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是個很好的聽眾,寧沼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說話,李呈一直都很認真,時不時會點下頭?!案?,你的手得每天換一次藥?!崩畛收f。
寧沼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嗯,明天午休時還去那換吧?!?p> 李呈點點頭然后扒開自己羽絨服袖子看了眼手表,“我得回家了?!?p> 寧沼立刻站起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今天?!?p> 李呈也站了起來,“沒事。”
送走李呈后,寧沼回到臥室后對著小太陽咳了半天??磥硎钦娓忻傲?。他無力的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兜里的手機嗡嗡響了兩聲,他掏出手機,是周宵把他拉進了班級微信群。一進群就有消息出現(xiàn)在了頁面里,
服了,晚自習也來盯著,這校長也太負責了吧。
最好多來幾次,太帥了吧。。
花癡女,學學周宵,正眼都不瞅他。我總覺得周宵隨時都會從她那個黑色大盒子里掏出機關槍對著校長一陣掃射。
寧沼突然想起下午因為著急跑到操場去找周宵,忘了拿拳擊套了。他腦補了一下周宵提著那個盒子的樣子,是挺像提著生化武器的感覺。
她把盒子往桌上一放,就像電影里走私的要驗貨的樣子似的。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寧沼做了一晚上的夢,第二天醒來耳邊好像還有周宵惡狠狠的聲音。
他翻了個身,發(fā)覺自己全身都酸了。旁邊的小太陽還熱著,經(jīng)過一晚上屋里也暖和了很多。他抓起旁邊的手機看了眼,九點。
寧沼猛的坐了起來,一股氣沒順,他坐在床上一陣咳。嗓子干的像裂了一樣,身上一會冷一會熱,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也沒摸出來發(fā)燒沒。他很少感冒,只要一感冒,就特別難好。在家的時候,就算不請假,在學校也會有老師跟著一天兩次去醫(yī)務室打點滴。
晚上老媽會來學校給他送各種湯。
他緩過來點后也沒動,依然坐在床上,低著頭看著自己還裹著紗布的右手,一時間一點精神也沒有了。
手機響了幾聲,他才抬起頭去拿手機。是李老師打來了電話。
“老師。”
“寧沼啊,你怎么了?沒有什么事吧,今天怎么沒來上課?”
他啞著嗓子低聲說道,“沒事老師,我忘定鬧鐘起晚了,我現(xiàn)在就去?!?p> “你的嗓子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嗯,沒事?!?p> “昨天下午還好好的,今天嗓子就這樣了,肯定是重感冒,你別來了。家里有藥嗎?估計沒有吧,我媽在家呢,我讓她帶你去醫(yī)院吧?!?p> 寧沼聞言又是一陣咳,他強忍著嗓子的不適皺著眉一字一字說,“別,老師?!?p> “你都咳成這樣了,得輸液去了。”
“真的沒事,老師。”他頓了一下,又說,“我請幾天假吧,中午讓周宵幫我把書拿過來,我知道去哪輸液?!?p> 李老師聽他說要拜托周宵,才沒繼續(xù)堅持,只是交代了幾句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然后就掛了。寧沼握著電話松了一口氣。
他起身去客廳打算接點水卻發(fā)現(xiàn)飲水機里已經(jīng)沒水了,他晃了晃桶,煩躁的把紙杯捏扁了扔在了地上,然后去沙發(fā)那坐著,打開了電視。
周宵早上吃了個早飯就去操場跑步了,課間文旭來找她的時候她才知道寧沼沒來。
“這小子不會是翹課了吧,才來幾天就要暴露本性了?”
文旭一邊說一邊拍著籃球,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樣。
周宵活動著腳腕,沒理他。
“學姐!”趙可馨學妹跑了過來,手里舉著她的手機,“姐,你手機一直在響,我怕有急事就給你拿了過來。”
周宵接過手機,沖學妹笑了一下,“謝了啊,可馨。”
趙可馨因為跑得快有點發(fā)紅得臉更紅了一點,她連忙擺擺手,“沒事沒事,學姐?!比缓笥峙芑亓似鞑氖摇?p> 周宵一看手機,竟然是寧沼給她發(fā)微信了。
我病了請了假,你有時間幫我把我桌上的幾本復習資料拿過來行嗎
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幫我拍幾張照發(fā)來也行。
周宵把手機塞回兜里,喊文旭,“過來?!?p> 文旭把籃球傳給別的同學,走了過來,“咋了,姐?!?p> “把寧沼桌上的復習資料書裝我包里拿下來?!?p> “還有那個盒子,一起拿下來吧?!?p> 文旭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趁他不在拿他書不好吧?!?p> 周宵嘆了口氣,伸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滾,快去拿?!?p> 文旭哦了一聲,揉著腦門跑了。周宵心里替文叔委屈,養(yǎng)了個什么白癡兒子。
周宵的教練雖然平時很嚴厲,還總愛罰人,但是有事請假從來不問為什么,直接批,下次來多跑幾圈就行了。周宵請完假后在教學樓門口等文旭。上課鈴響了有一會了,這回外面已經(jīng)沒別的學生了。周宵雙手插在兜里,時不時打個冷顫。
“姐!我不知道哪本,都拿來了。你看哪本不要我再拿回去。”
文旭過了會提著包和盒子出來了。周宵把包挎在肩上,提上盒子,“都拿著吧?!?p> “太沉了,你要去哪啊姐,我送你過去吧。”
周宵不耐煩的轉過身朝外走,“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p> 周宵打了個車去的經(jīng)貿家屬樓,順便在一樓的小診所里買了點紗布和藥。出了診所的時候,看見寧沼樓下有個送水的男人正暴躁的罵著,
“傻逼,叫了水不說是哪個屋,電話還他媽關機?!?p> “白跑一趟,神經(jīng)病?!?p> 周宵繞過他正要進樓里,就聽見身后送水的喊,“姑娘,你認識這個單元姓寧的嗎?就說了個姓,估計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周宵說。
送水的一聽眼睛立刻亮了,隨后又有點尷尬,“啊,認識啊,不是我說,這大冷天誰都不容易,叫了水也不說哪家,電話還關機了。擱誰都得著急?!?p> “把水給我,我給你錢?!?p> “啊?”
周宵又重復一遍,“把水給我,我給你錢?!?p> “既然認識,我就跟你一塊上去就行了?!?p> 周宵從兜里掏出來五塊錢,走過去塞到他手里,然后空著的另一只手一下子提起了水桶。
送水的一時沒反應過來,盯著她看了好半天也沒說話。等周宵走進了樓里,他才慢吞吞張嘴,“力氣真大啊,小姑娘?!?p> 手機應該是沒電了,寧沼窩在沙發(fā)上,看著放在茶幾上黑了屏的手機。他早上也沒換衣服,還穿著兩件毛衣和一個棉服,身體像是零部件散了一樣,哪哪都不能動。
直到門外有了聲音他才動了動胳膊,不過不像是敲門聲,像是別的什么在撞門。
聽了好一會,他才聽出了是有人在踹門。
送水的?想起送水的,他才反彈似的坐起身去拿手機,按了半天也沒反應,還真是沒電了??赡苷媸撬退?,不過他記得他好像沒說自己在哪層。
他怕真是送水的連貓眼也沒看就趕緊打開了門,看到門外的人后他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現(xiàn)在應該不是在上課就是在訓練的同桌此刻正站在他家門外,肩上挎著個看著就裝了不少東西的包,左手提著昨天說要送他的裝著拳套的盒子,右手垂著,看上去像是受了傷一樣通紅。
旁邊還有一桶水。
寧沼張了張嘴,卻只是又咳了起來。周宵眉頭皺著,看了他一眼,提起了地上的水桶走了進來。
“你還以為你因感冒猝死在家中了?!?p> 寧沼關上門,就聽見身后周宵在撕新水桶上的封條,他連忙走過去,“我來吧。”
“拿著?!敝芟鸭缟系陌孟聛磉f給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沉死了?!?p> 寧沼提著這個包,只覺得像提了一書包的磚頭一樣。
周宵把空桶放在地上,就要搬地上的新水桶。
寧沼把手上的書包隨意的扔在地上,快她一步搬起了水桶放在了飲水機上面。
周宵看了他一眼,本來皺著的眉漸漸舒展開。
“這種事我來就好?!睂幷拥吐晫λf,聲音里有一絲不悅。
“你還是好好去躺著吧,大少爺。”
周宵撿起地上的書包,“你再把藥摔碎了。”
“你買藥了?”
“我又沒有健忘癥,昨天您好像沒買換的藥吧?!敝芟鼜陌锾统鲆粋€塑料袋子,“去沙發(fā)那坐著?!?p> 寧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剛剛還過量的情緒現(xiàn)在又平穩(wěn)了下去,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周宵從里面拿出一卷紗布和一瓶藥。
“其實,沒什么,你不用這樣?!睂幷诱f。
周宵坐在他身邊,不由分說的拽過他右胳膊,但是很緩的去摘他右手上的紗布。
手背上的一道長劃痕還是很明顯,周宵覺得有點心痛,就像是一副漂亮的素描畫突然被人潑了油墨一樣。
她把藥瓶擰開,沖著他的手背就倒,寧沼的手被她拽著,根本沒法抽回,只能硬生生的忍受著突然潑上來的藥。
一股濃烈的藥味立刻在空氣中蔓延開來,不止他的手上,他的褲子同樣被上了藥。
周宵啊了一聲,把藥放在桌上,要用紗布去擦他的褲子,寧沼得空趕緊抽回自己的右手,另一只手抓住周宵的手。
“別管我褲子了,先包上吧。”
周宵握著紗布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寧沼有點發(fā)燙的手心貼著她的手背。
周宵感覺自己臉有些發(fā)燙,不會這么快就被傳染了吧。
“知道了,你松開我?!?p> 聞言寧沼收回了自己的手,沒再動。周宵拿著紗布給他右手包上。
“謝謝。”
寧沼說完話又補了一句,“真的,謝謝?!?p> 周宵本來撕醫(yī)用膠帶的手頓了頓,她想了想,說,“我這個人就這樣,不像個女的,想的也簡單,你對我一次好我能記挺久的,所以你也不用不好意思?!?p> 寧沼本來看著她,但是嗓子突然一陣疼他偏過頭咳了幾聲,然后又轉過頭來看著她,用他那啞了的嗓子字字清晰得說,“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