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字臺。
四下里迅速安靜了下來。
對于誰才會是走到最后那個,不同人心中,各自有著不同的看法。為了盡早知道今日大比詳情,天光熹微,東方旭日初初升起之時,便有人等在了乾字臺那張眾人矚目的紅榜之上。似是知曉眾人的期待,長門長老早早放榜而出,仍是依著簽號將四人姓名、對手排列而出,眾人看過,無不驚嘆交加!
那榜文道是——
大竹峰張小凡,對陣風(fēng)回峰曾書書。
大竹峰秦?zé)?,對陣小竹峰陸雪琪?p> 一脈之中,兩人進入大比前四,這是許多年未見之盛景,尤其那兩人均是出自由來顯出“弱勢”的大竹峰,自是引得議論紛紛。今年這次“七脈會武”盛會,當(dāng)真驚喜與意外連連,最讓人驚詫的,還是通天峰、龍首峰這般最為強盛的一脈,居然都全軍覆沒了。
今日的對陣排列,青云弟子期待感滿溢,一個擅長“迷霧”異術(shù),但在昨日突然爆發(fā)深厚修為底蘊,將原本眾人認(rèn)定的魁首人選折戟沉沙;另一個自第一場比試便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不僅美若天仙,便是修為道法也深如沉淵,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能讓她拔出神兵仙劍。
如此驚才絕艷的兩人對上,又將會上演何等吸引人眼球的大比呢?
真是無比期待?。?p> 相較眾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心理,另外兩人,顯然對這對陣排列有些不滿,便是田不易與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師了,他們不愿見到兩人過早遇上。以他們的眼力,此次大試最后四人都被看透,張小凡乃是氣運通天,誰都知道他是巧合晉級,修為乃四人里最差;曾書書修為不凡,一路過關(guān)斬將,顯出精妙神通,可謂少見之俊杰,不過對比另外兩人恐怕要遜色半籌。
可惜,兩個明明能爭奪最后優(yōu)勝的,卻在臨門之前遇上了。
相比有所憂慮的水月大師,陸雪琪侍立在其身后,心緒平靜無波。對于她而言,乃是要爭取大試優(yōu)勝,如此方才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以及恩師的期望。不管是秦?zé)?,還是齊昊,于她而言并無區(qū)別!
水月看了眼戰(zhàn)意盎然的弟子,想了想,那些無用的擔(dān)憂之言倒也不必說出口了。
“乾”、“坤”兩座擂臺,分列兩方。
大多數(shù)青云門弟子,自是選擇今日最受矚目的乾字臺觀看,遠(yuǎn)處坤字臺竟只有曾書書所在的風(fēng)回峰一些本脈師兄弟支持,顯得頗為寂寥。大竹峰今日人都來了,鄭大禮、宋大仁兩個雖是有傷在身,不過也堅持過來,反正只是觀戰(zhàn),又不必上臺動武,倒也并無妨礙。
幾位師兄自是都想留在乾字臺觀看斗法,可小師弟那邊總不能丟下,讓他一個人過去罷?田不易想了想,一個眼神過去,宋大仁作為大師兄,唯有苦笑不已。正待言說,不想蘇茹體諒他們,主動開口道:“你們幾個都留在此處,小凡那邊,由我與他同去。這場比試極為難得,希望你們用心觀看,多多參悟?qū)W習(xí),也不枉參加一次七脈大試?!?p> 諸位師兄大喜,又怕小師弟生隙,都來與張小凡說話,表露歉意。張小凡對此沒有什么,因為即便是他,也想再看一回七師兄與那位小竹峰師姐的斗法。幾個湊在一塊兒說了陣話,忽地聽蘇茹道:“對了,你們看到小燁了嗎?”
幾位師兄一齊搖頭。
宋大仁道:“昨日老七說是出去走走,一夜都沒回來。”
蘇茹聞言,秀眉微微皺起,看向田不易。
田不易想起昨日交給秦?zé)钪?,心頭一跳,略顯心虛,暗自驚道,那混賬小子,該不會誤事兒了吧?
當(dāng)~
又一陣鐘鼎聲起,參與比試的弟子,各歸其位。
張小凡與師娘蘇茹一齊往坤字臺而去。
可大竹峰處,仍是未見秦?zé)畹娜擞埃槐妿熜诸D時著急起來,在田不易呵斥之后,立時便要去尋找。
藍光一動,落向擂臺,顯出一道清麗無雙的身影。
仙劍“天琊”在陸雪琪背后,泛起淡淡的藍光。
她少有表情的面上,眉頭微皺,看向大竹峰一脈方向,卻沒有見到秦?zé)畹纳碛?。臺下青云弟子也覺察到異樣,紛紛往這邊看過來,而后齊齊落到那矮胖身形的師門長輩身上。
從秦?zé)蠲摲f而出,受人矚目以來,他的那位極有特色的師尊,同樣為許多青云門年輕弟子認(rèn)識。面對那眾人灼灼目光,田不易面上惱怒,道:“趕緊去幾個人,好生找找!”
話剛落音,便見觀戰(zhàn)人群里起了一陣喧嘩,而后讓開一條道,顯出一個人來。
其他人都往那處看去,來的正是秦?zé)睢?p> 只見他一身藍色道袍,長發(fā)束冠,腰間掛著兩個巴掌大葫蘆,一個黃玉一個翠綠,極有靈氣。有昨日一場大勝,盡管秦?zé)蠲嫦嗫磥眍H為年輕,但周圍弟子無有小覷于他的,都敬畏地看他。只是他今日不知為何,面上一陣異樣坨紅,雙目之中盡顯迷離,神態(tài)頗為奇怪,行走之間腳步踉踉蹌蹌,似是不穩(wěn)。
許多年輕弟子心思單純,見了秦?zé)钌駪B(tài)摸不著頭腦,只道他莫非是昨日大戰(zhàn)之后,傷勢極重,連行走也受了影響?
也有一些見多識廣的師兄,見了秦?zé)钌駪B(tài),面上露出古怪之色。
田不易臉色一變,陰沉得猶如夏日驟至的雷雨天空,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的只有一個念頭——不肖之徒,不肖之徒!若非此時眾目睽睽,他便忍不住要出手將那混賬東西捉來,狠狠教訓(xùn)一頓方能出氣!
也不看看什么場合,居然宿醉至此?都不顧為師老臉了嗎?!
晃晃悠悠,到了臺下,而后秦?zé)钯M勁不小,才爬上臺去。當(dāng)他目光落到對面熟悉的清冷人影身上時,雙眸光華流轉(zhuǎn),一應(yīng)迷離醉意如若潮水般退卻,唯獨面上潮紅,分毫不減。
陸雪琪雖是一心修道,秦?zé)畲藭r的模樣,她還是能夠看出來的。疑惑之余,心中也升起一陣被輕視的惱怒。
監(jiān)管長老上了臺來,道:“秦師侄,你——無恙否?”
秦?zé)罘€(wěn)穩(wěn)站住,笑著道:“無恙,無恙!弟子昨日比試,真元耗盡,經(jīng)脈也頗受震蕩,承蒙家?guī)熀駩?,賜下師祖秘制靈酒補益自身,蘊養(yǎng)經(jīng)脈,一時不勝藥力,有勞長老費心了!”
“嗯,”監(jiān)管長老點點頭,“原來如此。既是無恙,比試那便開始吧!”
臺下掌管青云門刑罰之事的蒼松道人,神色一沉,斥道:“豈有此理,堂堂玄門弟子竟違背戒律擅自飲酒?如此之人,如何能當(dāng)大任?掌門師兄,應(yīng)立即取消此子比試資格,將其交付刑罰堂處置!”
田不易聞言怒道:“蒼松師兄好沒道理!我那弟子已然言明,乃是因為耗費過度、經(jīng)脈震蕩,服用靈酒療傷罷了,哪里違背了門規(guī)戒律?怎么,師兄難道要治他一個服藥不當(dāng)之罪嗎?”
蒼松道人眉頭一擰,冷冷地道:“胡攪蠻纏!青云門自有門規(guī)戒律,豈能由你信口胡言?”田不易哼地一聲,也冷下臉來:“那倒要請問一下師兄,秦?zé)钏魉鶠?,究竟犯了門中哪一條戒律,哪一條門規(guī)呢?”
明明是不肖之徒捅出簍子,偏偏要為師善后,心累!
青云門中,除了最主要的十二門規(guī)、二十戒條之外,各脈執(zhí)行的條律都有不同,細(xì)節(jié)之處頗多異樣。關(guān)于“飲酒”一項,卻在那主要門規(guī)戒律里面便尋不著,未被列入,田不易才能如此理直氣壯。
“夠了!”
道玄真人說了一句。
兩個爭執(zhí)起來的首座,立時偃旗息鼓,齊齊起身向掌門請罪。道玄真人神色平靜,看了兩人一眼,居然沒有多說,擺擺手道:“都坐下,看比試吧?!?p> 蒼松無奈,冷冷看了田不易一眼,躬身領(lǐng)命。
田不易“哼”了一聲,也坐回位置。
擂臺上。
兩人相對而立,凝望對方。
秦?zé)铍p目之中神光熠熠,知道陸雪琪寡言少語,便開口道:“你我皆是身負(fù)師門所望,值此同門矚目之下,正好全力以赴,分個輸贏高低,方才不負(fù)眾望?!鳖D了一下,又補充道,“何況還有那場賭約——呵呵~,切恕我冒犯之舉,也請無需留手,全力以赴罷?!?p> 陸雪琪瑩若冰雪的下巴微抬,戰(zhàn)意盎然,斷冰切玉般道:“正應(yīng)如此!”
嗖嗖嗖!
蒼青光華閃爍,巨神兵法寶御使而出,站立在秦?zé)钌砬啊K且娺^陸雪琪出手的,知道對方劍法極為驚人,若無“三蒼”在前,為他爭取施法時間,落敗只在頃刻。
他必須慎重。
因為一旦落敗,比輸給齊昊更慘,此乃賭上“師兄”榮譽的一戰(zhàn)!
藍光大盛,陸雪琪背后的仙劍“天琊”升起,光芒散開,猶如一道藍光天幕,將秦?zé)钭陨矶蓟\罩在其中。而后,在一應(yīng)青云弟子驚呼之聲中,陸雪琪握住劍柄,飛身而起,“哐啷”一聲拔出了仙劍!
九天神兵,“天琊”出鞘!
這柄威能無匹的仙劍,終是在人們面前露出了真容!漫天的藍光,此時如有靈性,百川歸海一般斂入神兵劍身,露出藍光瑩瑩如若秋水的劍刃?!疤扃稹鄙癖鴽]有原先那般璀璨奪目,但眾人看時,卻分明感覺那神兵之上收斂的劍意,比起此前更強,比陸雪琪參與的每一次比試都強!
秋水劍刃,猶如潛伏著荒古巨獸,一劍之下讓人心悸!
雙方氣勢壓迫而至,于那擂臺正中碰撞,化作勁風(fēng)回返,吹得兩人衣衫烈烈。四周之人,下意識屏住呼吸,等待那即將到來的神通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