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趕到季先家的別墅，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diǎn)多，整棟樓只有主樓的大廳里，燈火通明。
“進(jìn)到里面，你會看到一位老爺爺，記著，要叫爺爺?！背⑾臓恐⊥氖?，一再叮囑。
她領(lǐng)教過季董事長的脾氣，知道老爺子性格像極了季凌，為了此行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離開，最好想周全，以免大家不自在。
小童白天玩兒的太累，楚立夏他們到家時，已經(jīng)困得睜不開眼，坐上車子后，一直沉睡，如今被生拉著下了車，搖晃著腦袋跟喝醉酒似的，哪聽清楚立夏說什么，只得一邊哼著答應(yīng)，一邊閉著眼睛跟著楚立夏往前晃。
來到大廳門口，走在前面的季凌猛地站住，小童無意識地閉著眼睛往前走，嘣一下撞到季凌的大腿上。
小家伙嚇得“啊”的一聲。屋內(nèi)，閉目養(yǎng)神的季先，一下睜開眼。
“進(jìn)來吧。”他說著，緩緩從沙發(fā)上直起身。
通亮的燈光下，站著如影如畫的一家三口。男人高大帥氣，俊氣逼人；女士清純閑雅，貌美如花；在他們中間，女士牽著的小娃娃，可愛又漂亮，活脫脫男人的精致縮小版。
季先看了又看，臉上僵硬的表情，被笑容沖淡。
“坐吧?！彼麑χ⑾纳斐鍪?，目光卻盯著小童看不夠。
“爺爺好！”小童看著面前的爺爺，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禮貌地打招呼。
“小童對吧？”季先臉上的笑更濃了。
“嗯?！毙〖一锼馊?。
“幾歲了？”他繼續(xù)問。
“回答問題有糖吃么？”小童不耐煩，當(dāng)著楚立夏的面又不敢發(fā)作，后背抵在楚立夏的膝蓋，晃著大腦袋追問。
“呵呵！”季先笑了。轉(zhuǎn)身對著旁邊站著的秘書，“去，給小童少爺拿些吃的來?！?p> 好吃的一大堆，一樣樣擺到面前，小家伙看了看，卻沒有一點(diǎn)打開的欲望。
“怎么？不喜歡？”季先討好道。
“姐姐說，不能隨便要陌生人的東西?！?p> “姐姐？”季先抬頭看楚立夏，“你不是答應(yīng)做小童的媽媽嗎？”
“是?！背⑾耐谎奂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季凌抬頭看著季先的眼睛正色道：“季董事長有事請講。小童不能睡太晚?！?p> “這個孩子，你決定留下？”季先停下逗小童的動作，突然問。
三個人，一下呆住了。
“對不起，請借一步講?！奔玖杵鹕?，先行來到書房。
季先用眼角掃一眼楚立夏和小童，臉色陰下來。
“你應(yīng)該知道，為什么我們早早知道小童的存在，而沒表現(xiàn)出家人應(yīng)有的喜悅?！奔鞠然厣碜綍康纳嘲l(fā)上，眼睛直視面前的季凌。
“我不知道?！?p> “小童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小童什么樣，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到了?！?p> “可是，我相信科學(xué)?！?p> “抱歉，您的科學(xué)缺乏事實依據(jù)。”季凌冷冷回應(yīng)后，拔腿往外走，走到門口忽又停住，從口袋里掏出兩個白色紙袋，“這是小童和我的頭發(fā)，您可以到任何一家鑒定機(jī)構(gòu)確認(rèn)?！?p> 季先將目光從季凌身上收回，投放到茶幾的紙袋上，伸手剛要拿，卻又停在半空。
小童果然是他季家的人，難不成，是手下人找的鑒定機(jī)構(gòu)有問題？
晚上，楚立夏哄睡小童正在碼字，手機(jī)的微信突然傳來提示音。
她打開一看，竟然是久未聯(lián)系的微信好友“痛失前生。”
“好久不見，都忘了你是誰了。”對方的語氣帶著酸頭。
“近期太忙?！?p> “忙什么？交朋友？”
“打探彼此的隱私？這不是你的風(fēng)格，說，是不是你盜了人家的號？”這是楚立夏的反應(yīng)。
對方只是發(fā)過來兩個壞笑的表情，就再也沒了動靜。
這個世界上，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楚立夏退出微信，專心碼字。門突然響起來，不用問，一定是季凌。
自從他們確定關(guān)系后，她發(fā)現(xiàn)那個特立獨(dú)行的家伙，好像脫去外衣的跟屁蟲。
“明天，如果方便，跟我去個地方。”季凌看著楚立夏，眼神從未有過的柔和。
“嗯?！背⑾狞c(diǎn)點(diǎn)頭，她說過，以后的事兒要自己拿主意，絕不讓姓季的像操縱傀儡般操縱。
可每次只要季凌一說出決定，她好像別無選擇都會點(diǎn)頭。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只是心里的甜蜜討厭不起來。
“你真的，不想再回電視臺？”他兩手插兜，貌似沒有長時間逗留的打算。
“我感覺自己，更適合文字?！彼粗娔X，胡亂敲著字。
“那，早點(diǎn)睡吧?！彼氖忠恢倍荚诳诖?。
“小童！季董事長都說了小童什么？”回來之后，季凌對小童的事兒，只字未提，但傻瓜也看得出，他喜歡小童，但不是那種祖孫情。
“大概是懷疑小童的身世吧。”他也望向電腦，“你怎么看？”
“這么說，你之前給我的鑒定書是假的？”楚立夏沒想到季凌會直白地面對這個問題。
“你覺得呢？對了，我拿我小時候的照片給你看?！奔玖枵f著打開手機(jī)，從圖庫里調(diào)出幾張小男孩的照片。
楚立夏滿是好奇地湊過去。沒錯，照片里的小男孩，除了衣服與小童有別之外，那眼睛，那臉頰，那笑容，幾乎就是翻版的小童。
只是一張又一張翻著這些照片，楚立夏的一顆心，由不得一點(diǎn)點(diǎn)酸痛起來。
“你愛她嗎？”她問。
“嗯？誰？”他呆愣。
“小童媽呀？”
季凌低頭，垂下眸子，再次沉默。
“太晚了，睡吧?！眱扇俗阕銓ψ擞泻脦追昼姡玖璨庞洲D(zhuǎn)過身，木然地收起手機(jī)帶上門。
門鎖關(guān)閉的聲音不大，卻一下震掉了楚立夏眼里的淚。
小童的媽媽，她一直沒提，他也從不曾主動說起，但是她，一直都是他和她之間，無法忽略的存在。
“媽媽！”沉睡中的小童，好像有感應(yīng)般，喃喃地叫出兩個字，楚立夏放在鍵盤上的手開始顫抖。她和小童有著同樣被人拋棄的痛，不同的是，她還有媽媽和哥哥，而小童，卻在最初的日子里，失去了全部。
季凌從楚立夏那里出來，并未回自己房間，而是帶著阿杰，來到古董店。此時已是凌晨兩點(diǎn)多鐘，古董店老板辛先生，正獨(dú)自一人坐在長長的躺椅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