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獸看著樂安寧等人,齜牙咧嘴,發(fā)出呲呲的聲音,露出一副兇相。身后赤焰駒用嘴輕輕碰了一下它,它便趕忙跑回身邊,拿小身子蹭了蹭,一副親昵模樣。
“看來這頭幼獸是這赤焰駒的孩子?!彼卧~說道。
正當眾人還處于震驚沒有回神之時,身后又傳來了一連串腳步聲,三個身影先后從暗道之中閃出,正是那鐵劍門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三個人。
“老大,快看,那有一批馬!”老三扯著尖銳的嗓子喊道。
那老大面紅耳赤,似乎心里憋著一團火,罵道:“他娘的,我們兄弟三人在這鬼地方迷路這么久,總算是給老子找到你了,今兒個我就算馴服不了你,也要揍你一頓撒撒氣!”
原來與李清歌幾人在那個洞口分開之后,鐵劍門其中二人在這里面迷了路,繞了不知道幾個圈子,終于是陰差陽錯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但三人皆被困在里頭,又是被火玉蝠糾纏,又是找不到出路,精神就快崩潰了。恰好剛剛山崖動搖,里頭震出了許多新的通道來,與樂安寧等人一樣,都是順著吹出的熱氣和低沉呻吟才找到了這里。
三人之中唯一還有些理智的老二有些害怕,說道:“老大,看那頭馬全身燒著火,我們怕是打不過啊?!?p> 那老大已經急了眼,跺腳道:“怕什么,再厲害也不過是頭馬而已!你看看它癱在地上虛弱無力的樣子,老子就不信一刀劈不死它!”
說完,竟是直接飛身而去,朝那頭赤焰駒劈砍而去。
他身后兩個小弟也是緊跟著往那中央臺子跳去。
“別去!”樂安寧剛朝他們三人喊出,卻已經為時已晚。
伏于地上的赤焰駒睜開眼睛看到了飛跳過來的三人,原本灰暗的眸子立馬燃燒出一團業(yè)火,它前半身子猛然挺直,一雙前腿在地上重重一踏,身上原本安靜燃燒的火焰卻是忽然爆發(fā),熊熊大火直接將那三人吞噬,速度快到不過眨眼瞬間。
隨著三聲慘叫聲被火焰燒得戛然而止,那三個人甚至連一團灰燼都沒有留下,只變成了三濾黑煙,最終消失于兇火之中。
樂安寧一把將陳塵摟在懷里,一手擋住了她驚恐眼睛,少年臉上卻也沒有好到哪里,驚駭得嘴唇發(fā)抖。
宋詞與李清歌三人皆是臉色慘白。
誰能料到,即便這頭赤焰駒看上去已經如殘燭將燼,卻還是能爆發(fā)出如此恐怖的火焰,甚至讓人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兇火消散之后,場間忽然爆發(fā)出一團熱風,一塊物件閃著紅光被吹到了樂安寧的腳下。
少年低頭一看,是一塊圓形的令牌,依稀可見這東西原來應該是金色的,現在只是被灼燒得火紅,所以他也不敢低身撿起。
這是鐵劍門那三人的東西?少年疑惑。
那赤焰駒雙目再度黯淡下去,身子一軟便又重重癱倒在地,嘴上呻吟聽著更顯痛苦。
那頭小獸對著自己的母親呲呲叫著,聽著格外悲痛,這讓樂安寧甚至生出一絲同情出來。
幾人站在遠處,不敢靠近,連一動也不敢多動。
那頭赤焰駒休息了一陣,緩緩睜開眼,朝著樂安寧,準確的說,是朝著陳塵發(fā)出一聲低吟。
“它想讓我過去?!标悏m小臉通紅,她還未從鐵劍門三人慘死這件事上緩過來,雖然害怕,但看著虛弱的神獸,心中也是不好受,抬頭對樂安寧說道:“我想過去。”
“瘋了吧,沒看到剛剛那三個人是怎么被燒沒的了!”葉千風怒目道。
樂安寧置若罔聞,低身道:“好,我陪你去。”
少女重重點頭。
李清歌走到兩人身邊,說道:“我?guī)銈冞^去?!?p> 樂安寧面露感激之色。
“師姐,你要做什么?”牧小槐不明白師姐在想什么,好端端的為何要做這般危險的事情?
“瘋了,瘋了,你瘋了,這是都瘋了!”葉千風在一旁抓狂道。
宋詞顯得很冷靜,雖也是目露憂色,但也并未勸阻樂安寧,只是囑咐了一句:“小心一些?!?p> 樂安寧點頭嗯了一聲,便帶著陳塵,與李清歌御劍飛到了那座臺子上。
小獸對著三人叫了幾聲,雖然身體幼小,卻是一點也不懼怕,不愧為神獸。
待聽到身后低吟幾聲,小獸這才停下叫聲,飛快地跑回母親身旁躺在了她的懷里。
雖然上了臺子,但是樂安寧三人還是不敢接近,只能遠遠看著。
那赤焰駒對著陳塵輕輕叫了一聲,小姑娘知道它在喚自己過去,便松開了樂安寧的手,鼓起勇氣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樂安寧沒有阻攔,用余光看著小姑娘背影的同時,眼睛則時刻盯著那頭神獸的一舉一動。
所幸這頭赤焰駒并沒有任何要傷害陳塵的意思,等到小姑娘走到身前,它也還是俯臥在地,一臉脆弱。
陳塵看著它黯淡的眼睛漸漸亮起了一團微弱火光,看上去沒有一點兇惡殺意,反而充滿了溫柔。
她伸出手掌,想要摸一摸這頭虛弱神獸。
那赤焰駒竟是主動伸出腦袋,在她小小的手掌上蹭了蹭。
遠處的樂安寧和李清歌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赤焰駒張了張嘴,發(fā)出一聲細長吟叫,像是一聲嘆息,又像是在慶幸什么,仿佛在和陳塵說:“我快要死了,幸好你來了?!?p> 陳塵心頭一陣悲傷,張開雙手將那神獸的腦袋抱在了懷里。
赤焰駒安靜地在她懷里躺了一會兒,隨后伸出火焰般的火紅長舌,在她臉頰上舔了舔,又在她耳邊輕吟幾句,似在說著悄悄話。
陳塵回過頭,對樂安寧說道:“它說能帶我們出去?!?p> 樂安寧一愣,隨即狂喜道:“當真?”
陳塵點了點頭。
樂安寧看向李清歌,后者心領神會,御劍飛了回去,與剩下幾人說了幾句話。
樂安寧遠遠看著,只看到葉千風似乎在和李清歌吵著什么,李清歌并未多搭理他,而是走到宋詞身邊說了幾句話,宋詞點頭應聲,隨后便隨著李清歌來到了樂安寧的身邊。
“怎么回事?”宋詞滿臉的困惑。
樂安寧搖頭道:“不是太清楚,但陳塵說這赤焰駒能帶我們出去?!?p> 宋詞看著那頭神獸與陳塵的親密模樣,問道:“這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樂安寧無奈道:“我只知道她身患血脈怪病?!?p> 宋詞忍不住感慨道:“樂安寧,我發(fā)現你們HLD上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啊。”
樂安寧無言以對,正巧落霞山三人也御劍來到臺子上。
李清歌甩手將一枚物件扔給了樂安寧,樂安寧下意識抬手接過,發(fā)現是先前鐵劍門三人死前吹落的那枚令牌。
樂安寧抬頭一臉不解,不知道她這是什么意思。
李清歌淡然說道:“拿著吧,這值不少錢?!?p> 樂安寧哦了一聲,用拇指輕輕擦了一下令牌,被火灼燒之后還殘留著溫熱,但掂量其重量和質地,確實是件值錢的東西。
少年也沒有客氣,直接收入懷中,卻引來葉千風一聲嗤笑鄙夷。
赤焰駒與陳塵親昵了一會兒,隨后在她耳邊輕聲嚶嗚兩聲。
陳塵便爬到了它的背上,又朝樂安寧招手道:“安寧哥哥,你也過來啊?!?p> 樂安寧猶豫了一下,內心實在是有些害怕。但看著陳塵天真無邪的臉龐,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那赤焰駒的腦袋抵靠著前腿上,對樂安寧視如無物。
樂安寧抓住赤焰駒如火焰般的毛發(fā),入手極為柔順細膩,想著這世上最好的絲綢恐怕也沒有這樣的質感。
他爬到陳塵背后坐穩(wěn),又看向遠處宋詞,問道:“你要不要來?”
宋詞立馬回絕道:“不必了,我自己想辦法?!?p> 李清歌這時開了口:“宋公子不如與我?guī)煹芤黄穑绾???p> 宋詞聞言看了一眼牧小槐,見后者對自己點頭示意,便也說了一聲好。
眾人準備就緒,陳塵彎腰趴在神獸背上,用手輕輕安撫了一下,小聲說道:“我們走吧?!?p> 赤焰駒嗚呼一聲,扭過腦袋把還在一旁打滾的幼崽叼了起來,甩在了后背上,小家伙呲呲叫著,聽著有些不開心。
赤焰駒站了起來,原本黯淡瞳目瞬間綻放出火紅光芒,身形挺拔,長尾在身后甩了一甩,火星四濺。它四足在地上踩踏了幾下,聲如鐘鳴,整個身姿俊俏優(yōu)美。
“真不愧是神獸?。 蹦列』闭鸷碂o比。
赤焰駒朝天發(fā)出一聲宏亮叫聲,與先前虛弱模樣完全不同,隨后踏地而起,直接飛向空中,每一步在空中的踩踏,都會綻放出一道火花,身上的毛發(fā)隨風飄蕩,隱隱也有火焰燃起,這便是赤焰踏火的奇跡。
“跟上它。”李清歌的一句話,讓已經看得出神的牧小槐瞬間驚醒。
三人同時祭劍而起,御劍跟在了那赤焰駒的身后。
赤焰駒直朝上而飛,過了許久才穿過一片狹暗區(qū)域,隨后一陣開闊,竟是直接從山頭飛出。
李清歌回頭往下看,這座山又開始動搖崩塌,剛剛通過的出口剎那就被掩埋,不禁心中一寒。
眾人在赤焰駒的引領下,又穿過了一片不可知區(qū)域,周圍朦朧陰暗,卻也不知是煙塵還是云霧,若是沒有領路者而自行摸索,恐怕早就迷失了方向。
隨著赤焰駒一聲嘶鳴,前方忽然閃過一點白光,隨后神獸口中吐出一團火焰,白光瞬間破開,陽光照射而下。
眾人在暗中待了太久,一下子難以適應這種光亮,都以手臂遮目。
赤焰駒率先沖上了地面,似乎是長時間的飛行讓它本就孱弱的身軀更加脆弱,連落地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摔在了地上,將背上兩人甩了出去。
幸虧樂安寧緊緊抱著陳塵,雖然著地還是有些狼狽,但好在兩人都沒有受傷。
李清歌幾人緊跟而上,在眼睛適應陽光之后,重回大地的懷抱,感覺是說不出來的暢快。
倒地的神獸再也沒有起來,甚至于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它只是靜靜趴在地上,呼吸變得越來越虛弱,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它馬上就要死了。
陳塵走到神獸身邊,摸了摸它的臉頰,只是它卻連蹭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從嘴里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嗚咽聲。
小姑娘開始啜泣。
樂安寧等人站在不遠處,除了葉千風之外,個個神色悲傷,就連一向對生死之說看得很淡的李清歌也目含惋惜。
那頭幼崽緩緩走到母親身邊,嚶嚶叫了兩聲,如泣如訴。
赤焰駒也不知從哪里擠出來的一點力氣,側過頭添了自己的孩子幾下,又是嗚嗚兩聲,似乎在說些什么。
最后,它腦袋一歪,重重砸地,雙目緩緩閉上。
陳塵立馬抬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場間不知是誰重重嘆息了一聲。
赤焰駒的身子開始化作一團火焰,一點點消散,樂安寧將陳塵拉倒身邊,靜靜看著微風帶走它的一切。
等到最后一團火焰熄滅在半空中,那幼獸朝著天空大喊了一聲,不知是呼喚還是道別,隨后走到了陳塵身邊,在她腳上蹭了蹭。
陳塵將它抱起,轉頭對樂安寧說道:“它臨死前說,讓這孩子跟著我走?!?p> 樂安寧臉上的悲傷轉變成了驚愕。
這時,宋詞瞇眼看著空中,問了一句:“那是什么?”
眾人抬頭一看,發(fā)現空中飄浮著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珠子,毫無疑問是那頭赤焰駒死后留下來的。
李清歌看了半晌,待看清那紅珠里頭翻滾的火浪,以及珠子表面閃爍著的鳳狀條紋,難以置信道:“這難道是……翙紋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