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微寒,窗子大開著。這幾個家伙火力旺,一個個或坦胸露乳,或只穿了件半袖,但因?yàn)榫瞎碜訌澋锰?,一個個累的腰酸背痛,汗水直流。其中一個實(shí)在忍不住了,偷偷看一眼季凌,稍稍直了直身子。
卻被一邊的頭兒看得清楚,只見他嘛溜兒地?fù)渖先?,掐著同伴的脖子,使勁兒往下摁。邊摁邊大聲叫罵:“你他娘的給老子站好了,給季少行個禮還偷賴,看老子不打斷你狗腿?”
這小子吃疼,卻站在原本不敢動,直到頭兒打累了,重新站到剛剛的位子上。
其他人一見,剛剛偷懶的打算一掃而空。
一旁的阿杰站在對面,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幫人。
季凌則淡淡地通著電話,好像一時半會兒不會結(jié)束的樣子。
顯然,一時半會兒,季少的氣兒消不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這幫家伙感覺自己的后背由酸到痛,由痛到木。再這么下去,估計(jì)一個個都得癱了。
可是,打斷季少的通話?
頭兒不敢。想著上次被修理時斷的三根肋骨,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便感覺脊梁骨冷氣嗖嗖直冒。
“頭兒,我實(shí)在堅(jiān)持不住了!”旁邊一哥們兒,瘦得像個大煙鬼,腿哆嗦的像篩糠。
“閉嘴!給我忍著?!痹捯粑绰?,只聽咕咚一聲,丫的兩條腿已經(jīng)跪地。
其余人一看,這是進(jìn)一步懺悔的節(jié)奏啊,“撲通、撲通”也跪倒一片。
季凌的電話還在講,或者說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媽的!全是這小子造的孽?!逼渲幸粋€兩眼通紅,一看就是火爆脾氣,第一個蹦起來輪圈了拳頭,奔向那個招惹楚立夏的大塊頭。
剩下的幾個也早就忍無可忍,當(dāng)下踢得踢,打得打,圍著揍的那叫一個不易樂乎。
很快,下面的家伙發(fā)出一陣鬼哭狼嚎。
哀嚎聲此起彼伏,引來無數(shù)人圍觀。
此時,季凌才收了線,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向楚立夏剛剛的方向走去。
阿杰緊隨其后,邊走邊四下張望。
兩人不急不緩地溜達(dá)了一圈兒,也沒見著一個人影。
就在他們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的空當(dāng),忽聽衛(wèi)生間的拐角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均勻的呼吸聲。
兩人同時轉(zhuǎn)頭望過去,但見光線灰暗的角落里,楚立夏蜷縮著身子,已經(jīng)睡熟。
季凌皺眉,瞇著眼睛看了足足好幾分鐘。
這丫頭毫無防備之心,絲毫沒感覺到自己三步以內(nèi),站著兩個大男人。
“季少,誰來?”知道這么下去不是辦法,阿杰最先開了口。
季凌咬牙別過臉,從身上扯下外套,一俯身一把抱起嬌小的楚立夏。
阿杰淺笑,搖頭。
他就知道,季少從不碰女人,一旦碰了,指定不允許別的男人染指。
什么時候,他季少成了這女人的保鏢了?
季凌邊走邊想,對自己的行為極度迷惑。
哼!想多了。
抱你,保護(hù)你,無非是為了更有意思的折磨你。
可是,可是。
唉!
季凌的腳步不疾不徐,顯然,這也不是他的風(fēng)格。
他是盼著一直這樣抱著她走下去?沒有盡頭?
用力晃了晃腦袋,季凌以確定自己清晰的思路沒有被酒精消耗殆盡。
懷里的楚立夏感覺到異樣,半睜著眼睛,伸出右手拍打著季凌的胸口抗議:“怎么又是你?放我下來!我討厭你……”
季凌蹙眉,抱著的手加大力道。
楚立夏真的醉了,漸漸又迷糊了過去。
他心底泛出一絲笑意,轉(zhuǎn)身行至電梯口。
電梯自下而上,已升到10層。
阿杰搶前一步,按了下行鍵。
不久,電梯門緩緩開啟。
季凌抬腳正要邁步,但見電梯內(nèi)左右分為兩列,正中間站著他的爺爺季先。
“我以為你在為鼎盛日化或者莫都的收購案,忙得不可開交,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小姑娘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奔鞠鹊目跉怅幚渲袔е?yán)。
季凌抱著楚立夏,輕輕躬了躬身子。并不回應(yīng)。
“鼎盛日化‘吃東家’這個促銷活動,是你支持他們做的?”季先見季凌不回應(yīng),臉上的怒氣更盛。
“是?!奔玖璧?。
“‘吃東家’?你知道才‘吃’了三天,你這個‘東家’已經(jīng)被那幫瘋狂的消費(fèi)者吃掉了三百萬?”
“知道?!?p> “那接下來呢?繼續(xù)吃?直到把鼎盛集團(tuán)吃光為止?”
“不是這樣的。”
“那你告訴我是哪樣的?”
“我不便說?!奔玖璧皖^,看了看懷里的楚立夏。
“你抱著這個女人跟你爺爺講話,沒有慚愧的感覺?”季先見季凌的眼神不是望他,而是望懷里的女人,當(dāng)即咆哮。
季凌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
此刻,他不認(rèn)為懷里的女人和他們的行銷方案有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于鼎盛日化促銷案,我已經(jīng)上周就報(bào)到總經(jīng)理那邊了,您沒在,他代理您簽了字,如果您對整個流程有懷疑,可以找總經(jīng)理?!?p> 季凌說完,抱著楚立夏轉(zhuǎn)向另一個電梯。
阿杰對著季先等人躬了躬上半身,緊隨其后去按電梯。
季先閉著眼,昂著頭,嘴巴張了老半天,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鼎盛日化不解散,怕是要吃掉我的老本?。 ?p> 打開車門上了車,季凌將楚立夏放倒在后排的坐椅上,想抽身向前。奈何這丫頭像個沒了骨頭的軟體動物,胳膊無力地垂下來之后,身子就要滾下去。
他用力扶起她,將她的身子斜向窗子的方向,她又癱軟著向外面撲過來。
折騰半天,季凌泄了氣,干脆坐在她身邊,用身子護(hù)住。
車子開動,楚立夏的頭,在他的肩頭重重的點(diǎn)了幾下。
他沒有躲閃,轉(zhuǎn)頭望窗外燈火闌珊的夜晚,突然有了那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
他一次次招惹她到底是跟誰過不去?跟自己?
借助拐彎的空當(dāng),阿杰偷望一眼季凌,眼角輕挑。
不知為何,第一次見季少抱著那個叫楚立夏的女孩時,他的心底就會莫名升起一絲笑意。
明明兩個人來自不同世界,可發(fā)自內(nèi)心,他就感覺他們才是同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