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大日,在那趙家集休息了一晚,易安重整行囊重新往那清涼寺走出。
那趙家集,原本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小村莊,可是在一夜之間竟多出了一百三十座墳頭。
整整一百三十座墳頭,在昨晚,小孩埋著他的族人之時,易安就站在一旁,很認(rèn)真的數(shù)著。
數(shù)著這些墳頭,并不是說他心中有著某些惡趣味。
而是在這一晚,他親眼見到了屬于這江湖丑陋的一面。
損人利已,這就是這江湖最為丑陋的一面。
為了自身的修為,竟然可以在一念之間屠戮凡俗,易安自問,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但愿他往后一切安好吧?!彬T在踏雪之上,易安喃喃自語,思緒飄的很遠(yuǎn)。
在昨晚,他親眼見到了一個小孩變成了一個大人。
明明是一個五六歲的稚童卻在一天之間痛失親人,再往后的日子要一個人面對這江湖。
而后,易安給了他一本《縱橫劍經(jīng)》,這一本劍經(jīng)是他家梁禾姐姐給他的劍招。
雖然說,這劍經(jīng)上的劍招,易安早就學(xué)會了,可是這一本書他卻一直帶在身上。
至于這小孩能不能學(xué)會那本劍經(jīng)上的劍招,能否在這江湖之上闖出一番名頭,對于這些,易安已經(jīng)管不著了。因?yàn)?,他自認(rèn)自己不是救世主。
易安自問,跟他相比,他算的上是幸運(yùn)了,甚至易安覺得,他比這江湖任何一個人都幸運(yùn)。
因?yàn)樗龅搅怂业陌⒁?,遇到了一個天下第一的宋彥章。
雖然他只有十五歲,卻已經(jīng)是這江湖的六品境高手了。
可是,這一切,在易安的心中都是他家阿耶給他的。
一身的大黃庭內(nèi)力,諸多頂尖的諸法道招,庶人劍意,這一切都是他家阿耶給他的。
在易安的心目中,他家阿耶就像高高在上站在山頂?shù)睦先恕?p> 坐看人世間的一切輪回,起起落落。
江湖是當(dāng)年明月?lián)Q撥人看。人來,人去,江湖還是那個江湖。
但,江湖只有一個宋彥章,任由江湖更迭,新一輩扛起江湖大旗,宋彥章還是那個宋彥章,永遠(yuǎn)是站在江湖山頂?shù)哪且粋€人。
這江湖的天下第一永遠(yuǎn)都只能是宋彥章。
所謂天驕,不過豬狗而已。
騎在踏雪之上,易安淡淡的想道。
這天下江湖最不缺的便是天驕,這江湖便如那無窮無盡的惠河之水,而天驕則是惠河里的流沙。
這江湖榜上有名的從來不在少數(shù),可是真正能夠走到最后的又有幾人呢?
就如那觀星先生,觀星先生在以前的江湖從來沒有榜上有名,可是到如今卻是江湖少有的問道境大修士。
這江湖啊,想要成功登頂,際遇,機(jī)緣缺一不可。
江湖啊,江湖,危機(jī)從來是這天下的唯一主旋律,否則江湖之上也不會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江湖從來不記年。
從鹿山下來,整整一個月十九天,這個時間,易安記得很清楚。
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十九天,可是,易安卻覺得,在這短短的幾十天內(nèi),他經(jīng)歷的危機(jī)一點(diǎn)都不少。
剛下鹿山之時,對這個江湖是好奇的,是迷茫的。
宋彥章對他說過,這山下就是江湖,可易安卻不知道江湖到底是什么。
等到他遇到了那個浪蕩公子哥,帶著他吃酒,浪跡青樓。
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待著易安喝醉之時,拿出一把匕首捅入他的腹部。
易安這才皺了皺眉頭,輕哦一聲,原來這就是江湖。
于是,易安用江湖的規(guī)矩,用手中的淵啾割下了他的頭顱。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宋彥章對他說的人心。
這是他初入江湖的第一次危機(jī)。
經(jīng)歷這次,于是,易安就更加小心了,他開始端著生活,對于任何人,他都是一副置身事外。
在那次遇到劫匪之時,遇到了那一隊(duì)押鏢隊(duì)伍,遇到了那一位白茶。
那次是易安真正入了這江湖的第一戰(zhàn)。
終歸是年少氣盛,不聽宋彥章之言,于是只能依靠著心頭的天意刀這才斬了那飛馬寨的所有盜匪。
這是他的第二次危機(jī),這一次若不是宋彥章教他的天意刀,初入江湖的易安,就會隕落在這江湖,而且,不為外人知。
江湖啊,它是如此的龐大,隨意一個犄角旮旯里躺著一句尸體,根本不會被外人知道。
枯骨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第三次危機(jī)則是昨日,若昨日沒有因?yàn)槟勤w家集的紅引發(fā)自己的憤怒。
沒有學(xué)會憤怒,那就沒有體內(nèi)這雄厚的大黃庭內(nèi)力,一日入的那六品境。
那他一定會被這七公子一刀斬掉。
易安也曾捫心自問,若是沒有入得這六品境,他會不會跟這七公子撕破臉皮。
會的。
想了一會,易安心底堅(jiān)定的說道。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若是連這一點(diǎn)勇氣都沒有,他何談執(zhí)掌這世間三劍中的庶人劍呢。
何況,這庶人劍的劍意便是勇,萬夫莫敵之勇,就算面對這天地,也要敢于拔劍。
“易安,我叫易安。”騎在踏雪之上,易安喃喃自語的說道。
他曾聽他家阿耶說過,只有知道自己叫什么,自己是什么,才能夠明白前方的道路要怎么走。
這樣想著,易安握劍的手越發(fā)的緊了。
“我叫易安,并不是過的容易,活的心安,我想要的是在這江湖之上能夠不負(fù)宋彥章之名,闖出偌大的一番名頭來,讓這江湖印下獨(dú)屬于我易安的印記?!?p> 這樣想著,易安靈臺流轉(zhuǎn)的精神力越發(fā)凝聚了,流轉(zhuǎn)著烏黑的光芒。
“還是阿耶厲害啊。”思緒流轉(zhuǎn),易安輕輕的說道。
他才入了這江湖一個月十九天,經(jīng)歷的這幾次危機(jī),都是依靠著宋彥章留給他的東西才能夠順利度過。
可是,阿耶呢?
宋彥章寒門出身,雖說背負(fù)這江湖千百年來的氣運(yùn),被譽(yù)為根骨第一,悟性第一,天資第一的人兒。
可是,只要還沒成長起來的天驕,在這江湖,算個屁啊。
但,宋彥章卻還是能夠依靠著自身度過無數(shù)的危機(jī),成功的登頂這江湖,成為站在最高山頂?shù)哪且粋€人兒。
一身白衣,便敢稱:天下何人配白衣?
一把淵啾,吊打了一整個江湖整整一甲子。
他就是這個江湖的天,他就是這個江湖的地。
以前在鹿山之時,他還想著要去坐一坐那天下第一的寶座。
可是,入了這江湖之后,他越來越了解,宋彥章對于這江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江湖是唯一的,不來不去,它就在那。
宋彥章也是唯一的,天下只有一個宋彥章,只有宋彥章能夠去稱一稱這江湖的重量。
這樣想著,于是,易安的眼眸中蕩漾出一抹春光。
“他可是我的阿耶啊。”
八斤牛肉
第一卷結(jié)束 這一卷整體感覺有點(diǎn)散亂,爭取下一卷改進(jì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