> 季然想了想問道:“顧祁呢?”
趙銘琛一拍腦袋,“糟糕!祁哥肯定去祭祀堂了。”
季然垂下了眸子,“他們估計是因為這件事來的?!?p> 合亞一把推開了門,充滿死氣的眼睛在房內掃視了一圈,“顧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