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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來了

第二十三章 朕太難了

師爺來了 解五毛 3103 2019-09-02 17:42:21

  天色已晚,夜幕深沉。

  大明,紫禁城,東暖閣。

  崇禎皇帝朱由檢一如既往的端坐在東暖閣的書案后面批閱著奏章,暗黃色的燭光搖曳,將東暖閣照映得一片昏黃,也照映出他雙目旁那一圈顯而易見的黑眼圈。

  他自認不是個昏君,自從十一年前從哥哥手中接過皇位之日起,這些年,他每天都是這么的勤于政事,所言所行莫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墒牵M管如此,這些年下來,大明在他的治理下,卻難有好轉的跡象。

  到底是積重難返啊,自己的那位親哥哥,實在是把大明的國力消耗的太過了!

  每每想到這件事,朱由檢便是一陣焦躁難安,可無奈一時又尋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解決,所以他就只好更加賣力的批閱奏章,以期從群臣上表的奏疏中尋找到治世臥龍之才。

  而隨著大明局勢的糜爛,這兩年,他除了去上朝之外,便是在這東暖閣中批閱奏章,就是連后宮溫存,都沒得時間。

  好在,大抵是連老天爺都感動他的這份努力,從今年開始,好消息就接連不斷的傳來。

  劉國能降了,羅奴才降了,張獻忠降了,混十萬,托天王,小秦王這些讓他焦頭爛額的泥腿子全都降了,就剩下一個李自成被堵在陜西還在負隅頑抗。

  而在關外,建奴也沒什么大動作,老實了很多。這讓苦熬了這么多年的崇禎終于看到了一絲的光亮。

  哼,等著吧。等朕平定了國內的叛亂,朕便發(fā)兵平了你們這些建奴!嘗到了甜頭的朱由檢無比振奮的想著,更加賣力的批閱起奏章來了,原本每日還休息兩個多時辰,最近幾個月,他每天也就只休息一個時辰了。

  沒辦法,想要中興大明國運,可不就要多批奏折嗎?

  朱由檢目光快速掃過一本本的奏折,不斷的提筆做出批示,忽然,卻是目光一凝,提筆的動作猛的一滯!

  “陛下,怎么了?”侍立在一旁的王承恩察覺到了朱由檢的這一變化,忍不住低聲詢問道。

  朱由檢沒有回答,只是陰沉著雙眼又來回看了幾遍奏章,捧著奏章的手,逐漸用力,最終“砰”的一聲將手中的奏章摔在了書案前的地磚上,怒聲道:“這些膽大妄為的賤民!真是豈有此理!”

  “陛下息怒啊?!蓖醭卸鬟B忙躬身勸道,隨后彎著身子沿著書案繞了一圈,小心的撿起被扔在地磚上的奏折,看了一眼,卻見上面赫然寫著:“罪臣大同副將姜瓖冒死請奏:

  山西有流賊數(shù)千人,稱帝謀逆,建偽國號大朱,霍亂鄉(xiāng)里,時值國子監(jiān)祭酒李復余回家省親,聽聞此等變故,震驚難安,遂與臣一起出兵討伐逆賊。

  臣與復余與賊逆激戰(zhàn)于龍陡峽,苦戰(zhàn)三天三夜,終獲大勝,然,戰(zhàn)亂之中,刀劍無眼,李復余身先士卒,身中兩千三百四十五又半刀,終力竭而亡,墜入太寬河中不見身影。

  臣惶恐,復余之死,臣難辭其脫,但求陛下念臣一心殺敵,留臣性命為國盡忠。”

  其下,還有小盤縣知縣茍二丹和縣丞,縣尉等一干人等的連玨簽名,均表示姜副將所言之事千真萬確,做不得偽。

  “這……陛下,李祭酒為國舍命,乃是死得其所,還請陛下保重龍體啊……”王承恩顫顫巍巍的勸道。

  朱由檢愣愣的看著書案上燃燒的燭光,沉默良久,忽然苦笑道:“王伴伴,你不說,朕也懂的。只是,李復余一心為國,如此忠臣就這么離了,朕實在是痛心疾首啊。那可是朕的忠臣,國之棟梁啊?!?p>  “陛下……你,太難了……”看著朱由檢兩邊微微已經泛白的鬢發(fā),王承恩忍不住雙目一酸,動情地道。

  天可憐見,當今天子至今還未滿三十歲啊。

  朱由檢聞言一愣,幽幽的嘆了口氣:“是啊,我……朕,太難了……”

  他緩緩的從座椅上起身,打開東暖閣一側的窗戶,目光幽幽的注視著如簾幕一般黑壓壓的沒有一絲星光的天空,又沉默了一會,這才無比疲倦的道:“王伴伴,幫朕擬旨吧?!?p>  “老奴,遵旨?!蓖醭卸鲬?,轉身回到書案后開始研墨。

  “國子監(jiān)祭酒李建泰,國之忠烈良臣,特追贈其為太子太傅,紫金榮祿大夫,追封爵位平陽伯。另,再擬一旨,替朕問問楊文弱,他去年十月與朕作保的三月平賊還做不做得數(shù)?!?p>  “三月之后又三月,朕還要等多少個三月?朕的忠臣,到底還要被賊寇殺去多少,他才能徹底平賊?”

  “告訴文弱,若是八月底還不能剿滅了賊寇李自成部,就給朕滾回家種地去,朕自會另尋干臣來做!”朱由檢說著說著,已經帶起了一絲的火氣。到底是坐久了皇帝的人,身上自然而然帶著一絲帝皇威嚴。

  王承恩連忙稱是,末了,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國子監(jiān)祭酒的空缺也得補上?!?p>  “嗯?你有什么想法嗎?”朱由檢淡淡的瞥了眼王承恩,疲憊的雙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戒備。

  “陛下,臣聽聞錢謙益最近一段時日在京訪友,或許可以……”

  朱由檢面色一沉,沉聲喝道:“嗯?那錢謙益是給了你多少銀子?”

  “陛下,老奴一片忠心,豈敢做對不起陛下之事?。 蓖醭卸饕娭煊蓹z面色陰沉,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跪拜在地上告饒道,“再說,那錢謙益為東林之人,可是最看不起老奴這種閹人的,又怎會結交于我?實在是值此多事之秋,老奴覺得,那錢謙益好歹是個探花郎出身,如此才華,不用委實可惜了些啊。老奴這也是為陛下著想啊?!?p>  王承恩說得聲淚俱下,朱由檢瞇著眼睛仔細的打量著王承恩的神色,見他不似作假,這才放緩了聲音道:“王伴伴能為朕分憂,一片忠心,朕豈有不知的道理?你先起來,朕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陛下,可還要繼續(xù)批折子么?”

  “今日朕累了,剩下的這些就由王伴伴你代勞吧。你且去安排一下,今日朕要去坤寧宮小憩?!?p>  “老奴,遵旨……”

  ……

  夜更深了。

  許子言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這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屋頂?shù)囊粋€大窟窿,粗大的橫梁已經斷裂了一截,透過那窟窿,可以看到天空中那黑沉沉的夜幕,沒有一絲的星光。

  我,原來沒死么?還是又穿越了?

  許子言腦子有些發(fā)懵,他最后的記憶片段就是他翻車……哦,是翻馬了,再之后的事情就完全沒有印象了。他忍不住扭了扭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躺在地上,身旁不遠處,是一團還在燃燒的火堆。

  明晃晃的火焰跳動著,忽明忽亮,火堆的另一頭,坐著一個蜷曲著雙腿的小孩,不是狗蛋又是誰。

  “你醒了?”聽到許子言的動靜,狗蛋抬了抬雙眼,看了他一眼,隨后一扭頭,又哼道:“你可真夠沒用的。礙事的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活這么久的?”

  許子言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實在是不好回答啊。他穿越才幾天的功夫了啊,別說武藝了,就是四書五經都不精通,標準的文不成武不就,可不就是沒用么?

  “所以,是你救了我了?”許子言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這應該是一處廢棄的廟宇正廳,身后不遠處,還豎著一個缺了半根胳膊盤腿而坐的泥像,那泥像的臉被風蝕的厲害,看起來相當猙獰,已經看不出原先到底是供奉的哪路神仙了。

  “哼,你不要誤會了。我才不想救你呢。只是你這人命大,沒死,自己活過來了而已。”狗蛋氣哼哼的回答道,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個燒餅扔到許子言身前,說道,“喏,你若是餓了,吃完就趕緊的離開,再煩著我,我就殺了你?!?p>  “……謝謝……”許子言撿起燒餅,咬了一口,很認真的道謝道。

  可誰料,狗蛋聽到這句話,立刻就炸毛了,身子騰騰的往后挪了兩步,一臉驚怒道:“去去去,謝什么謝!都說了,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想救你的,你這人聽不懂人話么?吃完趕緊滾,真以為我不敢殺你么?”

  許子言狼吞虎咽的嚼了幾口大餅,隨后很認真的想了想,一邊賣力的吞咽,一邊嗡嗡的道:“那你可以送我回去么?你看,我這么弱小,會被人拐掉的……嗯,這餅不錯,好吃……”

  狗蛋瞬間就被氣樂了,呵呵道:“好吃啊,那你就多吃點,吃完好上路不是?!?p>  “是一起上路?!痹S子言嘴里嚼著東西,說話并不清晰,但還是很努力的補充道。

  “滾!”狗蛋氣得跳了起來,他剛要有所動作,忽然整個人身體一僵,直直的向后倒去,砰的一聲后,竟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昏了過去。

  “喂!你沒事吧?”

  這一幕直把許子言嚇了一跳,他趕緊狼吞虎咽的將手中的燒餅全部塞進嘴里,隨后一溜煙兒的跑到狗蛋身前??粗返熬o閉的雙眼和隱隱泛紅的面龐,許子言猶豫了一下,將右手放在了狗蛋的額前。

  “我去!怎么這么燙!”

  這一探,許子言立刻驚聲叫道,嘴里的燒餅屑頓時噴射而出,在空中飛舞,如同雪花一般紛紛揚揚而下,輕輕的將狗蛋的面龐籠罩了起來……

  

解五毛

PS:我眼中的崇禎:我眼中的崇禎其實是一個矛盾的聚合體,一方面,他希望相信著大臣,另一方面,他又從來沒有相信過大臣。剛愎自負,自以為是,雖然的確從沒荒于政事,可偏偏卻眾叛親離,可憐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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