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陽。
灰頭土臉的劉邦望著從關中領兵而來的蕭何,苦笑著。
“悔不聽相國言?!?p> 隨后黯然地耷拉著頭,直嘆氣。
這番戰(zhàn)役,項羽不僅一舉擊破漢軍十數(shù)萬人,便是那聯(lián)軍的諸侯也都紛紛叛變,真乃上下受敵啊。
樊噲也是心若死灰地站在一旁,平日總喜拉著嗓音高聲說話的模樣不見了。
也難怪,此番戰(zhàn)役,樊噲的軍列都要打沒沒了,自己也快變成光桿司令了,任誰也不會好受。
當然,這戰(zhàn)役,倒是讓漢軍明了,楚軍軍卒的戰(zhàn)力,非他們這些隨意拉上一些人上戰(zhàn)場的雜兵強。
蕭何見著眾人氣氛有些壓抑,輕笑了一句:“漢王,你猜我路上遇上了哪位?”
蕭何也沒賣關子,將張良和陳平請了出來,拜見劉邦。
“子房?”
劉邦大喜,一個熊抱便挨了過去,熱情地倒讓張良有些愣住。
“軍師?”
樊噲等人聽著劉邦的話,紛紛抬起頭來,喜出望外地看著張良。
至于張良身旁的陳平,倒像是被這些人省略性地忽略掉了。
直到蕭何有些看不過,干咳了幾句。
“咳咳?!?p> 劉邦也是回過神來,見著身旁笑著的陳平,尷尬地松開張良,也是咳了幾聲。
“子房,還是你來介紹吧?!?p> 蕭何見著有些忘形的劉邦,搖頭笑了下,順便點醒還有些懵的張良。
張良很快回神,大笑了幾聲,指著陳平。
“謀士陳平,聞大王大義,特與良一起投奔大王,陳平之謀,盡在良上?!?p> 當然,這是謙虛的說法。
“子房說笑了,平在子房之下才是?!?p> 陳平倒是不好意思,抹了抹鼻子。
當然,劉邦可沒聽著兩人的商業(yè)吹捧,只是直直地看著陳平,如獲至寶。
上一個自己兄弟帶來的人已經領著漢軍平定了關中,如今張良更添一人,那又該如何?
“劉邦見過義士?!?p> 劉邦看著陳平,重重地行了一個大賢之禮,隨后,樊噲,曹參等人紛紛行禮,弄的陳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劉邦見著一旁人,突然問道:“相國,我的大將軍呢?”
這番敗仗,劉邦的確知曉了自己與韓信領兵的差距,而那項羽在彭城,隨時都可能攻來,劉邦倒是有些心懼了。
“大王,大將軍北上,舉魏,燕,趙,而分散楚軍聚力,以緩大王軍圍。”
劉邦還想說些什么,但看著張良兩人,也就動了動喉嚨,沒有再追問。
隨后,劉邦便使張良,陳平為左右謀士,以謀軍略,添酒席,以待三軍。
······
“子房啊,你不是在韓王那邊么,怎么突然回來尋我了?”
趁著酒席,劉邦把張良拉到自己的軍帳下。
張良輕皺眉頭,臉色一變,良久,嘆了口氣,將所有告知劉邦。
“這項羽真非君子也!”
劉邦拍案而起,臉色震怒,眼睛悄悄地往張良瞟去。
“漢王乃仁義之君,請漢王收留良,以討項羽,報我韓王之怨?!?p> 說著,張良行了君臣之禮。
劉邦心中大喜,要知道,在這之前,張良只對他行賢長之禮。
“子房說的什么話,只要子房愿意,漢軍隨處皆有子房用謀之地。”
張良看了看劉邦眼中的誠懇,身子傾了一些。
“大王,不知我軍之境如何?”
畢竟是行軍作戰(zhàn)么,不了解士卒,糧草又怎可?
劉邦笑了笑。
“如今,潁陽之處尚有十萬之眾,糧草無憂,而關中還有一軍,五萬余人,由大將軍統(tǒng)領,北伐?!?p> “大將軍?”
張良愣了愣,倒是聽說過這人,但是還沒見過,張良也實在不識得這人。
“哦,對了?!眲羁鄲赖嘏牧伺念~頭,苦笑一聲,“忘和你說了,你走后,蕭何推薦了位大將軍給我,那便是韓信,若無這人,我等還困在關中了?!?p> 接著,劉邦便和張良說起了韓信的種種,特別是韓信的軍略。
“天時地利人和?!”
當張良聽到這話,驚呼一聲。
這韓信怎么識得?
“怎么,子房也聽過?”
劉邦倒是很少見著張良失態(tài),見著張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做出如此驚訝,倒還是有些好奇。
“聽過一些,此乃帥才之姿。”
“帥才之姿?看來這韓信倒真是不簡單?!眲蠲嫔林氐卣f著。
幸好當初因為信任蕭何,便讓這人試了一下,若不然,可就痛失大賢了。
張良點了點頭,看著劉邦。
“不知大王可知,那韓信從何學來?”
“聽他說,是個白衣先生所教,這么說來,那白衣先生倒還是仙人哩!”
先前劉邦和韓信喝酒時,韓信喝醉后便會自個說著一些事,劉邦也是從中得知。
白衣先生么?
雖說心中早有答案,但聽著劉邦的話,心中也才像石頭落地那般沉穩(wěn)。
而后,張良似乎下了什么決定,向劉邦重重一拜。
“子房,你這是作何?”劉邦不明所以地笑說著。
“此韓信所言白衣先生者,乃是良之師叔,若這韓信得其真?zhèn)?,漢一天下可矣!”
隨后,兩人秉燭夜談,直到天微微白,張良才離去。
目送著張良回到自己的營帳,劉邦才將目光移向天明未明的夜空,握緊拳頭。
天助我漢!
······
河岸邊的鼓聲準時敲響,魏軍強睜著已經有些浮腫的眼睛。
沒辦法,這該死的老鼠一樣的漢軍,時不時便來些鼓聲嚇人,真不叫人睡覺。
“將軍,不如主動強襲吧!”
副將也是受不了,他怕再這樣下去,不說瘋,也會抓狂,不對,現(xiàn)在已經抓狂了。
魏將輕嘆一口氣,他又未免不想強攻呢?
只是魏王將一半有余的兵力派遣給他,他若敗了,魏國便就沒了,所以,他很怕,他怕輸。
“這樣也好,漢軍只振勢不出擊,長久以往,漢軍必然不戰(zhàn)而敗。”
這么搞下去,漢軍哪有氣勢打仗啊,所以,這是一把雙刃劍。
“唉?!?p> 副將輕嘆一口氣,算是勉強認同領將的看法,就當他想退去時,一位兵卒闖入了營帳。
副將想呵斥一句,話還沒說出,便被兵卒的話給掐住了。
“急報,將軍!安邑被漢軍強襲,大王降矣!”
“不可能!”
領將愣住,一把扯開簾幕,看著河對岸的漢軍。
這一刻,領將只覺得耳邊的擊鼓聲無比刺耳。
“呵呵。”
領將癱坐在地上,冷笑幾聲。
被人當做猴子耍了,自己還得意了挺久,真是癡傻?。?p> “奸人!”
領將指著河對岸痛罵一句,只是這話比起洶涌的河水拍擊岸邊的聲音來說,無異于大巫見小巫。
“將軍?!?p> 副將趕忙跑來,生怕這位領將一個沖動,自我了斷。
那領將在副將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望著身后,那是被山川遮著的都城,一滴淚水滑落。
“唉,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