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過后。
“吱吱!”
林歌蹲在電驢旁邊差點就睡著了,聽見監(jiān)獄大門吱吱作響才清醒。
鐵門打開后,里面走出來一人,是個年輕女子,藍色寸衫加黑色牛仔褲,身材姣好,面容也很清秀,略顯憔悴的樣子,如果抹點淡妝,算得上是大美女。
門外看守沖林歌打了個手勢,意思是你等的人已經(jīng)出來了,請趕緊帶著人離開此地。
林歌推著電驢就迎了上去,微笑著說道:“我是受人委托來接你回去的,時間就是金錢,請趕緊上車吧!”
女子深深呼吸了口新鮮空氣,捋了捋齊肩短發(fā),然后抬頭仰望著初升的太陽,足足有一分鐘才回個神來。
被牢籠關(guān)過的人都會向往外面的世界,眼前這女孩應(yīng)該也是有這樣的感受,只是她表現(xiàn)得并沒有特別興奮,眼里始終隱藏著一絲蕭殺之色。
她甚至都懶得去看林歌一眼,抬起腳就往電驢上跨,如果不是林歌早有準(zhǔn)備,估計她這一跨直接撩翻車。
林歌推著車走了幾步,然后發(fā)動電驢起步。
心愛的電驢受重超標(biāo),時不時發(fā)出滋滋聲響,林歌心里暗暗嘀咕道:“丫的看著挺瘦的,分量不輕,早知道就論斤計費。”
從南郊到市內(nèi)有一段路程,間隔一個廢棄工業(yè)區(qū),屬人煙罕見的地帶,昨晚下過一場雨,泥濘的道路很顛簸。
“你趕緊把手拿開!”林歌忍不住大聲怒責(zé)道。
女子屬于控制欲特別強的那種,雙手一直拽著林歌兩肩膀,然后不停的變換方位和力度,讓本來就難以把控的車嚴(yán)重失控。
“咣當(dāng)!”
林歌好不容易把控制權(quán)找回來,突然和迎面駛來的一輛轎車撞在了一起,他和身后的女子被甩到了半空……
林歌漸漸恢復(fù)了意識,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昏厥了,渾身上下像是散架一般無力,痛楚感一陣接一陣折磨著他的身體。
沒過多久,林歌完全蘇醒了過來。
道路兩旁除了紊亂的車轍印外什么都沒有,而他的小電驢就靜靜躺在道路邊緣,車身幾乎完全變了形。
林歌自查了一下身體,還算比較幸運,除了幾個部位的輕傷,整體上感覺并無大礙。
好不容易接一單生意,半路遇到車禍,甚至連任務(wù)目標(biāo)都丟了,簡直是悲催至極,林歌欲哭無淚。
正在他極度沮喪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電驢旁有一沓錢,撿起來掂量了一下,足有一萬多塊,想必應(yīng)該是肇事者留下的吧,林歌也沒來得及多想,把錢往口袋里一揣,扶起電驢就走。
雖然電驢被撞得很殘破,索性還能發(fā)動上路,不然,林歌不知要推到什么時候。
如果林歌回頭仔細看,應(yīng)該能發(fā)現(xiàn)身后不遠處廢墟中立著一男一女,男的眉清目秀,如果不是男裝打扮,很難分得清性別,站在一旁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被林歌接出來的女子。
“情主子,剛才實在是路太滑。”男子解釋道。
“你的車技實在是差勁得很,如果不是我護著他,這回他估計只剩半條命了?!迸永淅涞恼f道。
“我看不出他又什么地方值得你花心思的?!蹦凶右荒樋菥疅o波的問。
女子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道:“到你該明白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答案?!?p> 轟??!
晴天霹靂一聲巨響。
仲夏的天氣瞬息萬變,一會晴朗無云,一會可能暴風(fēng)驟雨,本來好好一個大晴天,被這一聲雷給劈得天昏地暗。
女子抬頭看向天空,道:“這動靜一次比一次強烈,恐怕我得回冰玉湖一趟,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男子抬頭看向天空,雙手捂住耳朵,雙眼滿是驚恐之色,而他的身體也在微微發(fā)顫,似乎是無法承受雷擊后的余波。
“冰狼,我走后,你必須幫我看好他?!迸涌粗指柽h處的背影,對眼前的男子說道。
“情主子,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冰狼在,絕對不會讓他受傷害?!彪m然冰狼并不怎么喜歡林歌,但是主子的要求就是天命,他是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冰狼,一定記住我交代的事情,如果兩年之后的今天我還沒回來,你可以自由離去。”
被稱為情主子的女子緩緩走了兩步,突然右腳用力一蹲,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撕破空氣留下的余音久久不散。
冰狼抬頭仰望著陰沉沉的天空,緩緩的跪了下來,雙眼擒滿淚花,但終究還是忍住沒掉下一滴眼淚。
冰狼是個孤兒,幾歲就被父母遺棄,是情主子把他撿回去,然后像個母親一樣,一泡屎一泡尿把他撫養(yǎng)成人。
這二十多年以來,冰狼并沒享受到普通人該有的生活,反而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天都是生不如死。
但是冰狼從來都不怪她,他知道,把他泡在藥酒中是為了讓他體魄更強健,把他倒掛到半死是為讓他經(jīng)脈暢通……不管受到怎樣非人的虐待,他都無怨無悔,因為在他心里,她就是母親,就是天邊那顆最閃亮的星辰。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只讓他喊她情主子,甚至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她對于他來說就是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三年前,情主子突然消失,他找遍了整個世界,直到前幾天,情主子托夢給他,他才得知情主子的情況。
只是他不明白以情主子的修為,為何會被困在監(jiān)獄里三年?除非是她心甘情愿。
就算是冰狼現(xiàn)在的實力,已經(jīng)是武道巔峰,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監(jiān)獄,就算是任何一個強國的軍營之中,也一樣是來去自如。
他更不明白的是,這些年以來,情主子為何對一個凡人如此用心良苦,末了要離開還不忘重托于他?
他現(xiàn)在沒有別的追求,一心只想解開謎底,唯一辦法就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或許在這個弱小的男人身上能尋找到答案。
苦思冥想許久之后,冰狼回到車上,朝著林歌消失的方向駛?cè)ァ?p> 林歌回到市內(nèi)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西郊影視基地,這里是他的第二工作現(xiàn)場,也是他最為珍視的第二份兼職。
躋身于影視事業(yè)是很多青年俊女的夢想,哪怕是跑個龍?zhí)滓彩请x夢想更近一步的接觸,只是林歌連個龍?zhí)锥妓悴簧希皇怯耙暬乩锏囊粋€保潔員。
林歌也有好多機會去跑龍?zhí)祝?jīng)常有劇組找他,每次都被他果斷拒絕,當(dāng)然他也有拒絕的理由。
保潔員工作也不累,負責(zé)一個片區(qū)的衛(wèi)生,只要稍微用點心,一般不會有人管,相對比較自由些。
龍?zhí)拙筒灰粯?,他見過很多龍?zhí)妆蝗吮┡暗那闆r,比如冬天跳水,一個鏡頭要重復(fù)好多次,就為了幾十塊錢傷害自己的身體,又比如為了動作的真實性,有人愿意被人實打?qū)嵉谋┳?,也只是為了幾十塊,他覺得太不值當(dāng)了。
年紀(jì)輕輕在這里做環(huán)衛(wèi)的確有些違和感,經(jīng)常會遭人非議,最關(guān)鍵的是他長得也算帥氣,同齡沒他帥的影業(yè)人員經(jīng)常找茬,甚至連一些女生都欺負他,但是,他從來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在這影視基地里也有很多好人,比如在一起工作的大爺大媽,基本都是淳厚實誠的老人,他們對林歌好,林歌也是對他們尊敬有加,林歌有時候幾乎把他們當(dāng)親人一樣待,因為他很多年沒享受親情。
林歌的老家在云海市龍城縣,父母都是農(nóng)民,好不容易供他上完大學(xué),很不幸的是他大學(xué)剛畢業(yè)不久,雙親就相繼離奇病逝,除了父母留下的一套鄉(xiāng)下平房外,幾乎是一無所有,但是他從來沒有自卑過,不管生活多苦多累,他都一如既往的努力工作。
只是這貨比較愛亂花錢,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的那種,不愛吃喝不愛攀比,省吃省喝就愛在各大直播平臺揮霍,在外人看來這也是大不成器。
他愛揮霍并非是習(xí)慣問題,最大原因還是因為感情受挫,沒有愛情沒有家庭負擔(dān),他覺得錢財都是身為之物,夠吃夠花就行,剩下的錢怎么開心就怎么花。
“林歌,幫姑奶奶把這塊香蕉皮送垃圾箱去?!币粋€嬌美的女生沖他喊道。
林歌現(xiàn)在的工作區(qū)域是正在拍戲的片場,他的工作任務(wù)就是保持片場無死角干凈,但是他不受劇組人員管控,所以他沒有義務(wù)被劇組人員呼叫來喊去,如果說他心情好的話,完全可以委屈一下自己,但是他今天心里特別煩躁。
之前去監(jiān)獄接人任務(wù)失敗,甚至連目標(biāo)人都弄丟了,如果雇主追究他的過失,很可能會給他帶來巨大的麻煩。
喊他的那個女生是個不入流的女配角,叫魯芊,今年二十四歲,長得也是挺出類拔萃的,屬于是演技不好脾氣壞的那種,但是她比起眾多龍?zhí)讈碚f是相當(dāng)高大上的存在,一般人是不敢不給她面子。
她之所以喜歡使喚林歌,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點恩怨。
一年前魯芊還是個跑龍?zhí)椎模指枰仓皇莻€保潔員。
那個時候魯芊單方面喜歡上了林歌,幾次主動表白都被林歌回絕,如此便在她心里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據(jù)小道消息所傳,魯芊一直很努力往上爬,因為沒有人脈很難有機會,為了能夠上位,她接受了娛樂圈的潛規(guī)則,用美色換得了現(xiàn)在的成就。
“我跟你講話你沒聽到嗎?你個垃圾?!币娏指铔]有反應(yīng),魯芊破口大罵道。
林歌繼續(xù)不予理睬,轉(zhuǎn)身就要走,魯芊拎著香蕉皮就追了上去,直接往林歌的臉上砸去,砸了林歌一個七葷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