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著賺點補己錢,卻沒有想到會擔了私相授受的罪名。蘇蘭咬牙,這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就是多,倘若是在平常人家的人里這根本就不算什么,這大抵就是女子的悲哀。走到哪里都有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限制著。
蘇太師極要面子,他的女兒已經(jīng)窮到要去賣花養(yǎng)家了嗎?!說出去恐怕會被人笑掉大牙,說蘇家虧待了自家小姐,這樣打臉面的事情他可擔不起呀!他極力壓制住怒氣,因激動呼吸有些急促。他拿起茶杯快速喝了一口。
大堂里寬敞明亮,此刻到了他眼里只看到一條能走路的小道。他微微閉著眼睛,為什么他會如此氣憤??
只因他心機太重,志向遠大,年輕時靠著蘇夫人的娘家上位,以致于年早成名一度越居新官傍首。
尋找靠山并不算什么,他本來就是才華橫溢,小人那么多一不小心就被踢出局,也因此他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他本來在百官中已經(jīng)算是上上人,可偏偏有海伯順,商九道,尤國全,凌千足等人蓋過風頭,處處壓過一頭,叫人心酸。
他怎么甘心?!于是他處處找機會向皇上獻殷勤,奈何還是沒有他們那般受皇上寵信。
自從生下蘇菲之后便不能再生育,這也是他心中一直的痛,所以找了蘇蘭回來方便日后權(quán)貴的聯(lián)姻。
蘇蘭見到爹這樣,臉色蒼白,手指攥著長角忙站起來道:“女兒確實是叫人用花栽換了錢。不過爹不要生氣,那是有原因的?!?p> 蘇夫人也附和柔聲道:“是啊,這件事情恐怕有什么隱情,想必太師也不會真生氣?!闭f著她又督一眼蘇菲,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以后須得好好調(diào)教一番。
蘇太師這才臉色和緩,擠出一絲笑來:“那你倒是說說有什么難言之隱,說出來爹會幫你的?!?p> 蘇菲語氣隱隱帶著嘲諷:“大姐有什么隱情又何須自降身份,我也是很好奇。我又想起來那天你說愛麗葉牡丹有毒,這么神秘?!”
蘇蘭語氣重了些:“那只是玩笑話罷了,姐妹之間的玩笑話,三妹也要搬到臺面上說嗎?!”
蘇菲自知理虧,遂也是住了口。
蘇蘭心想: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要了那些銀子來是為了收買宮里的人??磥憩F(xiàn)在不得不搬出娘來了。
她微微抬頭,眼睛里驀地染上幾點淚珠,沉重道:“把我撫養(yǎng)長大的“奶娘”已經(jīng)過身需要一些銀子安置,怕讓爹娘掛心,所以才沒有說出來?!闭f著似乎很低落的低著頭。
她哪里有什么“奶娘”?在場的蘇太師,蘇夫人還有顏如意都知道她指的是花時庵。
蘇太師火氣消了一大半不免心生憐惜,原來是這樣!怕他傷心憶起往事才沒有提出來,也是難得有孝心了。
遂和顏道:“若是這樣,爹也不會怪罪于你?!?p> 蘇菲聽此不免疑惑,爹向來不是最愛面子?怎么會這樣輕易放過?
她給百花莊老板使眼色,老板會意堆笑道:“因為是太師府出來的花栽所以價錢翻了幾倍,小人真是幸運,那么小人先回去了?!彼K太師蘇夫人拜了一拜便也就退下去。
蘇蘭瞪著他的背影,說好會保密不外傳,應該是受了人的攛掇。有錢能使鬼推磨。
聽完,蘇太師的臉色又不好了。顏如玉重新拿了一杯茶來,笑道:“太師請喝菊花茶?!?p> 他瞥一眼顏如意,接過來剛換的菊花茶慢慢喝了一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蘇菲煽風點火道:“大姐不懂事所以才會這樣失了分寸,不知道教習姑姑有沒有教過大姐要內(nèi)斂持重,做事要顧及蘇家顏面?!?p> 她斂容語氣帶著嘲諷道:“你是蘇家大小姐,這樣子怕是不好給弟妹做榜樣吧!”
蘇蘭的臉不自覺一紅,是啊,現(xiàn)在是蘇家大小姐,所以處處都要小心,她怎么忘了?只能懊悔的長吁一口氣。
長思忍不住小聲道:“要不然小姐就說是我做的……”
“不可以。要是這么說了指定要受她再次排揎?!碧K蘭再次皺眉,又轉(zhuǎn)頭勉強對長思笑了一下,“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做的,她想針對的人也是我?!?p> 正猶豫著要說什么挽救時顏如意突然開口解釋:“大小姐其實已經(jīng)問過我的意見,當時我說不打緊的可以典當。都怪我疏忽大意了,應該自己去一趟,現(xiàn)在倒是落人話柄了。真是弄巧成拙。”
顏如意有管家的權(quán)力,整天拋頭露臉忙進忙出,如果已經(jīng)與她說了那么就沒有什么。
蘇蘭驚訝,沒有想到她會幫她。
蘇菲顧盼流朱臉色精彩,暗叫不好。
睜大眼睛置問:“那么顏嬸可有與大娘說過?”
顏如意從容:“這個倒是沒有?!?p> “既然沒有,那么就是沒有經(jīng)過大娘同意。怎么也不可以胡來,顏嬸的確是疏忽了,應該跟大娘說一聲才是。”
顏如意勉強笑道:“都怪我,還請?zhí)珟煼蛉瞬灰鷼??!?p> 正在這時蘇青悠悠開口:“其實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當時只是沒有空罷了,不然就替大姐去典當。我乃是堂堂七尺男兒,拋頭露臉也無妨,沒有做好是我的不是。爹娘莫怪?!彼衔⑽㈩h首,語氣中有歉然之意。
有顏如意,蘇青參與其中那就不算出格,只是以他們的名義做了一次小小的交易罷了。
聽此,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閨中女子不可以私下做生意,但家中男子就不同了,應該多多外出歷練歷練才是。如此沒有理由再去說什么私相授受。
蘇菲還想再說什么,被蘇太師搶先一步。
“原來是一場誤會!既然是這樣大家也就散了吧!”蘇太師點點頭。
虛驚一場!蘇蘭不想再久留,臨走時看了顏如意一眼,朝她點頭致謝。
蘇菲這次想斷她的后路,如此蘇蘭已經(jīng)把她當做敵人。
至于蘇青為什么要相幫,可能是想彌補他的冒犯之行。
蘇青也走回房間,太困了必須去睡覺。
蘇菲氣急道:“二哥咱們可是一伙的,你怎么吃里扒外?”
蘇青淡淡的看她一眼,伸伸懶腰沉默著沒有說話。留下她一人繼續(xù)嘀咕。
回頭蘇菲就被蘇夫人訓斥一頓。也因此消停了一陣子。
房間里……
裝修華貴庸容的屋墻壁外,金瓶擺設。這正是蘇夫人的寢室。
顏如意進來端了一碗蓮子粥,笑道:“夫人,你怎么在梳頭?!”
蘇夫人看著那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伸手摸摸褪老的容貌。突然想起來什么,道:“你倒也機靈知道幫著蘭兒?!?p> 顏如意點點頭,端然道:“夫人安心我才能安心?!钡D(zhuǎn)了話鋒:“三小姐也太敵對大小姐了,夫人可要仔細教導一二。”
蘇夫人放下木梳,嘴角勾起冷笑:“那個蠢貨真是添堵,將來也不會有什么大出息,只盼著蘭兒能幫襯一二。只可惜蘭兒身邊沒有我的人不好打聽內(nèi)情?!?p> 顏如意道:“大小姐是夫人的“親生女兒”,你又何須擔心,只要有大小姐二公子在,以后太師定會前途光明?!?p> 蘇夫人又想起來什么,吩咐:“呂氏那邊有什么情況嗎?”
顏如意搖搖頭:“三姨娘那邊一切正常?!?p> 光蔭似箭,歲月如梭。這一天天的,蘇蘭一直在想辦法怎么進宮找兒子。時常讓長思長樂去打聽宮里的消息。
收買人需要銀子,只能節(jié)省吃穿,日子過得緊湊,經(jīng)過蘇菲上次一鬧,她都不敢隨便再摘草本去買賣。蘇夫人那邊不能求助,更是不能被蘇太師知道。真是煩惱!
這天,蘇蘭去向蘇太師請安。似乎是因為近幾天下過雨的原因,路上有些潮濕。但空氣卻很是清新。漂蕩著草木的味道。
走了一會兒,迎面走來一個人,精致的鞋面,俊挺的身姿,再往上看,這不是蘇青是誰??!
兩個人對上次發(fā)生的尷尬記憶猶新。這還是他們距離上次意外第一次見面。
兩人皆是微微怔住。氣氛有些微妙而尷尬
半晌,還是蘇蘭先開口:“今天的天氣真好!二弟要去哪里?”
蘇青微低著頭,干笑兩聲:“隨便走走?!?p> 蘇蘭隨即就要離開,蘇青才猛地抬頭叫住她。
“等一下,大姐,要不然我們?nèi)プ??!?p> 兩人到了一處偏僻的亭子坐了下來。
蘇青開門見山:“那天晚上事情……我真的就是想嚇唬你,并非要……這些日子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所以現(xiàn)在跟你正式道歉?!彼龅卣酒饋?,差點撞到旁邊的柱子,深深鞠了一躬,鄭重的:“對不起?!?p> 想不到他會主動認錯,他也并非是無禮之輩。
蘇蘭思索片刻,這件事我知他知,雖然還有怒氣,但換位思考,大夫給病人治病有時候不得不看到病人一些私密的部位。這樣想來其實也不算什么。
打量了他一眼只見華服在身,手上還拿著一把貴重的山河圖折扇,蘇家嫡子應該不缺錢吧?!
她雙眉一挑,不卑不亢:“我可以愿諒你,但是有一個條件?!?p> 蘇青一聽,心中歡喜忙道:“是什么條件?”
“賠錢。”
賠錢?!蘇青抬眸,問:“賠錢,賠錢就好了?!”
蘇蘭點點頭,雙眸清清亮亮道:“沒錯,就……一百兩銀子。你……”
蘇青興奮道:“好,就這樣子,你可不許反悔。”
區(qū)區(qū)一百兩銀子,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