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為偏差,小心入魔。
幾字鄭重之言,卻如千斤重石,壓得心口難喘。
白衣目光沉淀,深知內心魔障纏身,但他甘之如飴。如今師尊卻竭力阻攔,分明是要斷了他的念想。
他怎甘心?
“師尊,徒兒今日向你請教了。”白衣劍指風之痕,為一念私.欲,向心中追尋的目標發(fā)出戰(zhàn)帖。
“很好,”風之痕目露贊賞,“你若能破我十招,我便放你離開!”
“那白衣先謝過師尊了?!?p> 而此刻,在文詣經(jīng)緯的蘇青,并不知小狼恩公已為她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她看著面前逗弄雪兒的遠滄冥,猶豫了一番,開口,“你如今身體已恢復,我也差不多該離去?!?p> 遠滄冥立刻抬頭,閃亮的大眼里滿是不贊成,“不可不可!小恩公你失血過多,還需要多加修養(yǎng)?!?p> “我已經(jīng)恢復了?!边@幾日,遠滄冥帶來各式各樣的甜點,蘇青直覺自己胖了不少。
遠滄冥有些委屈,“小恩公,你是不是討厭我?”
“怎么會?你對我很好啊。”
“那你為何急著離去?”
“因為我跟人有約,”蘇青無奈,她可沒有忘記跟赮畢缽羅的約定。
“原來如此,”遠滄冥糾結著,又提議道,“今日天色已晚,不方便啟程,還是明日我送你離開吧。”
“嗯,也好,那麻煩你了。”
“小恩公何須言謝,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必分的清楚?!边h滄冥笑瞇瞇的回應。
蘇青見他率性可愛,不免調侃,“你叫我小恩公?可是你看上去,比我還小?!?p> “呵,關于這一點,你不必懷疑,我絕對是你年齡的幾十倍。”遠滄冥自信滿滿道。
“那...你究竟多大?”對于先天的駐顏之術,蘇青真是打心底豎拇指。
遠滄冥眨眨眼,突然靠近蘇青,在她的耳邊細語了一番。
蘇青瞪大眼,難掩驚嚇的看著他。
遠滄冥聳聳肩,“我還算年輕,大哥墨傾池可是這個數(shù)。”說完,他伸出四根手指。
想不到圣司竟是千年老妖,蘇青為自己的想法惡寒了一把。她有些不解的看向遠滄冥,“你修為不低,為何會遭受這樣的傷害?”
遠滄冥的表情一下子落寞了不少。
“說來話長,”遠滄冥長嘆一聲,對蘇青他并不打算做保留,于是便將前因后果全盤托出。
“你說你有兩個兄弟,其中一個叫獨孤客,也就是江湖上聞名,殺人不眨眼的鬼刃夕痕?”蘇青的心砰砰直跳。
“是,”遠滄冥惆悵,并未發(fā)現(xiàn)蘇青的怪異。
“我會知曉,也是我的恩公,不,是叔叔嘆希奇告知于我。”遠滄冥道,“我本是易天玄脈之子,我的父親被困于幽都,他叫忘瀟然,而嘆希奇的真實身份則是玄脈副統(tǒng)領意軒邈。”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串聯(lián)起來了...
蘇青此刻才算弄明白,當初嘆希奇為何執(zhí)意要救鬼刃夕痕。
原來竟是這般緣故。
她與他矛盾的間隙,都是因為鬼刃。蘇青一直想不明白,嘆希奇為何要去救一個十惡不赦之人。
當時他給她的理由,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嘆希奇,若當初你能發(fā)自肺腑的說一句真心話,他們之間也不會走到這般地步。
彼此越行越遠...
蘇青想到那月光下的深吻,心累也心傷。
“小恩公,你沒事吧?”遠滄冥察覺到了低迷的氣氛,有些不安的問道。
“我沒事,”蘇青強撐著笑,揉了揉雪兒的腦袋。
墨傾池立于門邊,方才二人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定下心思,走進屋內,“滄冥,蘇姑娘身體還未恢復,你勿再打擾,回去?!?p> “可是,大哥...”
“回去?!?p> 遠滄冥拗不過墨傾池,只好抱著雪兒離開。
墨傾池見人已走遠,才看向蘇青,“姑娘認識軒邈?”
蘇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嘆希奇,有些猜不準他的意思。
“...是?!?p> “...嗯,”墨傾池心思流轉,聯(lián)想到之前意軒邈神色帶殺,似墮入魔障,覺得甚是可惜。
畢竟也是他惜識之人,墨傾池自是希望意軒邈能夠重拾本心,不再迷惘。
“若有機會,希望姑娘能夠勸說軒邈迷途知返,勿再執(zhí)迷復仇,行差踏錯?!?p> 蘇青琢磨著他的話,雖然覺得與嘆希奇再無交集的可能,但還是應承下來。
“好,我答應你?!?p> “天色已晚,那姑娘好生休息吧。”
“...嗯。”
嘆希奇...
蘇青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那人的神態(tài)。無情也好,有情也罷,都如巨石掀浪,在她心中留下了漣漪。
而嘆希奇此刻,也并未如往常一般研究劍法,他在月光下行走,不知不覺竟來到一處木屋前。
他神色反常,竟鬼使神差的推開門走進屋內。
這是蘇青與他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這里原本是嘆希奇,無聊時的休憩之地。他很少待在這兒,然而難得的一次,卻是麻煩的開始。
也是那天,他看到躺在床上的蘇青,驚恐萬分的看著他。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惡徒,窮兇極惡做出喪盡天良之事。
嘆希奇沉默,自那日之后,他再也沒有來過這兒。如今,竟開始懷緬起當時的感覺。
只是那時候的蘇青,神色羞赧,盡顯小女兒的嬌媚。嘆希奇越想,越琢磨出不一樣的味道。
出于好奇,他掀開了被子??芍皇且谎郏阕屗耗?,神經(jīng)緊繃到最高點。
早已干涸的血漬,昭示著曾經(jīng)的種種,以及無法抹滅的惡行。
嘆希奇不是白癡,他心里很清楚這其中的意義!也正因如此,他思維瞬間空白,慣有的警惕感煙消云散。
此刻的嘆希奇,漏洞百出。
他像一個孤僻的少年,癡癡的看著曾經(jīng)的罪行。一絲惶恐,一絲懊惱,甚至還有一絲欣喜,復雜的在血液里流竄。
她是他的,他一直以為這是個夢。未曾想,夢早已成真。
嘆希奇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細胞在叫囂,血液在沸騰。
他很懊悔,也很痛恨自己對蘇青的所作所為,剝奪了女孩的初次。
行為惡劣,令人發(fā)指...
但繼悔恨之后,充斥胸腔的卻是...歡喜。
嘆希奇唇角上揚,滿懷激動的走出木屋...
次日,蘇青在遠滄冥的護送下,來到了山腳。赮畢缽羅在接到文詣經(jīng)緯的通知后,早早便在那里等候。
“蘇姑娘,我們走吧?!?p> “好。”
兩人正打算離開,忽聽前方一陣騷動,似有百姓在惶恐不安的逃跑。
“幽都封印破了!惡魔出來了!”
“幽都?”赮畢缽羅蹙眉,他將蘇青拉至偏僻處,“我去前方探查一下,你在這里等我?!?p> 蘇青緊張的點頭。
赮畢缽羅還是不放心,想了想,將身后的菩提長幾取下,放到蘇青的手上。
“此劍留你護身?!?p> “可我不會用劍啊?!?p> “放心,我去去就回。”說完,人已消失不見。
蘇青知道,他身為佛域之人,不會對百姓生死置之不顧??芍苌韰s泛起一股冷意,令人心生膽寒。
蘇青拔出菩提長幾,劍身反射出的冷光讓她瞇起眼。
此劍似有一股靈力,在蠢蠢欲動,引人探索。
蘇青一時心神搖擺,竟伸手拂過劍身,然而指尖卻不慎劃開一個口子。
鮮血溢出,蘇青吃痛的將手指含在唇里。
真是...太大意了!
她慌張的用手擦掉劍身上的血跡,卻察覺周身氣氛變得詭譎幽暗,內心警鈴大響。
糟糕,她的血有復生之效。不知這流出的幾滴,可會引來幽都惡魔的窺伺?
周身空氣愈加稀薄寒冷,蘇青抱緊菩提長幾,緊張的向后倒退。
這時候要是有惡魔張開血盆大口,她便必死無疑了。
“咦咦,人類?”空氣里浮動著詭異的笑聲。
“血液甜美,應是上品!”
數(shù)道聲音在蘇青腦海中盤旋,令人心神動搖,只一步就會萬念俱灰!
蘇青抱著菩提長幾,蹲下.身。
劍身上一絲靈識溢出,在蘇青身后逐漸化為一道人影。
俠菩提手握念珠,周身圣光籠罩,欲對蘇青不利的惡魔全都潰散逃跑。
蘇青正感納悶,欲轉身探查時,俠菩提已化為靈識,引入蘇青的衣袖中。
一道人影從遠處走來,面色清冷,飽含滄桑與痛苦。
蘇青見來人氣宇不凡,眉宇間竟與遠滄冥有幾分相似!
她立刻想起遠滄冥所說的話,不免心驚。
這個男人...莫非是?
“姑娘,此地惡魔諸多,你還是盡早離開吧?!?p> “你是...忘瀟然?”蘇青不確定的問,對方神色大變,語氣已是相當危險。
“你...認識我?”
“別誤會!”蘇青擺手,“我只是聽遠滄冥提起他父親的名字,見你神色與他有幾分相似,所以才斗膽一問。”
“滄冥?”男人眉頭深鎖,細細琢磨著,“滄...?啊,莫非是...蕭冥!”
他滿面欣喜,“姑娘,那個人在哪里?帶我去見他,可好?”
“你真是忘瀟然?”
“是!”忘瀟然喜形于色。
蘇青也很欣慰,竟然能無意中偶識遠滄冥的父親。如果能夠讓他們父子團聚,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你且稍等一下,我還有位朋友在不遠處。待我將此劍交給他,便帶你去見遠滄冥?!?p> “好!那多謝姑娘了?!?p> 不遠處一人走來,忘瀟然回頭,難掩震撼。
“軒邈?”
“嘆希奇?”
他與蘇青同時開口。
嘆希奇徑直走來,眼里只余一人。他眸中火光跳躍,繞過忘瀟然,緊緊的拽住蘇青的手。
“軒邈?”忘瀟然驚道。
嘆希奇微微側頭,眼里醞釀著千般情緒,“抱歉,大哥,稍等我片刻,我有事要與她說?!闭Z畢,便拉著蘇青離開了。
“等,等一下,嘆希奇,我還不能離開。”蘇青手臂被拽得生疼。她還要等赮畢缽羅,怎能隨意離去。
嘆希奇卻突然轉身,將她摟入懷中。
蘇青手中的菩提長幾掉在地上,一時忘了做反應。
“嘆希奇?”
他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激動而又緊張的呼吸著。
這每分每秒,對他來說都是來之不易。原來,僅僅是一個擁抱,就能讓他忘卻生死。
這個人...是他嘆希奇的劫數(shù)。
“你怎么了?”蘇青吞了吞口水,嘆希奇如此反常失態(tài),還是第一次見到。
“對不起?!?p> “嗯?”他說什么?他跟她說...對不起?他竟然會...道歉?
蘇青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摟得更緊了。他溫熱的呼吸拂在蘇青的耳側,灼熱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今天的嘆希奇,跟往常不一樣。
“我為我之前所做的事,向你道歉。”
“你...說什么?”蘇青不明白,腦袋轟轟響。
“對不起,我...拿走了你最重要的東西?!?p> 蘇青瞳孔緊縮,嘆希奇抬頭,那雙深沉的眼里不再參雜任何算計,只有情深無悔。
“一直在傷害你,我很抱歉,嘆希奇愿用一生來懺悔?!彼兆∷募绨颍凵駡远?,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是鄭重誓言。
“蘇青,做我的妻子,嘆希奇想用一生來保護你。”
“你...”
原來這便是自己一直所期盼的。
無法拒絕,不想拒絕...
她是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
“好?!碧K青流下喜悅的淚,點頭。
嘆希奇再次將她擁入懷中,低頭親吻著她的眉角。
一直站在遠處的白衣劍少,目光怔怔的目睹著眼前的一幕。
孤獨峰上,與師尊的生死之戰(zhàn),突破了他的至高境界。即便心有魔障,那又如何?
只要能見到她,便是一生無悔。
可是,僅僅只是想...見到她嗎?
白衣內心空蕩,他還在祈求什么?蘇姑娘已經(jīng)很幸福了,這不正是自己的心愿?
不是,不一樣...
白衣在內心嗤笑,方才他竟然想剁了那個男人的手。
不是一時之念,是真的極度渴望的想要做那件事!
為何...
為何他不能擁抱她?他不能...親吻她?
為何?為何?!
魔障伴隨一層,又一層的惡念席卷而來。
唇角溢出鮮血,白衣毫無知覺的轉身離開。
他空洞的向前走著,腦海里閃過蘇青的一顰一笑。
【小狼恩公,別不承認啦,我知道是你~】
【我手工不好,希望你不要嫌棄】
【小狼恩公,你才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
蘇青,蘇青,蘇青...
一念成癡。
一生癡迷。
原來心底的私.欲可以抹滅他的所有良知。
他想...得到她,用盡一切辦法。
白衣眼底漆黑,抽劍劈開眼前所有的路障!
“哈哈,是白衣劍少!”幽都惡靈徘徊于他的身側,不斷蠱惑著。
“他有邪念~!”
“入魔吧!入魔吧!”
利用白衣劍少,拉攏風之痕,讓其成為幽都最強戰(zhàn)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