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p> 彭城,張良抓著一道文書,小跑入了一個院子里。
“公子信遣人來接應了”?!?p> 只是,無人應和。
張良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只見梁上白絹,韓成自縊其上。
見著,張良猛地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巴,眼神呆滯。
“大王?”
一片寂靜。
西楚霸王,好手段!
昨夜還和自己暢談的韓王怎會突然自縊?莫不是那西楚霸王容不下他們。
張良早該猜到的,從咸陽一路回來,項羽封了十九路諸侯,除了義帝,韓王是唯一一個被項羽帶回彭城,說要好好禮待。
張良知道,那項羽只不過記恨他幫著沛公先入咸陽,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項羽竟動了殺心。
“韓王如此仁善,這天真不開眼么?”
為了韓人免于楚戈,韓成寧可待在項羽所賜的破院子里,而積累的財物,也都分與流民,因著項羽記恨張良,還時常向項羽替張良請罪。
張良第一次有著這么沖動,叫那霸王血債血還。
當韓都破滅時,他想的只是反秦復韓,而如今,他單純地只想滅西楚罷了。
半晌,張良才呆滯地站起,愣愣地看著韓王,行了個君臣之禮。
然后,將韓成放下,抱著韓成放到院里的破木車,然后將院子的門系上,推著木車,去到那人接應的地方。
“大王,回家了?!?p> 張良紅著眼,緩緩地推著木車。
他多想韓王能突然站起來,笑著與他說一句,不過戲弄子房爾。
······
“誒,做什么!”
見著李九擺弄著銀針,秦先黑著臉便將放著銀針的布包奪過。
“你對穴道還不熟悉,可莫要給患人亂扎,很危險的??!”
“我知曉?!?p> 李九淳良無邪地點了點頭,笑著道。
“所以,我扎的自己?!?p> 誒,怎么好像很有道理的感覺。
“無論扎誰,都不行?!?p> 秦先的臉更黑了,見著李九就像見著什么重患一般,連忙將藥鋪內(nèi)的利器收了起來。
“有酒嗎?”
李九哈哈一笑,可是有些日子沒喝酒了。
“???”
才剛好就惦記著喝酒了?
秦先沒搭理他,撇了眼李九。
所幸那流疾倒是控制下來了,只是治愈率不及三成,但也吊了不少人的命。
沒了流疾,藥鋪又閑了下來,不然,這兩人怎又有時間嘮嗑呢?
“我要走了?!?p> 李九笑了笑,輕聲道。
“走?”秦先轉(zhuǎn)過頭看著李九,“去哪?”
“秦地,去見一位友人?!?p> “哦?!?p> 秦先別過頭去,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沉默著。
“所以有酒?以酒作別,豈不快哉?”
秦先沒好氣地甩了李九一個眼神。
這藥鋪有酒沒酒你不知么?藥酒要嗎?
“等會?!?p> 秦先起身,跑出藥鋪,沒過多久,便提著一壺酒回了來。
“來,我陪你喝!”
李九見著豪邁的秦先,愣了愣,而后笑著。
“好?!?p> ······
李九見著眼前醉倒的秦先,愣了下便笑著。
看起來這人更不耐喝,這么不像酒的酒水,也能三杯而醉啊。
看著外邊的晴空,李九張了張手,勾了勾嘴角。
是時候離開了。
李九起身,將桌上沒喝完的酒壺一并拿走,緩緩走出藥鋪。
正好,與進城時那小孩碰了個正面,李九用手放在腹前,護著小孩的頭。
“走這么急,干嘛???”
小孩聞聲抬頭,見著是李九,笑著道:“我爹讓我拿把炒豆子來,好下酒?!?p> 說著,將用小碟子盛著的炒豆子放在身前。
李九不客氣地抓了把,揉了揉小孩的頭。
“拿回去吧,秦醫(yī)師喝醉了,讓他歇歇吧?!?p> 累了這么久,也該好好歇歇了。
“可是?!?p> 小孩皺著眉,一臉愁苦。
他爹可是下了死命令,只能空著拿回來,如果這般回去,不是木條爛,就是他屁股爛了。
李九笑了笑,瞇了瞇眼睛。
“你自個吃完,那便不就行了?!?p> 說完,將那把炒豆子放在嘴里嚼,緩緩離開。
孩子眼睛一亮,對著那碟炒豆子吞咽了下口水。
只是抬頭一看,陽光透著樹葉縫隙打下,撒在那白衣人的離去的身影上。
清風吹過,只聽得一首歌,聽著似乎是一首軍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歌聲悠悠,白衣飄飄,舊城高高,孩童靜靜看著,如一副青山流水圖,安謐寧靜,讓人不知覺便放松下來。
只是那藥鋪門前的那素衣青年倚著街墻靜靜看著。
后會有期,但愿吧!
······
去往秦地的馳道上,莽莽空物,兩邊的土地荒廢著,長滿雜草。
忽而,大風作起,吹起過路人的衣裳。
坐在馳道邊的素衣行冠,一副謀士模樣。
“可是子房?”
那謀士輕聲笑著,抖了抖身上的衣裳,只是那泥濘似乎已經(jīng)干了,看著等了好久。
張良抬頭看著這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這人為何會知道自己,更不知道這人如何得知自己的行蹤。
見著張良那審視的眼神,謀士笑了笑。
“霸王軍下,陳平,見過張子房?!?p> 項羽部下?
張良手抓著佩劍,環(huán)視四周。
這陳平可是個毒士,那計殺義帝便是陳平提出的,張良可不信這么位人物,竟會自己一個來刺殺自己。
“子房,莫要看了,只有我一人?!?p> 陳平見著張良的神情,也猜想出了些東西。
“項羽殘暴,比之秦二世無不過及,如今西楚已失民心,聞子房曾與漢王有故,因此陳某特意在此等候,以尋明主。”
說著,陳平向張良拜了一禮,雙手奉節(jié),以示尊義。
張良看了看張平,將抓著劍柄的手拿開,然后走近拉了一把陳平。
“陳兄莫要如此,既然陳兄棄暗投明,若不嫌棄,便與良一同前行吧。”
陳平有些驚訝地看了眼張良,原以為張良會問怎么知道他自己的行程,再不濟,也會問他陳平如何離開的楚軍營帳。
但既然張良如此待他,陳平也不用算計的這么苦。
“與子房同行,自然極好?!?p> 陳平看著張良,誠懇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