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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之青過無痕

第五十章

霹靂之青過無痕 兔雪 12184 2019-09-20 14:59:32

  “小狼恩公,你...回來了?”

  “好久不見,”白衣目光清澈,他狀似無意的拂過蘇青的發(fā)絲,隨后牽起了她的手。

  “此地不安全,我們先離開吧。”他用眼神指了指蘇青身后的戰(zhàn)場。

  墨傾池依舊與四名精靈不分上下的纏斗著,一方殺氣全開,一方卻是云淡風輕,彼此相互制約,看不出誰勝誰負。

  蘇青有些著急,只能求援身邊之人。

  “小狼恩公,你能不能去幫圣司一把?”

  白衣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墨傾池一眼,只淡淡道,“那人修為高深,不需要擔心,倒是你,似乎遇到了麻煩?!?p>  他幾乎一眼便看穿了蘇青目前的狀態(tài),雖不至于痛苦萬分,卻渾身無力,光是站著便已經(jīng)是耗盡心神了。

  他心頭壓著怒意,面上卻是刻意平靜道,“別想太多,我們先離開,待之后再與他匯合?!?p>  “可是...”

  “走吧,”白衣順勢將蘇青帶入懷中,只感受到溫暖的一瞬,已是心神游離。他無意的勾起唇,冷瞥了戰(zhàn)場一眼,便化光離開了。

  墨傾池已知曉不遠處的動靜,他心思沉淀,倒也沒有焦躁不安。只稍作分析,便已經(jīng)確認,帶走蘇青之人非是邪佞之輩。

  想必他們也不會跑太遠,先將眼前四位除掉再說。

  “云天望垂墨傾池,今日必要你命喪于此!”

  那四名精靈,全身靈氣躁動,將墨傾池圍困中央,似要開啟陣法。

  墨傾池意識到這一點,在不清楚對方實力的情況下,終究還是不能多做保留。他幾乎是在對方下手的同一刻,運起極端劍意,身形猶如墨水,殺氣卻如烈風直逼他們的咽喉。

  樹林中,很快便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嚎聲,隨之被濃郁的血腥覆蓋,仿佛未曾出現(xiàn)過一般。

  “看來那邊已經(jīng)是塵埃落定,”白衣道出戰(zhàn)況。

  “你是說圣司贏了?”

  “嗯?!?p>  蘇青這才放下心,眼底暗含贊嘆道,“不愧是儒門圣司,根基果真非凡?!?p>  聽到心里的白衣,唇角的笑隱去了一半。

  看來在他昏迷期間,蘇青已遇到了不少奇人趣事,不知又有多少,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跡。

  “對了,小狼恩公,你怎會出現(xiàn)在這兒?”

  蘇青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比如這段期間,他是否一直被困于幽界。還有,她雖未曾親眼看到,可是卻從他人口中得知,他的狀況應該十分糟糕。

  可就目前來看...

  蘇青盯著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將心中的疑慮全部壓下了。

  這樣一雙純凈的眼,怎可能被魔氣覆蓋?想來是風之痕前輩,已將他的魔障全部除盡了吧。

  “我會在這兒,只是無意中經(jīng)過,”白衣好笑的看著她,完全能夠猜出她心中所想。

  “你其實是想問,我是如何脫身的吧?”

  “你...看出來了?”

  白衣目光柔和,語氣有了三分寵溺,“你的心思總能讓人一目了然?!?p>  他見蘇青臉色窘迫,更是忍不住想要繼續(xù)調(diào)侃,但思來想去,不可得寸進尺。

  白衣只好回憶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知是師尊將我從幽界冥洞帶出來,當時我應是被封印,而失去了意識。”

  “原來是這樣...”

  那幽界圣母果真手段殘忍,連白衣這般善良之人,都難逃她的魔爪,實在是可恨至極。

  只是有一事,蘇青到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

  “小狼恩公,你究竟是因何緣故,而中了魔咒?”

  白衣眼底露出一絲迷茫,隨之而來的是長時間的沉默。

  “算了,不用想那些不開心的,”蘇青連忙打斷他的回憶,小心而又笨拙的勸慰著。

  “只要現(xiàn)在平安無事便好啦,你的魔氣應該全部清除了吧?”

  白衣沒有正面回答,目光游離于蘇青的眉眼間。

  他語氣平平,“為何這般肯定呢?”

  “因為你的眼睛不會撒謊啊?!?p>  這樣一雙澄澈的眼,分明摒棄了世間所有的污穢。蘇青越看越覺得,比初次見面時,還要讓人移不開目光。

  不光如此,就連身體似乎也無法動彈了。

  蘇青細不可微的皺了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具體是什么,又說不出來。

  她只是多看了幾眼,就真的實實在在被揪住了心。

  大概是很久沒有見小狼恩公,否則怎會如此?希望他不要因為自己的莽撞而生氣才是。

  白衣的眼底,一縷魔氣若隱若現(xiàn)。他專注的看著面前的女孩,目光漸漸變得深邃難耐。

  “抱歉,我竟然盯著你看了那么久,”蘇青尷尬不已,納悶的回過了神。

  白衣卻在此時,很好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我觀你身體乏力,氣息不穩(wěn),是不是受了傷?”

  “...是中了魔氣。”蘇青如實道出,白衣的臉卻徹底變了。

  “怎會?”他立刻握住蘇青的手腕查探,臉色卻是越來越差。

  “我是不是很嚴重?”蘇青問道,比起方才的虛弱無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隱隱約約有痛感浮現(xiàn),大概魔氣又開始蔓延了吧。

  “別害怕,我會幫你處理?!?p>  “小狼恩公,我的情況恐怕不太好解決?!?p>  “為何這么說?”

  “因為連解鋒鏑都束手無策?!?p>  目前看來,只有儒門頂級戰(zhàn)力—法儒尊駕,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將她的魔氣根除。

  白衣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伸出手,運起一成功力,蘇青體內(nèi)的魔氣便源源不斷的被他取出,隨之消散于空氣里。

  “這...你是如何做到的?”蘇青感慨這波操作的神奇。白衣雖為劍中高手,可畢竟為人類,怎會如此輕易的,便能掌控魔氣的出入。

  白衣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好似有一抹情緒被刻意壓制了。

  他不在意道,“我被困幽界多時,又中過魔氣,自然對這種力量有所掌握?!?p>  蘇青聽得迷迷糊糊,不過又覺得很有道理。總歸,自己不需要再麻煩君奉天,也算是一件幸事。

  她開心道,“謝謝你替我解決了困境,這會對你有什么影響嗎?”

  “不會,”白衣目光溫暖,“只要你沒事,我便放心了?!?p>  “嗯,小狼恩公,你對我真好?!?p>  白衣目光漸深,溫柔卻不失犀利,像有云霧在翻涌,可惜此刻的蘇青卻是察覺不到。

  她皺了皺眉,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那個,小狼恩公,我好像有些疲乏...”

  “大概是因為魔氣被強行取出,身體一時難以承受吧。”

  蘇青了然的點點頭,思維已行至云端了。

  “這樣撐著也不是辦法,”白衣抿了抿唇,“不如先躺下來休息一會兒?!?p>  “好...”蘇青用手指了指不遠處,費力道,“我去那邊,記得...叫...醒,醒...”

  話未說完,整個人已渾渾噩噩,被抽走了最后一絲神識。

  蘇青乖巧而又無力的向前倒去,直接靠在了白衣的肩膀上。

  那柔軟的發(fā)絲,是割開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此刻的白衣,褪去了所有沉靜。他閉上了眼,覆蓋了心中綿延不斷的情思,只是循著身體的本能,下意識的摟緊了蘇青。

  他究竟是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只是細想一下,便讓人難以接受。

  好在,她對他終究是毫無防備的,他依舊是她心目中的小狼恩公。

  白衣睜開了眼,目光深情,卻是肆無忌憚。

  他將她從頭到尾打量透徹,每一處都來回描摹,狠狠的刻到自己心坎里。

  蘇青,蘇青...

  白衣在心中輕呼著她的名字,每一聲,都是直入心底、深入骨髓。

  他的這份想念,帶動著他的呼吸,都開始顫抖起來。

  白衣不再隱忍,他喜歡因蘇青產(chǎn)生的所有本能。就好比現(xiàn)在,他心悸著她的安靜,然后忘乎所以的......吻上了她的額頭。

  遠處的風之痕,踏著沉重的步子,緩緩走來。

  他冷言冷語,每一字都毫無溫度,“她怎么了?”

  “師尊,她重了魔氣,我已處理好,不必擔憂?!卑滓潞寐牭穆曇舾∮谔K青的耳畔邊。

  風之痕有些看不下去,整個臉色都是死寂沉沉。

  “幽都植根于你體內(nèi)的魔種已徹底催化,如今想要根除,還需耗費不少心神?!?p>  “不需要,師尊,”白衣的語氣平和,顯得無所謂。

  “魔氣已被我掌控,更何況,它可以放大我的情緒。相較以往,自身反而變得更為自由了?!?p>  因它的存在,他可以無限制的加深對蘇青的執(zhí)念。這種感覺,讓人沉淪不可自拔,他怎舍得割舍?

  “你...”

  風之痕臉色黑如鍋底,“簡直是無藥可救!”

  他拂袖離開,不再看眼前礙眼的一幕。

  然而,靜謐美好的相處,總是會被人輕易打斷。

  白衣抬起了頭,目光微寒的看向走來的人。

  “抱歉,我本無意打擾,”墨傾池語氣平淡,好似真的是尋常路過。

  “不過,因跟你懷中的人有過約定,所以我得帶她去另一個地方?!?p>  言外之意很明顯,請乖乖交出蘇青。

  白衣不為所動,目光有些刺人。

  “若我拒絕呢?”

  “坦白說,若她在清醒狀態(tài)說出你跟她二人的關系,我自是不會多加干涉。不過,如今她昏迷不醒,對于閣下的這種行為,恕我沒辦法認同?!?p>  墨傾池義正言辭,對面的白衣卻是變了臉。

  這個男人,是在暗指他行了卑鄙手段,致使蘇青昏迷。

  呵,他怎可能做出這種事?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

  白衣冷眼瞅著對面的墨傾池,感慨這個男人當真是心機深沉。

  畢竟,從別人手中搶奪一個姑娘,于理不合。如今也算是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手,又不至于落下話柄。

  墨傾池見對面之人不為所動,只好取出眀意征圣。對于此等惡徒,他自是不需要手下留情。

  然而正準備出手,背后卻是殺氣襲來,雖不至于致命,卻是暗含強烈警告。

  墨傾池微微側頭,沒有下一步動作,倒是身后的風之痕,率先開了口。

  “奉勸閣下...不要多管閑事?!?p>  一句話已是劍拔弩張!

  墨傾池身形化墨,瞬間隔開了與對方的危險距離。然而同一時間,白衣劍少已帶著蘇青,化光遠去。

  墨傾池收斂心思,凝神應對眼前殺機。

  彼此都不是廢話之人,雙方只需用武力見分曉。

  墨傾池運起無上劍意,卻在對戰(zhàn)中,處處受制,他很快意識到對方的根基在他之上。

  繼續(xù)下去,也不會討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墨傾池打定主意,立刻示意停戰(zhàn)。

  風之痕本就無意趕盡殺絕,若對方肯就此罷手,他也不必繼續(xù)行此做法。

  風之痕收起利劍,靜待對方的說辭。

  墨傾池也同時收起了眀意征圣,因時間緊迫,他便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

  “觀那白發(fā)少年,似乎對蘇青姑娘情有獨鐘,他是你熟悉之人?”

  風之痕言明道,“是我徒兒。”

  “可據(jù)我所知,蘇青乃是待嫁之人。如此糾纏,恐怕...行為不妥。”

  風之痕整個氣場都冷下了,他一句話都不說,瞬間從原地消失。

  墨傾池也立刻追了上去。

  而另一邊,白衣抱著蘇青坐在樹林中。他目光深邃,將四周的一切收于眼底。

  直至懷中之人發(fā)出一聲呢喃之音,白衣才低下了頭。

  他神色柔軟,連聲音都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

  “你醒了?”

  “...嗯,”蘇青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她從白衣的懷中坐起身。

  “這是哪兒?”方才昏迷之時,可不是這般場景。

  白衣正躊躇著如何解釋,蘇青卻因周遭低冷的溫度,不自覺的縮了縮肩膀。

  白衣見此,立刻化出一件披風將她包裹住。

  “還冷嗎?”他小心的問,又忍不住加重了懷抱的力度。

  他真想將他的體溫傳遞到她的心里。

  “不冷了,”蘇青笑著搖搖頭。

  “小狼恩公,你真溫柔體貼,以后誰若嫁給你,當真是一世幸福。”

  白衣瞳孔微緊,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

  “此話當真?”他悶悶的問,暗含著可怕的心悸。

  “當然~”這絕對不是拍馬屁,蘇青忍不住細數(shù)著對方的優(yōu)點?;究梢韵胂?,以白衣的條件,究竟有多少女人會蜂擁而上。

  “你看你武功蓋世,年少成名,又溫柔細膩,長得好看,根本就是夫君的最佳人選啊?!?p>  白衣靜靜聆聽著,腦海中的弦一根根崩裂了。

  他眼底的魔氣驟然加深,伴隨著粗重的呼吸,他害怕而又掩飾的抱緊了懷中之人,將頭埋在她耳側的發(fā)絲間,不讓她窺探出他心底狂暴的私念。

  “小,小狼恩公?”蘇青被這個舉動弄得發(fā)懵,她的聲音都被這可怕的呼吸給掩蓋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別說了?!彼p啟薄唇,字字顫抖。

  若繼續(xù)下去,他不確定自己會失控到何種地步。唯有戛然停止,才能安撫那顆躁動的心。

  此時,不遠處傳來細微而又踉蹌的腳步聲,白衣本能的提高了警戒。

  他對著蘇青噓了一聲,抱著她站了起來。

  “是圣母九嬰!”待看清不遠處的人影后,蘇青驚訝出聲。那女魔很顯然沒有注意到他們,似乎正處于逃命的狀態(tài)。

  “若讓她離開,必定后患無窮?!碧K青握住白衣的手,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在告誡自己。

  白衣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撫著,“別害怕,我這就斷了她的命。在此等我,別離開我的視線?!?p>  只一瞬,白衣已近至九嬰跟前,利劍劃過,濃縮著強大殺意,襲向?qū)Ψ降牟弊樱?p>  “你...!”

  九嬰勉強避過,因魔子被取出導致身體遭到重創(chuàng)的緣故,她的神色再不復往日的傲慢,只剩怒火與狠戾。

  她瞪視著眼前人,“白衣劍少,你敢攔我!”

  “不是攔你,是要殺你。”白衣字字糾正著,利劍一掃,周身草木蕩然無存!

  “當初你神識被魔種干擾,若非我用魔氣助你封印五感,此刻的你,早已喪失自我,淪為魔道一員!”

  九嬰怒聲質(zhì)問,換來的卻是無情攻擊。一波又一波,招招對準的皆為死穴命門。

  站在遠處的蘇青,緊張的觀望著,一人卻拉住了她的手。

  “你怎會在這兒?”無限握住她的肩膀,百思不得其解。

  他順著解鋒鏑的話去追蹤九嬰,當時的確是將蘇青托付給談無欲。此刻,她即便不身處幽界,也應在不動城才對。

  “我...”蘇青猶疑著,不知該從何開始解釋。

  無限無奈,她不愿回答,他便不會多問。

  “算了,只要你平安便好,”他輕柔的擁抱住她,在她耳邊囑咐著。

  “我去解決掉九嬰,你在這里等我,好嗎”

  而另一邊,正在焦灼的戰(zhàn)場,即將劃下終止。卻因這意外之變,局勢逆轉(zhuǎn)。

  白衣停下了攻擊,呆愕的看著眼前一幕,一動不動的,純?nèi)煌巳魏畏磻?p>  九嬰暗笑,這真是大好時機!

  她一掌打向白衣的胸口,趁對方吐血倒地一刻,逃之夭夭了。

  “小狼恩公!”蘇青立刻從無限的懷中掙脫開,急急跑向那抹白色的身影。

  無限目光驚愕,眼底的柔情被擊碎的分毫不剩了。他壓抑著說不明的情緒,靜靜的看著二人。就連逃跑的九嬰,他都無暇顧及半分。

  無限只是站在遠處,像是被隔絕的一道雪中風景,只剩寒冷,卻渾然不知。

  蘇青哪里顧得上他,眼底全是白衣胸口鮮血淋漓的慘樣。

  她又急又氣,“小狼恩公,你怎會被那魔女傷的那么重?”

  方才明明形勢大好,怎突然急轉(zhuǎn)而下了?

  白衣喘著氣,眼底蒙霧,痛苦的不知是身體,還是靈魂。

  他借著蘇青的力道站了起來,卻是借此將她攬入懷中。

  他突然低頭附在她的耳邊,角度曖昧,像是刻意一般說著。

  “看來,我對你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別說了!先保存體力吧。”

  蘇青正打算將白衣扶至樹下,手臂一緊,一人拽住她的手,不顧她的意愿,強行將她二人分離開來。

  “我們走吧,”無限冰冷的目光,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他拉住蘇青的手,絲毫不松開的向前走去了。

  “等等!”

  蘇青想要掙脫,卻被迫跟上無限那漸趨加快的步伐,整個身子差點摔倒。

  無限意識到這一點,心底的黑暗像螞蟻一般開始蝕骨了。

  為何...

  為何他得不到她的半點溫情?

  她的體貼與溫暖,永遠只屬于他人,卻從未在他的身上停留半刻。

  莫非,這終究只是自己的一份奢想?

  他拋開心頭的沉重,拉著蘇青邊走邊道,“此人魔氣入體,本性早已回不到當初。你若跟他相處,必會受他影響?!?p>  “怎會...”

  小狼恩公的性情她自是清楚的很,撇開其他不談,目前那個人身受重傷,他需要她的幫助。

  蘇青強行掙脫那猶如焊鐵般的掌心,無限一僵,難以置信的看向她。

  蘇青的眼神卻是沒有任何回避,“我早已知曉他中過魔障,不過他于我有恩,我自然不能對他不管不顧?!?p>  “你...”

  無限像是想到了什么,臉色倏然變得蒼白。他微微退后一步,嘴唇已是毫無血色,眼底的痛夾雜著無盡的悔恨與不甘。

  “原來如此,他有恩于你,而我卻...傷了你。”

  這大概就是區(qū)別,是永遠無法抹掉的事實。

  “無限,你別誤會...”蘇青緊張的解釋著。在幽界,他二人已將心結完全解開。此刻再提起,無疑是重揭傷疤。

  無限目光晦暗,氣息黑暗的嚇人。他無法跨過心中的這份罪惡,卻也無法放下對蘇青的執(zhí)念。

  極端的心態(tài)逼得他魔性徹底失控,他冷不防抱緊蘇青,低頭吻了下去...

  遠處的白衣愣愣的看著,沒有喜怒哀樂,所有的情緒都從這一刻消失殆盡了。

  他目光空洞,手指一點,方才被九嬰打在地上的佩劍已重新落入自己的掌中。

  在握住的剎那,白衣像是從虛無中領悟到了使命,突然間明白過來,唯有一殺,才能徹底回歸自我!

  他身形化為疾風,手持利劍朝著無限的脖子抹去。

  無限用魔氣將蘇青拉到一邊,隨后眼神漆黑的迎上了身后的殺意。

  只眨眼間,彼此功力沖撞,已是風云變幻,天地失色!

  二人過招千百回合,卻是秉持著至死不變的信念,勢要讓對方魂歸于此!

  “無限,小狼恩公!”

  蘇青不明白,這二人為何會突然交手,以她能為,根本無力插足。

  此時,一人靜靜落于她的身邊。

  蘇青欣喜,“談無欲,你怎會來此?”

  談無欲只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過多解釋。他心道,還好素還真有先見之明,讓他追上無限,否則還不知事態(tài)要如何發(fā)展。

  他對著蘇青道,“你站到一邊,切勿沖進戰(zhàn)場,免得遭受無妄之災,我想辦法調(diào)解一下?!?p>  談無欲拂塵甩動,身形已落入二人中間。面對風暴般的攻勢,他不做多想,在心中判定后,便采取了行動。

  “請閣下稍安勿躁!”談無欲握住無限的手,將他掌心的魔氣推至一邊,化解了一場干戈。

  無限顯然已開動了殺念,談無欲無奈,只好使出殺手锏了。

  “方才觀九嬰落荒而逃,很顯然她腹中已不存在魔子?!?p>  一句話成功讓無限分了神。

  對面的白衣知曉,一旦有人介入,此事便會不了了之。他忍著全身的傷痛,在對方分神一刻,毫不猶豫瞬身來到蘇青面前,將她抱入懷中,化光離開了。

  無限眼底一沉,正欲追上,卻被談無欲伸手攔下。

  “此為何意?”無限冷聲質(zhì)問。

  談無欲明白,若不給個交代,對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白衣劍少乃是不動城的戰(zhàn)友,我可在此以人格保證,他絕不會做出傷害蘇青之事?!?p>  無限冰冷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殺氣卻隱隱開始浮動了。

  談無欲在心中苦笑,這差事真是在拿命做賭注,一不小心就會被人記恨上。

  “哎,”他輕嘆一聲,“你現(xiàn)在去追,也是追之不及的?!?p>  “若不是你攔我,又怎會...”

  無限心口沉悶,喉嚨口已是一陣血腥!

  談無欲擔心他走火入魔,立刻解釋道,“白衣劍少那邊風之痕自會處理,絕不會讓蘇青有半點損傷。此次攔下你,實為有要緊之事需要與你商討?!?p>  無限沒有接話,談無欲便繼續(xù)道。

  “現(xiàn)如今魔子的去向最為重要,我希望你能回到不動城,配合素還真一同調(diào)查。相信身為人父的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更加在意他的處境。”

  無限眼底閃過掙扎,談無欲的一番話,明顯已直戳心口。

  可終究,他還是無法放下蘇青。天平的桿秤,左右搖擺,致使他心神不定。

  談無欲卻在此時發(fā)揮三寸不爛之舌,一言道出利害。

  “蘇青沒有性命之危,更何況以白衣劍少的人品,也不可能做出荒唐之事。倒是魔子那邊,若不及時采取行動,后果將難以想象?!?p>  談無欲見對方有所動搖,又添加了一筆。

  “你應知曉,魔子是你與蘇青的唯一牽絆,若失去,等同斬斷了你們之間的所有可能。是非曲折,你心里應該有數(shù)?!?p>  這番話如水滴,落入了心間。

  無限閉了閉眼,做下決定道,“好,我接受你的說法。不過,若是三日內(nèi),白衣劍少還未將人交出,我與不動城也算是徹底決裂,再無合作的可能?!?p>  三...天?

  啊哈哈,這個時間也太短了!談無欲在心中哭笑不得。

  算了,他只負責將無限騙回去,至于剩下來的,就讓素還真去頭疼吧!

  而另一邊,深受重傷的白衣,意識已游走于半昏厥的狀態(tài),但他始終握著蘇青的手不肯松開,好似尋求著最后一根浮木,一旦放棄便徹底斷絕所有的希望了。

  蘇青扶著他坐至樹下,看著他隱忍卻不發(fā)聲的模樣,蘇青的心都快揪住了。

  “小狼恩公,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眨眼間,他就被九嬰重傷至此?

  白衣垂著視線,目光灰灰的,一句話也沒有說。

  蘇青本想問他,為何要與無限起沖突。不過,觀望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估計也是什么答案也得不到。

  罷了,還是先將傷口處理好再說。

  “你現(xiàn)在如何,還能堅持得住嗎?”

  白衣唇角溢出了鮮血,但他渾然無知。直到蘇青問出這句話后,他才抬起視線看向她。

  “心脈受損,跟上次一樣?!?p>  他語氣異常平靜,壓抑著一絲無法窺探的緊張。

  “上次?”蘇青這才想起,他所指的是之前與鬼刃夕痕對戰(zhàn)所遭受的重創(chuàng)。

  也是那次,她給他服下了治愈之血。

  “這么久遠,你還記得啊?!碧K青打趣道。

  “久遠...嗎?”

  對他來說,與她有關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不說這些了,你趕緊喝下吧?!碧K青將手伸到他的面前,心道著有第一次的經(jīng)歷,小狼恩公應該也不會過于排斥。

  白衣的視線一瞬間凝聚在那肌膚上,再也移不開半分。

  他甚至忘記了道謝,直接拉住了她的手,便低下了頭。

  “嗚—”一股戰(zhàn)栗的刺痛傳來。

  蘇青不在意的皺起眉,可心底依舊泛起一絲怪異。

  小狼恩公,似乎與以前不太一樣了。但這種轉(zhuǎn)變,也說不出是好是壞。

  蘇青半合著眼睛,殊不知因為對方失控的氣場,她已癱軟在那個人的懷中。

  她視線迷茫,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小狼恩公,你...好了嗎?”她茫然的問。

  沒有任何回答聲...

  一柄利劍橫亙在脖頸處,白衣睜開了眼,濃郁的情思被一股寒氣徹底擊碎。

  風之痕在他身后道,“讓她走吧?!?p>  白衣目光迷茫,沒想到這番話會從師尊的口中說出,一時僵持沒有了任何動作。

  趕來的墨傾池,捉準對方分神的機會,將蘇青拉起。隨即,片刻不耽誤的將人帶走了。

  白衣瞬間涼徹心扉,絲絲殺意迸發(fā)!他欲急急追上,卻被風之痕一劍攔下了去路。

  “師尊,為何...”白衣不明白,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不甘心的質(zhì)疑。

  師尊明明知道他的心,為何還要想法設法的阻止?

  蘇青于他來說意味著全部。他不可,也不想再失去她。

  風之痕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出,“她要與人成親,此事已定下,你收心吧?!?p>  白衣微微瞪大了眼,對于這簡單的一句話,反反復復琢磨了很久,卻是一字都不明白。

  “師尊,你說什么?”他聲音縹緲,卻是壓抑著顫抖。

  風之痕瞥了他一眼,不再多加解釋。

  白衣的臉倏然慘白,他輕笑一聲,步步后退,每一步都是耗盡一生的力氣。

  呵,她要成親了?

  蘇青,他摯愛的這個姑娘要成親。

  跟別人...

  “呵呵,呵呵哈哈...”白衣取出利劍,隨性至極的揮舞著,每斬殺一次,便是萬念俱灰。

  他眼底猩紅,腦海中曾經(jīng)的記憶也好、信念也罷,全都被這空前的殺意洗禮了一遍。

  這可笑的人世,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一邊揮舞著劍,一邊空洞的興嘆著。卻是越想越著魔,越想越興奮。

  蘇青,她是他的。

  他不會交給任何人!

  “掠奪者,死...”白衣自言自語著,手中的劍在前方劃下死亡陰影。身后的風之痕見狀,立刻出手點住了他的昏穴。

  白衣像個安靜的孩童,虛弱的向后倒在師尊的懷中。

  風之痕長嘆一聲,也是無可奈何,目前也只能束縛他的行動,待到塵埃落定,再將他放出來也不遲。

  墨傾池帶著蘇青,一路化光回到了德風古道。為防止意外生變,他中途并未有任何停留,自然也就不清楚蘇青心中的想法。

  直到來到正門口,墨傾池才將人給放了下來。

  “方才究竟發(fā)生了何事?”蘇青還有些暈暈乎乎,只知道自己被人帶離了小狼恩公身邊,也不清楚那個人的傷勢究竟怎么樣了。

  “你被他的先天之力給震懾住。”墨傾池一句話道明真相。

  “這怎么可能...”

  墨傾池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別想太多,那人也并非要傷害你,只是一時情緒失控罷了?!?p>  “他為什么會情緒失控?”蘇青不解的追問。

  墨傾池卻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適時的岔開了。

  “還是快點進去吧,找法儒尊駕替你解除身上的隱患?!?p>  “這個...”蘇青抱歉的看向他,“其實我的魔氣在方才已經(jīng)被白衣劍少給解除了,所以不必再麻煩前輩?!?p>  “原來如此,”墨傾池目光微動,卻也不再多言。

  因設有結陣的緣故,樓千影已知曉了二人的動向,他立刻跑向議事廳內(nèi),卻不見主事的影子,只有云忘歸立于那兒。

  “怎么了?”見同門如此慌張,云忘歸走了過來。

  “是蘇青姑娘來了?!睒乔в叭鐚嶊愂觥?p>  云忘歸腳步一頓,以往聽到這個消息,必定欣喜萬分。可今時不同往日,小甜心乃是待嫁之人,雖不清楚她來此的目的,但還是別與離經(jīng)見面比較好。

  可若這么將她打發(fā)出去,好像有些不道義,畢竟那個人可是救了他的命?。?p>  云忘歸糾結不已,腦門陣陣發(fā)痛,實在想不出萬全之策。

  一人卻打斷了他的思路。

  “發(fā)生了何事?”玉離經(jīng)立于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他們愁眉不展的樣子。

  “這...”云忘歸額頭滲出一大滴冷汗,支吾著說不出來。

  玉離經(jīng)目光瞥向老實的樓千影,“你說,到底怎么了?”

  “是蘇青姑娘來了,”樓千影配合的說出實話,換來云忘歸一記死魚眼。

  這下慘了...

  云忘歸腦門暴汗,也不知離經(jīng)會失控到何種地步?若二人繼續(xù)糾纏,必會引來師尊,甚至是昊正五道幾位尊駕的不滿。

  儒門上千年的倫理規(guī)矩擺在那兒,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然而,出乎意外的是,玉離經(jīng)反應平平,并沒有任何超出尋常的舉動。

  他不在意的看向云忘歸,“司衛(wèi),煩請你去門口將蘇青接過來,我手頭上還有一些事務需要處理,不方便離開?!?p>  “???哦?!痹仆鼩w呆呆的應下,腦海卻是一片混亂。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離經(jīng)一定第一時間沖出去,現(xiàn)在算是徹底放下心結了?

  云忘歸有一堆疑問,然而玉離經(jīng)已經(jīng)不看他,徑自一個人坐在桌邊處理工作去了。

  云忘歸登時松了一口氣,這樣也好,與小甜心尋常相處,不用刻意回避,也算是對過去有了一個交代。

  想通這一點的云忘歸,喜滋滋的出了門。一路走到頭,正好看到小甜心似乎要掉頭離開?!

  云忘歸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攔下了二人。

  “圣司,”云忘歸跟墨傾池打了招呼,便看向另一位。

  “蘇青,你這是要去哪兒?”

  都到門口,為何急著走?云忘歸十分不解。

  “此事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蘇青也并非刻意隱瞞,實在是覺得沒有必要再叨擾對方。

  她只好簡單道,“我的麻煩在路上已經(jīng)處理好,就不打擾各位了。”

  云忘歸卻是擋在前面,絲毫不讓路。

  他笑道,“朋友一場,既然來了,就進去坐一會兒吧,何必急著走呢。”

  這話可是出自肺腑!

  如今,玉離經(jīng)已經(jīng)放下了那份癡念,那就沒有那層顧忌了。再說,蘇青對他有恩,于情于理,他都應該以禮招待。

  云忘歸笑著拉著蘇青走向屋內(nèi),一旁的墨傾池倒也未出聲阻止。他拿出任平生給的劍譜,目光漸入深沉。

  多方尋覓,目的只有一個:一探劍道頂峰!

  蘇青走進室內(nèi),正好看到玉離經(jīng)正埋頭處理著事務,似乎并沒有瞧見她的到來。

  她回頭,已看不見云忘歸的影子了。無奈只能獨自坐在角落邊,靜靜等待著。

  蘇青生怕自己的莽撞,打擾了面前之人。

  玉離經(jīng)卻在此時抬起頭,眼中帶笑的對上她無措的目光。

  “抱歉,我是不是妨礙到你了?”蘇青緊張的問。

  玉離經(jīng)搖了搖頭,“沒有?!?p>  他伸手一點,一杯茶便擱在蘇青的桌邊。

  玉離經(jīng)語帶歉意,“抱歉,稍等我一下,待我處理好便過來。”

  “不急不急,”蘇青連忙解釋,“我本就無事可求,怎好耽誤你的正經(jīng)工作?”

  玉離經(jīng)嘴角的笑意加深,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兀自低頭處理手頭的東西了。

  蘇青撐著下巴,無所事事的東看西看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竟泛起了困意。直到有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猛然驚醒過來。

  玉離經(jīng)略顯僵硬的將手拿開,眼神卻是尋常平淡,只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擔憂。

  “我觀你身體疲乏,是否有傷在身?”

  “沒有,也許是有點累了?!?p>  這段時間一直在來回奔波,蘇青也沒有太過在意自己的身體,再加上不久前被魔氣攻心,整個人顯得精神不振。

  玉離經(jīng)見她話語間有所保留,也不好過多詢問,只不經(jīng)意的問道。

  “此次前來,應是有重要的事吧?”

  他很清楚蘇青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絕不登門拜訪。

  蘇青見瞞不下去,只好一一道來。玉離經(jīng)聽完,眉頭依舊緊蹙著。

  “真的不要緊嗎,需不需要找尊駕再看一下?”

  蘇青立刻擺手道,“不用,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煩!”

  她見時候也不早,便起身準備離開。

  玉離經(jīng)下意識的喉頭一緊,他先一步開口道。

  “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留下來吧,明早我再送你出門?!?p>  “這...”

  玉離經(jīng)見她拘謹,立刻想起了什么,整個人也局促了不少。

  “莫非...”他不確定的看著她,語氣有些尷尬。

  “還在對之前的事情,有所介懷?”

  蘇青立刻抬頭看他,玉離經(jīng)目光澄澈,沒有絲毫的情思可言。

  她突然有些羞愧,明明對方已經(jīng)完全放下,自己再去多想,根本就是自尋煩惱。

  “若還當我是朋友,就不必太過客氣?!庇耠x經(jīng)語氣坦誠,蘇青也不好繼續(xù)糾結,她跟隨他回到了客房。

  這一路,玉離經(jīng)都未像以往一般舉止親昵,他與她并排走著,時不時聊上兩句,彼此之間如同多日未見的朋友,沒有任何逾矩,卻顯得恰到好處。

  直到送到房門口,玉離經(jīng)才停下了腳步。

  “要進來坐坐嗎?”蘇青站在門邊上問。

  玉離經(jīng)想了想,笑著搖搖頭。

  “太晚了,你早點休息吧?!闭f完,便離開了。

  一直在偷偷觀察的云忘歸,全程目睹了這一過程,他頭腦里那根緊繃的弦,總算是松弛了不少。

  還好...

  他呼出一口氣,離經(jīng)沒有做出可怕的舉動。

  果然,兒女情長在千年修養(yǎng)面前,也是小兒科的存在。主事,不愧是主事,面對垂涎已久的小甜心,也能面不改色,鎮(zhèn)靜如常,此等境界非一般人能觸及。

  云忘歸心頭的石頭一旦放下,整個人也就徹底輕松了。

  他正準備回屋,卻看到遠處的屋子似燈火通明。

  那是...離經(jīng)的房間。

  這么晚了,他還沒有睡?

  云忘歸好奇的走過去,透過門隙看到自家主事正低著頭,聚精會神的處理著事務。

  云忘歸也不便打擾,正打算離開,不經(jīng)意的一瞥,卻是汗毛直豎!

  那,那是...

  玉離經(jīng)將毛筆擱置一邊,單手將畫卷展開,細細的盯著畫中人的眉眼,神色也漸趨柔和,仿佛一天積累下來的疲憊全都消失無影了。

  一人從他身后將畫卷奪走。

  玉離經(jīng)微微側過頭,表情異常平靜,很顯然沒有解釋的打算。

  云忘歸難以置信的盯著畫中的面孔,他雖對此不是特別精通,但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這畫上之人,究竟是誰...

  “離經(jīng),你這是...”云忘歸僵硬的開口,表情有些懵。

  “只是閑來無事,隨性之作罷了?!庇耠x經(jīng)不咸不淡的解釋著。

  云忘歸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隨性之作?

  能將一人描繪的如此傳神,近乎躍然紙上。若非用心深刻,怎有這般細致功底?

  “離經(jīng),你老實說,是不是還對小甜心...”

  “不是。”玉離經(jīng)打斷他,否決的很干脆。

  “你還真是會自欺欺人,”云忘歸往桌面上一掃,已是膽戰(zhàn)心驚。

  這擺放整齊的全是畫卷。

  云忘歸沒忍住,他見玉離經(jīng)沉默,便自己動手一一展開。

  入眼的全是同一個人,或淺笑、或純真、或害羞、或難過,每一個表情都刻畫生動,仿若真人再現(xiàn),令人心神震蕩。

  他真的...將屬于她的每一幕,如愿的保留了下來,再也不會丟失了。

  “你...你這些日子就一直在...”

  云忘歸沒想到自家主事情深至此,以往的勸解,全都卡在了喉嚨口,再也說不出半句了。

  可小甜心是待嫁之人,他這般癡心,對彼此都沒有好處!

  “別想太多,更不要對她提起,以免徒增她的煩惱?!?p>  玉離經(jīng)將畫卷一一收了起來,一旁的云忘歸急道。

  “你這般心態(tài),若讓師尊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放心,我會小心謹慎?!?p>  玉離經(jīng)言語平淡,卻沒有絲毫悔悟的心,他看向呆愕的云忘歸。

  “方才這些,你覺得哪一幅最好看?”

  云忘歸回過神,有些跟不上主事的節(jié)奏。

  “你問這個做什么?”他不明所以。

  玉離經(jīng)低下頭,手撫上畫卷,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卻語出驚人。

  “我打算將其中一幅送給蘇青,作為她的成婚賀禮,你看可行?”

  云忘歸的頭皮都快炸了!

  “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呵呵,”玉離經(jīng)輕笑出聲,卻是笑得苦澀隱忍。

  “放心,我不會這么做,”他眸光微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以應無騫謹慎多疑的性格,若看到這幅畫,必定心生不滿,到時候連累的還是她?!?p>  “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p>  “...嗯,”玉離經(jīng)輕聲應著,目光掃過所有畫卷,每一處都是留戀三分。

  “這些畫...”

  “什么?”

  “我不會送給任何人,即便是蘇青,我也是...舍不得給她的?!?p>  云忘歸瞪大了眼,萬般滋味涌上心頭。終究,無法再開口勸說一句了。

  這一夜,過得寂靜無聲,遠不如上次那般撩動心神。

  次日一早,云忘歸正在處理手頭上的事務,便看到自家主事春風拂面的帶著小甜心出了門。

  云忘歸警鈴大響,像是在犯罪一般,偷偷向四周瞄了瞄,確定師尊沒有過來后,才抓住了樓千影的手,問道。

  “你可知離經(jīng)他們?nèi)ツ膬海俊?p>  師尊可是吩咐過,絕對不準主事出門半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拋諸腦后了?

  樓千影老實的回答,“送小甜心回她未婚夫那邊去了?!?p>  什,什么?

  玉離經(jīng),你可不要搞事?。?p>  云忘歸想都沒多想,便化作一陣風,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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