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七點(diǎn)零五分,夜晚。
重癥監(jiān)護(hù)的病房被打開了,谷嘵宇和許飛表情沉重的進(jìn)入了病房。
灰暗的燈光下,李珊珊就這樣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她臉色慘白,整個人看起來消瘦的可怕。
許飛站在李姍姍的床前,眼淚也忍不住的流下來,就連沉穩(wěn)冷靜的他,也無法支撐自己。
谷嘵宇從背后抱住許飛,感受到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許飛眼神呆滯喃喃的說:“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沒有人回答,所有堅(jiān)強(qiáng),所有信念,都被現(xiàn)實(shí)撕扯的支離破碎。
谷嘵宇從來沒見過許飛這個樣子過,她攙著許飛,一點(diǎn)點(diǎn)坐在旁邊的病床上。
“許飛,許飛!你清醒點(diǎn),現(xiàn)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可也還在等著你呢?!?p> 谷嘵宇不停搖晃著許飛,神情呆滯的許飛漸漸回過神來。
他望著谷曉宇,漸漸開始冷靜下來。
是啊,現(xiàn)在不是傷心的時候,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姍姍的家人為什么會撒謊說姍姍已經(jīng)死了?
又是誰把姍姍帶來了醫(yī)院?
簽寫心臟捐獻(xiàn)意愿書的又是誰呢?
這一個個問題,都需要答案,而這個答案,都等著他和李可去追尋。
“我們?nèi)フ依羁桑苍S他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p> 許飛站起身來,往病房外走去。
而谷曉宇卻攔住了他,擋在他身前說:“你想好我們要怎么和李可說了嗎?他的身體...能承受的住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李可是個男人,一個愛著姍姍的男人,即使傷心,也要振作起來,去查明事實(shí)的真相?!?p> “我覺得我們還是仔細(xì)想好如何對李可說才行,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p> 谷曉宇神色猶豫著,作為醫(yī)生,她想到的遠(yuǎn)比許飛更多。
許飛沉默了一會說道:“我知道了,我們還是先去找到他,不要讓他擔(dān)心。”
“嗯,我們趕緊去吧,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診療室等我們?!?p> 谷曉宇和許飛推開重癥監(jiān)護(hù)的門,卻發(fā)現(xiàn)李可就站在病房的門口。
“李,李可,你怎么在這?”
谷曉宇神色慌張,身子有意無意的擋住了李可的視線。
“啊,我看你們半天沒回來,怕出了什么事過來看看。你們來這做什么?里面住著的是誰?。俊?p> “沒誰,一個心臟病病人,我們現(xiàn)在正要去找你呢。”
“哦,那我們趕緊走吧,時間來不及了。”說著,李可就要轉(zhuǎn)過身離開。
“李可!”
一直沉默的許飛叫住了李可,仿佛在積蓄著什么。
“許飛,怎么了?有什么事嗎?”李可疑惑的看著叫住自己的許飛。
許飛沒有回答,上前一把抓住李可,將他拖到了李姍姍的面前,谷曉宇想阻攔,卻終沒有動,她背對著他們倆,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已經(jīng)不忍回頭看下去。
李可滿臉疑惑的跟著許飛來到了李姍姍的病床前,低頭看向病床上的人。
那個魂?duì)繅衾@的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李可的眼前,他的表情從疑惑變成狂喜,而那狂喜又變成了悲慟。
“姍姍?姍姍居然還活著,她還活著嗎?許飛你告訴我!”
“李可,你聽我說,姍姍是還活著,但現(xiàn)在是腦死亡的狀態(tài),她不知為什么簽署了心臟移植捐獻(xiàn)書,我們也是看到報告才知道,你冷靜點(diǎn),我們要振作起來,去查明一切?!?p> 腦死亡?這么說,她還是會死,她還是會離他而去。
李可整個人開始搖晃起來,心臟也跟著疼起來,一下坐在了地上。
“李可!”
谷曉宇轉(zhuǎn)過身撲向了李可,和許飛攙扶住了他,不讓他倒下。
李可眼神迷茫,好久才緩過來,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大聲的說道:“心臟捐獻(xiàn)!心臟捐獻(xiàn)!到底誰把谷曉宇的心臟捐獻(xiàn)了,是誰?憑什么?憑什么她要捐獻(xiàn),我不同意,給我看看報告!”
李可一把搶過谷曉宇手上的報告,在報告中尋找著什么,而當(dāng)他看到報告書上谷曉宇的簽字的時候,整個都呆住了。
眼淚從李可眼里流出來,滴在那份報告單上,把李姍姍的名字也滴濕了。
“是她的簽字,是她寫的,為什么,為什么她要簽這個申請?”
李可爬向姍姍的病床,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整個人就像睡著了一般。
“姍姍,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簽這份報告,為什么,為什么舍得自殺離我而去。為什么??!”
李可將頭埋在李姍姍的手里,他想不通太多太多,而姍姍卻只能靜靜的躺在這里,什么也不能告訴他。
許飛眼含淚水,走過去手拍在李可的肩膀上。
“李可,我知道這一切對你來說很殘忍,但你要保重身體,只有你好好的活下去,我們才能查清楚一切。”
李可聽到這句話,整個人漸漸冷靜下來。
“谷醫(yī)生,姍姍還能活多久?”
谷曉宇查看了一下病例猶豫了一下說:“農(nóng)藥對她的器官損傷太大了,可能...只能再活兩天?!?p> 李可站起來,眼神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他看向許飛說道:“許飛,你去聯(lián)系一下姍姍的家里人還有金明明,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p> “嗯,我這就去聯(lián)系?!痹S飛看著李可說。
李可轉(zhuǎn)過身,對著谷曉宇說道:“谷醫(yī)生,姍姍移植心臟的事,我要和姍姍家里人商議后再做決定?!?p> “好?!惫柔t(yī)生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看向李可擔(dān)憂的說:“李可,你還是先回病房休息,做一下身體檢查。”
李可卻搖了搖頭說:“你放心吧,在沒查清楚一切之前,我不會倒下的,我也不會允許自己倒下,現(xiàn)在我哪都不去,我要在這陪著姍姍?!?p> 李可說完看向李姍姍,仿佛自言自語也仿佛在對姍姍再說。
“姍姍,現(xiàn)在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陪你。”
病房里再沒有了聲音,外面的風(fēng)卻吹的更大了。
普通病房。
張葉梓躺在病床上,耳朵插著耳機(jī),聽到歌里唱道:“你是我未曾擁有無法捕捉的親昵,我卻有你的吻你的魂你的心,載著我飛呀飛呀飛越過了意義,你是我朝夕相伴觸手可及的虛擬,陪著我像紙筆像自己像雨滴,看著我墜啊墜啊墜落到云里。”
她拔掉耳機(jī),把耳機(jī)狠狠甩在墻上。
什么感情,都是假的,活該痛苦,活該難過。
她忽然笑了,眼淚都笑了出來,卻只有一滴就干了。
像我只愛自己多好,多好。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姐姐,你好漂亮?!?p> 張葉梓轉(zhuǎn)過頭去,原來是一個扎著馬尾的小女孩,小女孩穿著病服,臉上戴著口罩,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愛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上去親昵。
小女孩看著張葉梓在看著她,穿上小拖鞋,跑到了她面前。
“姐姐,你長的真好看,你也生病了嗎?”
“嗯,我也病了”張葉梓微笑著看著她。
“那你要乖乖的,媽媽說了,只要乖乖的病就好了。”小女孩笑的一臉燦爛,小手抓住了張葉梓的手,她的手好小,也好暖。
“嗯,我們都乖乖的?!?p> “姐姐,你有男朋友嗎?她怎么不來看你?!?p> “我沒有唉,你呢?”
“我有啊,你看?”
小女孩從懷里拿出一張照片,竟然是一張玄彬的照片。張葉梓笑了起來,嘴角彎彎的。
“怎么樣,是不是特別帥。”
“嗯,特別帥?!?p> “等我病好了,長大了就嫁給他,到時候你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哦?!?p> 張葉梓笑著摸著小女孩的頭說:“嗯,我一定去?!?p> 就在張葉梓和小女孩說話的時候,病房門的開了,一個護(hù)士和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jìn)來。
“小茹,你怎么下床來了,不要打擾姐姐休息?!?p> 中年女人走過張葉梓身邊沖她笑了下,走到小女孩面前,把她抱回了病床上。
張葉梓看著他們母女倆,眼睛里第一次顯出暖意。
女護(hù)士走到張葉梓面前說:“剛才一個男孩過來說你這滾針了,我過來看看。”
張葉梓腦海里閃過那個微笑著的男人,哼,果然多管閑事。
她伸出手給護(hù)士,護(hù)士接過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背上針孔密密麻麻的排列著,護(hù)士皺了皺眉,把她的手背翻了過來,一條可怕的傷痕出現(xiàn)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