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洋蔥科扎克
克萊爾沒有在聽,她的手忙著把頭發(fā)梳成緊緊的馬尾辮,手掌撫平殘留的頭發(fā)。迅速沖回醫(yī)療室已經(jīng)成為一種熟悉的儀式,盡管他們一直等到基地的其他人都睡熟了,克萊爾仍然覺得有必要離開幽靈的房間時讓自己看起來盡可能像樣一些。
她的襯衫散落在他的抽屜柜子上,她迅速地?fù)]了一下手,緊緊地抓住那塊布料。科扎克的幾件物品飛了出去,發(fā)出了塑料撞擊聲,克萊爾自然而然把它們放回了木頭上。這些東西很普通,瓶裝的除臭劑和發(fā)膠,甚至在她的腦海里都沒有留下什么印象。直到她的手握住一個小瓶子,瓶子在她手掌里變冷了。她好奇地?fù)芘?,轉(zhuǎn)動著手里的東西,直到能看清標(biāo)簽為止,她的右眉毛立刻不由自主地?fù)P起。
“Midazolam?”她問道,把那瓶藍(lán)色藥丸遞給他。
“什么?”
“Dormicum(咪達(dá)唑侖)……”克萊爾自己又看了看標(biāo)簽,“你正在服用安眠藥?”她又瞇起眼睛看了看標(biāo)簽?!啊^期的安眠藥……”
“哦……”科扎克幾乎立刻從她手中奪過藥瓶,把它扔回抽屜里,離她越遠(yuǎn)越好,“是。我在吃?!?p> “誰規(guī)定的?”
“不是吉米,如果你這么想的話?!敝形韭柭柤纭!拔疫€在A部隊(俄羅斯特種部隊)的時候就在吃了?!?p> “你還留著它們嗎?”她揚(yáng)起一條不確定的眉毛。
“當(dāng)然。我討厭這些花哨的名字……我一直留著它們,這樣就沒有其他醫(yī)生會再把它們?nèi)M(jìn)我的脖子里了。”他翻了翻白眼,“你也一樣?!?p> “它們沒有寫在你的檔案里……”
“我的檔案里很多東西沒寫?!碑?dāng)他的目光再次與她的目光相遇時,他臉上泛起了陰郁的微笑,“我被調(diào)走的時候和弗林斯做了一筆小交易?!?p> “這是不道德的?!?p> “這就是我想要的。我能勝任工作,這是所有人都應(yīng)該知道的?!?p> “這讓我的工作無法完成?!笨巳R爾搖了搖頭,她的聲音發(fā)出憤怒的嘶吼聲,試圖阻止自己大喊大叫,“我得知道你的一切,科扎克。”
“你知道你需要的一切。我再也不吃了……我再也不想吃了。它們不是問題。”
“但你得到它們的首要原因是?”
“這與你無關(guān),與夏普無關(guān)……與347特遣隊的任何人無關(guān)。”
“你錯了……”
“我錯了?”中尉發(fā)出一聲幾乎是憤怒的笑聲,向前邁了一步,挺直了肩膀,“給我一個理由,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些屁事……”
“開這些藥的人這么做是有原因的。這不是我們所說的軟弱,科扎克?!?p> “然后呢?”
“這很嚴(yán)重……我對此一無所知,沒有心理學(xué)報告,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是白癡,伙計。我們說的不是安定。這不是權(quán)宜之計?!彼?fù)u了搖頭。
”這很嚴(yán)重……我對此一無所知,沒有心理學(xué)報告,什么都沒有。但我不是白癡,伙計。我們說的不是安定(Valium)。這不是速效藥。”她慢慢地?fù)u了搖頭。
“你他媽的聾了?我告訴過你,我不再干這種事了?!?p> “也許沒有……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p> “你在開玩笑吧?”中尉忍住不笑出聲來,“這改變不了什么。我還是那個科扎克,但我的工作還是那么出色。我在忙著救你的時候就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你當(dāng)時并不怎么在意?!?p> “我不知道——”
“那就他媽的再忘了吧?!?p> “我是你的醫(yī)生,科扎克……這是第一也是最重要的。”
“當(dāng)然。當(dāng)我決定要抱著他的肩膀大哭一場時,我就知道該找誰了。”他諷刺地啐了一口,“求你了……我比你堅強(qiáng)?!?p> “我們都有破事要處理,弗拉季斯拉夫。”
“你現(xiàn)在假裝明白了?”他的唇邊掠過一絲笑意,但他的聲音里有一種永久的、潛在的憤怒,“我告訴過你……別他媽費心了?!?p> “你以為我沒看到我應(yīng)得的嗎?”
“我說了嗎?”中尉翻了翻白眼,“別試圖和我扯上關(guān)系。”
“你以為你很強(qiáng)壯,是不是?相信我;你扔給我什么我都能應(yīng)付?!?p> “真的嗎?”幽靈幾乎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他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很有趣,“相信我……你接近不了我。”
“科扎克——”
“什么?”他從她身邊擠過去,大步走到房間的另一邊,一條毛巾隨意地搭在暖氣片上,“我還以為你要走了?”
“我沒想到這一切……”
“沒什么區(qū)別,還是你現(xiàn)在開始有感情了?”
“我甚至不能問?”
“你知道規(guī)矩。”中尉聳了聳肩,用毛巾裹住腰,朝門口走去,“我需要洗個澡。我回來的時候,請不要在這里?!?p> 她本該離開的,但克萊爾卻猶豫不決,在他們的較量之后,房間里突然的寂靜,讓人感覺像做夢一樣。她轉(zhuǎn)過身,眼睛盯著科扎克床邊的藥瓶,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把它們舉得更近。當(dāng)她把瓶子傾斜到附近燈光的方向,透過橙色的有色玻璃瞇著眼睛看著里面的東西時,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嘎嘎的響聲。瓶子幾乎是滿的。
克萊爾把它放到科扎克的床上,下意識地嘆了口氣,她的手掃過頭頂,好像這能讓思考變得更容易一些。從她與幽靈的短暫接觸中,她設(shè)法讓自己相信,她開始更了解他了,他那咄咄逼人的虛張聲勢有時會讓位于她認(rèn)為的那個人。但她錯了。弗拉季斯拉夫·科扎克是由許多層組成的,層數(shù)之多,以至于她懷疑自己是否有機(jī)會認(rèn)識被鎖在這一切下面的那個男人。也許再也沒有人能見識到了。因為不知怎的,克萊爾不禁懷疑,連科扎克自己也忘了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