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年青云門“七脈會武”改了制度,增添了諸脈參與大會的人數(shù),托大竹峰人丁不旺之福,此刻在場的人,都有參加此次大比盛會。聽得宋大仁口中講訴那往昔大比盛況,一個個都面上紅潤,心有激動。
便是頗有自知之明的張小凡,也下意識地握住懷中的燒火棍。
得師父師娘恩準(zhǔn),他這個連“御物境”也未曾突破的小師弟,竟也有機會上那“七脈大比”中長長見識。七師兄昨日找到他,想把他那威能不凡的“巨神兵”法寶給他一個,以便讓他在大比上撐撐場面。
張小凡十分激動。
但想了想之后,他卻拒絕了。
因為他知道師兄修煉的“蒼”字三法寶,乃是有組合并用之能的,若自己不知好歹生受,拿走一個只為撐場面,卻讓七師兄實力受損,他心中萬萬無法接受。少年敏感的心中,也為自己自棄,覺得或許平平無奇的自己,正應(yīng)配上那丑陋不堪的燒火棍,才是相得益彰?
當(dāng)是時,四師兄何大智的話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見他面上帶著古怪笑意,向著田靈兒眨了眨眼睛,道:“小師妹,雖然‘七脈會武’熱鬧無比,但真正讓大師兄至今掛念不已的,卻并非盛會本身呢?!?p> 田靈兒聽出何大智話里有話,眼珠一轉(zhuǎn),忙問:“四師兄,那大師兄記掛的又是什么?”
宋大仁罕見地露出急切之意,道:“小師妹,你別聽老四胡說!”
何大智一笑,施施然道:“大師兄,我什么都沒說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胡說?——又或者,大師兄當(dāng)真如我所言,掛念著另外的事情?”
宋大仁故作嚴肅,板著臉道:“我還不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何大智沒理他,繼續(xù)道:“小師妹,你是不知了——會武大試現(xiàn)場,同門之中數(shù)以百計之人圍觀,若是能展露鋒芒勝上一籌,站在臺上掌聲雷動,那份得意不必多說。更甚者有別脈年輕師妹為大師兄風(fēng)采折服,尖叫歡呼,豈非人生一大快事?”
田靈兒一時不解其意,卻驀地發(fā)覺宋大仁臉上一紅,著實奇怪:“大師兄,你干嘛突然臉紅了?”
宋大仁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哪有臉紅?”
何大智咳嗽一聲,周圍師兄弟都圍了過來,雖然大多都知道大師兄的事兒,但田靈兒與張小凡兩個年幼的,卻是不知,好奇地等何大智說。何大智故意與大師兄為難,道:“我記得上屆會武大試中,大師兄連勝兩場,到第三場時,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同門師妹,鼓掌聲音最大,與大師兄眉來眼去的樣子,我們可都記得呢~!”
“嘩~”
眾人起哄,鬧得宋大仁面紅耳赤。
田靈兒更是帶頭拷問:“大師兄,是那一脈的師姐,居然對你這么好?”
宋大仁滿臉尷尬,憤憤地盯了何大智一眼,解釋道:“小師妹,你別聽他胡說,沒有這回事兒的!小竹峰文敏師妹乃是看在師娘的份上,才為我們多喝彩幾聲而已!”
何大智道:“咦?我們都把那師妹的姓名給忘了,怎么大師兄還一直記在心里呢?”
眾人哄堂大笑,田靈兒恍然,道:“哇,原來是這么回事!難怪上回七師兄下山歷練回來,給你帶那么多好看的七彩珍珠!”隨即有不滿地對秦?zé)畹溃骸昂寐?,師兄你早就知道,居然還就瞞著我一個人!”
秦?zé)钍Φ溃骸翱刹还治遥熋?,而且小凡也不知此事的。要怪,你也得怪勒令我們保密的大師兄??!?p> 自知失言的宋大仁,見此情形,知曉定是解釋不清了。
不過碰到懷中那產(chǎn)自東海的稀罕七彩珍珠,宋大仁強自解釋,也有些心虛。眼下明顯被一眾無良師弟“圍攻討伐”,自知言多錯多,宋大仁哼地一聲,仗著臉皮頗厚,道:“一群無聊之人!我去看看師父師娘好了沒有!”
田靈兒還待追問,卻見宋大仁一溜煙跑了,哪里還有人影?田靈兒只得抓住何大智詢問,何大智笑道:“師妹,你與師娘時?;匦≈穹蹇赐聨熓?,怎么沒見過文敏師妹?她是水月師叔的得意弟子呢?!?p> 田靈兒搖頭:“我和娘每次去小竹峰,都是直接拜見水月師叔,很難認識幾個同門師姐?!焙未笾堑溃骸皠e急別急,今天我們?nèi)ネㄌ旆鍏⒓印呙}會武’,你多半能見到她了?!?p> 讓何大智如是一打岔,眾人笑鬧一番,心中對于大比的緊張感也為之消減,一個個精神抖擻,逐漸充滿自信。
秦?zé)钭约盒闹校矊δ羌磳⒌絹淼摹捌呙}會武”極為期待。
不過與其他同門師兄弟不同,秦?zé)畹钠诖?,在于獲取成績之后的“獎賞”,那是來自與自家?guī)熥鸬陌抵屑s定。尤其是某次無良師尊借口提升門下弟子修為,賜予一人一杯靈酒蘊養(yǎng)經(jīng)脈以來,他的期待與取勝決心每日愈盛。
百年靈酒?。?p> 未曾嘗過滋味之前,秦?zé)铍m然心癢癢,也不住幻想那靈酒何等美味,但畢竟只是想象,心中自制之力尚且能控制。但是真正嘗過那靈酒之后,唉,哪怕再飲其他靈氣蘊養(yǎng)之佳釀,終究失了滋味!
果然姜是老的辣,師父田不易一手“愿者上鉤”,果真精明無比!
就在在時候,不知誰叫了一聲“師父師娘來了”,眾人轉(zhuǎn)頭看去,果然守靜堂那邊,師父田不易與師娘蘇茹一起出現(xiàn),跟在他們身后的正是先前跑開的大師兄宋大仁。
秦?zé)钜部催^去。
只見師父田不易今日一身天藍長袍,氣度不凡,胖臉之上掛著和煦笑容,眉宇之間充盈一種意氣風(fēng)發(fā)之態(tài),雖然身材略胖,卻仍讓人感覺極為不同尋常之宗師氣度。再看師娘蘇茹,平日素顏便清麗非凡的她,今日略施妝容,一身翠綠湖衫,頭戴釵環(huán),盈盈一笑便自有傾倒眾生之美感。
大師兄宋大仁跟隨其后,臉上一副嚴整肅穆之態(tài)。
只是眾人看他,都心領(lǐng)神會那般,有些忍俊不禁。
“師父!師娘!”
眾弟子齊聲行禮。
田不易點了點頭,目光從每個人身上看過去,和煦笑容一正,眼里閃過欣慰之色。卻也沒有多言,他擺了擺手,讓眾人起來,道:“都準(zhǔn)備好了?”
眾弟子稱“是”。
田不易道:“那便走吧?!?p> 只見他手上一揮,并無任何多余動作,便有一道赤紅之芒閃現(xiàn),而后迸發(fā)萬丈紅芒,顯出一柄仙劍來,正是他成名法寶“赤焰”。正當(dāng)他要御物而走時,忽地感覺褲腿一緊,回頭便見一條半人高的大黃狗咬著他褲腿,含糊不清地“汪汪”直叫。
田不易皺了皺眉:“你也要去?”
大黃狗又含糊地叫了兩聲,碩大腦袋點了一下,又不會說話,只能拿一雙狗眼看著他。田不易鼓囊?guī)拙?,似是低罵了什么,隨即袖子卷起一股力量,把那大黃托舉而起,落到“赤焰”之上,回身與蘇茹交代幾句,而后御劍直入長空,瞬息便消失在蒼穹云霧之間了。
蘇茹笑著勉勵眾人幾句,又囑咐道:“小凡修為不夠,你們做師兄的帶一帶他,我便先走了。”
眾人回“是”。
蘇茹微微一笑,駕起一道豪光,直追那道消失的赤芒而去。
師父師娘一走,其他剩余之人也都心情激蕩,紛紛取出法寶,準(zhǔn)備御物而起。田靈兒雖然年歲大了,心性還是如原來一般,當(dāng)下說了一句話便御使一道紅霞離去。
吳大義將手中法寶“流云玉笛”拋出,快速掐了一道手訣,那金色玉笛登時迎風(fēng)而長,他縱身跳上去,對張小凡說了一句,也知道其多半是和老六、老七一塊走,便雙手背負,先自去了。觀那瀟灑模樣,竟也有幾分飄逸之態(tài),顯然突破“御物境”后,二師兄心性有了長足增長。
杜必書望著吳大義御物而去,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忽地笑著道:“哎,你們說,似二師兄的玉笛這般,每日被他踩來踩去,又叫他那到嘴邊來吹,卻是個什么滋味?”
宋大仁敲了他一下,好笑地道:“老六,有本事你把這話當(dāng)老二面說去?”隨即轉(zhuǎn)身對張小凡道:“小師弟,你準(zhǔn)備與誰一道?”張小凡還沒說話,挨了一下的杜必書又搶出來,道:“小師弟便和我走吧,我的‘神木骰’有三個,一人一個都還剩下一個呢,寬松有不打擠。”
說著,杜必書把他那法寶御使出來,三個骰子在半空直轉(zhuǎn),每個皆大如斗,上面輪番出現(xiàn)一個個數(shù)字。雖不是第一次看了,但一應(yīng)師兄弟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鄭大禮黑著一張臉,道:“老六,你這法寶可不可靠啊?”
杜必書拍著胸口道:“放心吧,三師兄!我敢打賭,要是小師弟從半空掉下去的話——”
“得了吧!”鄭大禮連忙止住他的話頭,“沒看小師弟臉都讓你嚇白了?”
秦?zé)钜哺杏X好笑,伸手拍了拍張小凡肩膀,對其他人道:“師兄你們先去吧,我?guī)》策^來就是?!?p> 鄭大禮點點頭:“老七的話,比老六你可讓人放心多了!”
不多時,宋大仁御使仙劍“十虎”,鄭大禮坐著一顆磨盤大的“撼山印”,何大智駕起“江山筆”,呂大信一掐手訣,招出“驚雷杵”,紛紛離去。杜必書跳上滴溜溜旋轉(zhuǎn)的骰子,穩(wěn)了穩(wěn)身形,又把張小凡嚇了一跳,這才與他們說了一句話,飛身而起。
“吹雪!”
“孤城!”
“快過來,我們也該走了!”
一白一黃,張小凡只看見兩道模糊的虛影,接著便見七師兄肩膀上一左一右,各自蹲著一只貓。此時對比,張小凡才驚訝發(fā)現(xiàn),毛發(fā)雪白的吹雪小小一團,十分可愛;而另一邊的橘黃蹲坐身影,明顯寬大了不少。
“吱吱!”
灰毛猴子,被張小凡命名為“小灰”的機靈家伙,此時也身形一縱,落到張小凡的懷中。
“師弟。”
“我們出發(fā)吧!”
“是,師兄!”
張小凡有些小心地踏上秦?zé)睢鞍缀纭眲ι?,為了照顧他極少御物飛行,秦?zé)钐氐刈尅鞍缀纭眲ι碜兊酶訉挻?。站穩(wěn)之后,張小凡松了口氣,那仙劍比他想象中穩(wěn)重得多,即便多帶一人,也沒有半點晃動。
“起!”
白虹一端微微翹首,而后豪光激發(fā),猛地化作一道白芒急速電射直向遠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