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靈帝正要喝酒,聽聞這話動作一頓,微不可查地朝十三皇子看了一眼,面上辨不出喜怒,只朝身旁宮人使了個眼色,宮人便紛紛退了下去。
元帝笑意微斂,環(huán)視在座皇子一周,也屏退了身邊侍從,這才站起身來。華胥幾位皇子見元帝起身也紛紛站起。
冉煜上前一步,雙手將狌狌珠奉上,道:“如今,我華胥能有如此太平盛世,還全都仰仗叔父一千三百年前救我族圣女于水火,只可惜帝姬妹妹因此下落不明。我華胥上下無以為報,好在侄兒僥幸煉成了這么一顆通曉過往的珠子,興許能助叔父早日尋得帝姬?!?p> 十三皇子冉煜此言一出,坐下頓時鴉雀無聲。這一關(guān)乎兩國之間的秘辛之事竟被冉煜如此猝不及防地挑明了。大皇子冉崇禮面色驟變,九皇子則拍案而起:“放肆!十三,你平日瘋瘋癲癲也就算了,如今怎可在元帝面前胡言亂語!”
元帝突然爽朗一笑,將寬大袖袍一揮,坦然達到:“既然十三皇子已將此事挑明,那本君自然也不該再有所隱瞞?!?p> 說著,他對耀靈帝略一點頭,高高舉杯,道,“我若不是為了尋我女兒,也不至于跑華胥跑得這樣勤勉。既然耀靈兄并未對諸位皇子隱瞞當(dāng)年之事,那本君自然也該坦言相待。諸位皇子,當(dāng)年青丘救華胥圣女亦是以大局為重,圣女亡,則華胥滅,華胥滅則天下亂,我青丘不曾后悔!這一千三百年來,我元清和無愧天地,唯對一人,我的女兒虧欠太多!如今,我的女兒下落不明,今后還要勞煩各位,若有小女消息請務(wù)必告知。元清河在此先干為敬。”
耀靈帝面色微變,卻很快恢復(fù)如常。他也同樣舉起酒杯,說道:“華胥圣女乃我族根基,圣女亡,華胥滅。兩千年前,我第十六女降世,成為天選圣女,只可惜被奸人所害,命懸一線,若不是清和兄以青丘秘術(shù)救回小女性命,將她抱回青丘,頂替了小帝姬的身份,恐怕華胥早已不是如今模樣!我華胥受青丘恩惠深重,清和兄舍骨血救我族圣女于水火,這份恩情我華胥始終銘記于心!”
說到這里,耀靈帝以指為劍,劃破掌心,將一滴鮮血滴入了酒杯之中。
眾人見狀紛紛凝息屏氣,一個個露出震驚之色來。
“血盟……父皇是要下血盟嗎!”座下九皇子低聲問坐在身旁的冉崇禮。
血盟是這四海八荒中最嚴(yán)酷的盟誓。凡訂立血盟者,若有違誓言,天誅地滅,心中所在意之物亦會隨之覆滅。誰也沒有料想到,耀靈帝會突然向青丘立下血盟。
耀靈帝端著被自己鮮血染紅的酒杯,走下王座,走到大廳中央。他的口中默念了幾句咒文,杯中的紅色液體凝成一顆一顆血紅的珠子,直飛出凌霄寶殿,一飛沖天,在夜空中頓時炸開千萬株紅色的彼岸花。
殿堂之內(nèi)傳來耀靈帝威嚴(yán)的聲音:“我耀靈,在此鄭重允諾,華胥下任帝后,非青丘帝姬莫屬!”
山海紀(jì)乙亥元年,華胥耀靈帝首次公開表達立場,與青丘正式聯(lián)姻。血盟凝成的彼岸花照耀了整個華胥夜空,同時,四海八荒因了這血盟,都聽到了耀靈帝那句鄭重的允諾。
當(dāng)晚坐下眾皇子表情精彩絕倫,個個強行按捺著內(nèi)心沖動,對尋找青丘帝姬下落一事也更加上心了。
得青丘帝姬者得天下。不知不覺成了銘刻在華胥皇子心中的九字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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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之后,華胥大皇子冉崇禮怒氣沖沖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內(nèi),九皇子隨行在側(cè),也是義憤填膺,罵那十三皇子卑鄙小人。
“十三真是越發(fā)猖狂了!我這就去父皇面前參他一本!我就不信如今捅出這樣的簍子父皇還會回護他!”
“站??!”冉崇禮叫住九皇子,“你覺得若沒有父皇授意,十三真敢這么說?”
九皇子一愣:“大哥的意思是?”
“今日我在宴上觀察父皇神色,這分明就是他與十三事先商量好的一出戲!得青丘帝姬者得天下,看來父皇是動了側(cè)立太子的心思了!”
“大哥的意思是,父皇想借機側(cè)立十三為太子——?”
冉崇禮的臉色沉了沉,許久,突然流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意來:“想坐太子的交椅,怕是沒那么容易。得青丘帝姬者得天下?哼!誰能最先找到那青丘的小狐貍,還說不準(zhǔn)呢!”
九皇子附和:“大哥所言極是!當(dāng)年元帝托圣后將女兒送了出去,最近這些年十三那邊始終在派人盯著冉讓的動態(tài),興許……”
“冉讓……”冉讓若有所思,突然問九皇子,“老九,今天這晚宴,老七并不在場,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九皇子搖頭:“冉讓這人素來自恃清高,閑云野鶴慣了,怎會出席這種場合?”說到這里,九皇子一愣,壓低聲音問,“大哥也認(rèn)為冉讓知道青丘帝姬下落?”
“當(dāng)年若是花青若將青丘帝姬送了出去,下落自然只有花青若最清楚,冉讓這些年游歷在外,面上看來對奪儲之爭毫不關(guān)心,可誰又知道這些年他都去外面做了什么?十三不會做無用功,若不是冉讓身上有蹤可尋,他定不會安插眼線多此一舉!”
九皇子一聽,了然點頭:“我這就派人……”
冉崇禮略一抬手,阻止了他:“你只需派人盯住十三,不要讓他做出我們無法掌控之事便可,畢竟,也不是說誰最先找到青丘帝姬,誰就能俘獲了她的芳心。男子應(yīng)以建功立業(yè)為大任?!?p> “大哥說得是!我就不信,有朝一日,若是大哥捉住了烈陽君,名震四海之時,青丘的小帝姬不會傾心于你!”
正說著話,一蠅頭小斯迎面跑了過來,見大皇子與九皇子都在殿中,立即誠惶誠恐跪下。
“毛毛躁躁像什么樣子!”九皇子怒斥。
“小的該死!稟報殿下,那狐貍已被抓住!”
冉崇禮聽聞此言,如釋重負一般,轉(zhuǎn)身對九皇子說:“老九,此次交戰(zhàn),我找到了烈陽君一個了不得的軟肋!”
“軟肋?老八那孽畜一副元神靈體,除了大哥的鎮(zhèn)魂曲能傷他,他還有何軟肋可尋?”
冉崇禮冷冷一笑,淡淡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來:“狐貍。”
九皇子琢磨著冉崇禮的話,突然了然地點頭:“大哥放心,我這就派人去好好款待那只小狐貍!”
“且慢?!比匠缥⒉[著雙眼,望著遠處,“這可是人家的家事,這烈陽君‘遺失’的狐貍,我們自然該交由他那位一母同胞的兄長親自處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