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凱看著,眼神好像在說:“你本來也可以的。”
但話道嘴邊卻變成了關切的詢問。
“你沒事吧?”他安靜地跟在許知恩身后,慢慢地踱步。
許知恩干笑了兩聲:“你是指哪方面?”
她又說:“我沒事,我...見過李馨了?!?p> 王澤凱有些意外:“你去看她了?去監(jiān)獄里?”
這段時間他雖然沒有陪在許知恩身邊,但對她的一切幾乎都知情,時至今日,都對自己的缺席感到后悔,眼見她分明被什么事困擾著,勉力撐起的笑容都驅散不了臉上的倦色,目光有些黯然,頗有些看淡一切的光景。
許知恩微微揚了揚嘴角,似笑非笑:“我只是覺得人生真奇妙,當初我們在睿星斗得天昏地暗,怎么也沒想到她最后會是這個下場。”
王澤凱歪著頭問:“你不恨她?”
許知恩閉了閉眼:“真奇怪,你和李馨問了一樣的問題,誰是下套的,誰是上鉤的,別人不清楚,我還是知道的,就算她真對我做了什么,最后也沒有得逞,她既然都罪有應得了,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p> 王澤凱動情地說:“你知道你可以不用這么逼自己的,人生很長,如果覺得累了就休息一下,沒有人可以一直開足馬力向前,只要你想,你永遠都可以后退一步,我會一直在你身后。”
許知恩被他的真情實感弄得有些不知應當如何回應:“王澤凱,你不要對我這么好,是我...欠你一句道歉,是我把我們的關系搞成這樣的,我不值得你這樣...”
王澤凱看著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努力不掉下來的樣子,難以抑制地心疼,只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她還是那個煮飯燙痛了手,一聲不吭,還樂呵呵著把燒焦了的成品拿給他看的女人啊,他一時感懷,忍不住一把將許知恩擁入懷中。
這一次許知恩再也沒有力氣將他推開,連掙扎都懶得掙扎了。
他們額頭貼在一起,王澤凱細碎的額發(fā)蹭在她臉上,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睛,害羞淺笑,目光如一汪深潭,好像要將彼此包裹深邃的眼眸中一樣,用眼神訴說著對彼此的思念。
天色漸漸暗下來,天邊火紅的云彩映射在花園洋房的屋頂和墻上,靜謐的樹蔭,遠離喧囂,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如那日在奧汀大廈,他們在空無一人的樓頂擁吻,那種感覺好像整個心都要跳出來了一樣。
許知恩還沒反應過來,王澤凱溫潤的唇已經覆了上來,她一開始還有一些遲疑,直到那朝思暮想的愛意襲來,她才徹底放下心房,用自己全部的熱情去回應,鼻息里全都是彼此清甜的氣味,唇齒間香津柔滑,腦袋轟地一熱,便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
過了一會兒,兩人牽著手從樹下走出來,臉上還留著些溫存的痕跡,許知恩替王澤凱抹了抹嘴角的口紅印,不好意思得低下頭,走到草坪入口處,忽然看到小安,浩浩和其他幾個小孩站成一排直愣愣地盯著他們看。
兩人的臉更紅了,尷尬地站在原地傻笑。
許知恩勉強開口問道:“你...你們怎么站在這里呀?”
王澤凱蹲下來抱起浩浩,問他:“浩浩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你們看張晶阿姨在切蛋糕了,快去吃蛋糕?!?p> 幾個小孩根本沒動,像魔怔了一樣看著他們,這讓許知恩懷疑他們是不是看到了剛剛少兒不宜的一幕,訕訕地說:“小安,快帶別的小朋友一起去啊?!?p> 小安一張口:“媽!凱凱哥哥跟知恩阿姨在親嘴巴!”
他們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雖說是童言無忌吧,但引得參加婚禮的大人聞言哄堂大笑,搞得他們只想就地挖個洞鉆下去,特別是胡園園,笑得尤其燦爛,還乘機教育她女兒:“你可別學你知恩阿姨啊,女孩子要矜持,聽到沒有?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要跟男孩子保持距離,我好吃好喝把你養(yǎng)這么大,可不是為了讓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什么壞小子把你拐走的?!?p> 老李在旁瞪了她一眼:“你少說兩句,當媽的有你這么跟女兒說話的嘛?”
這對結婚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言不合,又開始吵架。
許知恩和王澤凱則在眾人的起哄聲中逃走了,來到空曠的公館內,想找個無人之處,仔細想想剛剛那個吻到底算什么。
畢竟當初分手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許知恩自認占據(jù)了道德的制高點。
可她從來沒有忘記過王澤凱。
這都過去多久了,屋子里他的身影還是會散不掉,那些擁抱,親昵,打鬧,那些促膝暢聊,他送的盆栽被她帶回家細心照料,他煮飯的樣子,他伏案工作的樣子,他躺在沙發(fā)上睡覺的樣子,過往的點點滴滴一點也沒有消散。
這就很矛盾了。
但情感和理智也許從來就是相悖的。
她也知道只要她還有執(zhí)念,他們的感情就是一個死循環(huán),經驗告訴她兜兜轉轉,走回老路,只會遇到同樣無解的問題。
除了徒增煩惱,與兩個人都無益。
“哦對了,點科下周召開的董事會是干嘛的?”
他們都因為剛剛的親密舉動表現(xiàn)得有些不自然,王澤凱靦腆地撓撓頭,岔開話題。
許知恩說:“舉個手,走個形式,宣布董事長變更。”
王澤凱說:“哦,怪不得之后還要開記者會。”
許知恩問:“你也去?”
王澤凱點頭:“嗯,宋祁和好像是邀請了所有的合作伙伴。”
“呵,也是了,畢竟是他的就任典禮,繼承大統(tǒng)當然是要受眾人膜拜的,而且越多越好。”
王澤凱沒注意到她語氣里的嘲諷,自顧自欣喜:“那下周,又可以見面了?!?p> 許知恩微笑:“想見我以后可以直接來找我啊。”
王澤凱也笑,微微勾起嘴角:“真的?好?!?p> 兩個人目光相交,許知恩點頭,輕輕“嗯”了一聲,王澤凱原本還有些收斂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這一天他們分開的時候,心里都帶著一個疑問,是不是要再給這段感情一個機會。
正因為看得太重,才如此小心翼翼,不捅破那層其實早已不存在的紙。
畢竟留給他們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如果再搞砸,誰都沒有還能翻盤的信心。
而遠在大洋彼岸,地廣人稀的澳大利亞,布里斯本陽光充沛的黃金海岸邊上,一個穿著比基尼,手臂,右肩,腳踝,脖頸上都帶著紋身的亞洲女孩拿著沖浪板從碧藍的海水里走上來,女孩五官立體,曬得很黑,不仔細看還以為她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澳洲土著。
“hey,choi,enough with surveying,let's get ready for tonight'party.”
海岸上清一色的俊男美女,勾肩搭背,朝女孩喊,女孩接過同伴遞給她的墨鏡,很拽地說:“No,I'm not going tonight.”
“為什么?”女孩的華裔同伴問她。
“因為我明天早晨有一個很重的新聞發(fā)布會要看啊?!?p> “一定要看直播嗎?明天我們可是要去墨爾本的誒?!?p> “路上看就可以了?!?p> “是你哥哥的新聞發(fā)布會?I thought you want nothing to do with your family.”
宋思舟神秘地笑了笑,緘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