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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朝鳳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孩子

兩朝鳳儀 枕冰娘 2097 2020-02-20 08:39:00

  五月。除草,施肥,蒔花也。

  于是豆喜瞧著云福一雙巧手,蝴蝶般的在花圃間飛,訝異:“奴才還以為這花兒放一邊,有土有水的,自己就能長(zhǎng)了,沒想到這么費(fèi)事?!?p>  云福執(zhí)了花鋤,笑:“你若養(yǎng)野花,自然不費(fèi)勁??蛇@花能一樣么?它們是先帝留給你的遺詔,你敢不悉心照料來!”

  豆喜連忙雙手合十,請(qǐng)罪:“陛下在天之靈,多多恕罪!奴才一定把花兒養(yǎng)好了,直到交到皇后手上!”

  頓了頓,豆喜又試探的瞅了眼女子神色:“不過,云福姑娘今兒,好像心里壓著事?”

  云福一愣,下意識(shí)的抹了把眼眶下兩圈黑,嘴硬:“有,有么?”

  “你自己都摸著了,喏,幾晚沒睡好了吧?!倍瓜擦ⅠR揭穿,噙了擔(dān)憂,“你若心里不痛快,今兒又何必來幫奴才弄花,好好待著歇才是?!?p>  “……并不想回那座宅子去呢。”云福眼神一恍。

  豆喜朝她那纏著布條的手努努嘴:“手有無大礙?可是那邊有人欺負(fù)你?你給奴才說,奴才雖沒本事,打架還是能充個(gè)數(shù)的!”

  云福忍不住笑,揶揄道:“就憑你?去了花木庭化成灰回來的!罷了,是奴自己愚笨,倒不愿叨擾你。”

  豆喜奪了她手里的花鋤,佯怒:“你這樣就別幫奴才了!帶著滿腔煩憂蒔弄陛下的花兒,也是大不敬呢!快去歇著!”

  云福眸色一閃。提到那個(gè)“陛下”,她就想到總跟在“陛下”身后,被天下罵作狐尚書的男子。

  她是知道的。蠱惑帝后沉迷聲色,攛掇加賦增稅的奸臣,無論是昨日,還是今朝,她比誰都知道,每晚自己枕邊的,是日光,還是罪孽。

  然而,半輩子面對(duì)無情草木,練就了她一顆無色心,生來就像是旁觀者般,黑白無染,翻覆無瀾。

  “為什么啊,喉嚨里還是像插了根魚刺……”云福坐在田壟上,攪著手指出神,“皇貴妃說過,凈琉璃世,難道也該倒映出地獄或者西天么?!?p>  “皇貴妃?了心師太?”豆喜本來聽得稀里糊涂,突然來了精神。

  “因?yàn)檎磉叢氐鬲z,實(shí)不知如何是好,本來一顆無色心,如今卻風(fēng)雨難安?;寿F妃說,此心,乃凈琉璃世,映出的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應(yīng)該是救贖。可要一己之力,救一獄之孽,該怎么做呢,又真的是可以做到的么?!?p>  云福難得吐豆子般說了很多話,心里突然就倒空了,泛著輕松的茫然,跟浮在云上似的,找不到方向。

  豆喜聽得云里霧里,想了半天找了個(gè)詞:“不如你再琢磨琢磨?了心師太常說,時(shí)候到時(shí)自有妙解。一切皆有應(yīng)法,只是時(shí)候未到呢?!?p>  云福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心里辨不出滋味,辭了豆喜,腳步飄飄的回了花木庭,甫一進(jìn)門,看見陳粟正在煎茶,似乎是午睡才起,懶懶的,眸色氤氳。

  “回來了?”男子抬眸,輕輕的笑,日光映照下的瞳仁泛著琥珀色。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往昔教得女兒笑的畫卷,如今卻讓云福霎時(shí)僵住,心尖陡地上躥下跳。

  “公子?!痹聘4诡^拜倒,本能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很不符時(shí)宜的冒。

  “來,我煎了茶,你嘗嘗。”陳粟舀了一盅茶,遞給女子,白色的熱氣后,日光在他眸底忽明忽暗。

  云福接了,一飲而盡,上翹的唇角有些發(fā)抖:“公子的手藝愈發(fā)好了,奴多謝公子……?。 ?p>  話語湮沒在驚呼里。因?yàn)闈L燙的血,就從她兩股間流了出來,是兩股間,一盅瞬間令她肝腸寸斷的茶。

  “公,公子……這是……”云福癱軟在地,不可置信的瞪著陳粟,痛和真相,讓她渾身抖成了篩子。

  陳粟依舊不慌不忙的煎著茶,滿地的血淌到了他腳邊,他也渾然不覺,淡淡道:“云福好像最近不安分呢,探聽本公子的計(jì)劃,聽得開心么?為薛高雁說話,胳膊往外拐?還有私下去見什么皇貴妃,見那個(gè)內(nèi)侍,你以為本公子不知道?”

  云福腦海里嗡嗡一片,慘白的小臉拼命搖:“奴,奴不敢……奴一時(shí)鬼迷心竅,公子饒了……”

  陳粟臉上毫無動(dòng)容,無論是憐憫還是心疼,都沒有,仿佛坐在血泊里的,只是一只豢養(yǎng)的玩物:“本公子收了你,是因?yàn)槟銦o心。無心好啊,聽話。可是你呢,最近這顆心又長(zhǎng)出來了?”

  頓了頓,陳粟眸底氤起發(fā)黑的戾氣,笑卻仍然壓得清淺:“你到底跟他們一般,心里倒映出了多余的東西,黑的,白的……呵,無趣?!?p>  最后兩個(gè)字落下,堂中響起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

  因?yàn)橐粔K模糊的血肉,從她兩股間滾了出來,小小的,脆弱的,泡在了血泊里。

  云福雙目一癡,徹底傻了,呆呆的坐在血里,徒勞的用雙手去捧那團(tuán)血肉,血紅的淚從她眼角滾落。

  女人的本性,讓她瞬間懂了這場(chǎng)屠殺。

  親眼見證的,屠殺。

  “本公子前幾天趁你睡著,讓郎中偷偷給你把過脈。你有了一個(gè)月的身孕,只是如今……可惜了。你若是乖一點(diǎn),本公子不介意當(dāng)?shù)??!标愃陲L(fēng)輕云淡,像是在講述著一場(chǎng)事不關(guān)己的游戲。

  女子渾身被染成了血紅,青絲披散下來,通紅的眼睛噙了火,厲鬼般瞪著煎茶的男子,慣來溫馴沉默的她,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從肺腑里榨出一聲尖叫。

  “這也是你的孩子?。?!”

  陳粟掏了掏耳朵,嫌聲音太吵,不舒服的蹙了眉:“呵,不是跟你說過么,都是走獨(dú)木橋的亡命徒,除了眸底映出的那個(gè)東西,其他的,什么都可以賭?!?p>  是了,這是一場(chǎng)亡命徒的瘋狂。

  “陳粟!為了權(quán)么,是那個(gè)字么??!你竟然!?。 ?p>  云福的理智已經(jīng)崩潰了。說甚么無心還是無情,女人的本能,或者是一個(gè)剛剛得知真相的母親的本能,讓她癲了般的朝男子撲去。

  “……啊咧,翻了我的茶。”

  陳粟輕輕一揮手,就將女子打落在血泊里,他反而心疼被打翻的茶爐,伸手去撿茶盅時(shí),順勢(shì)一腳,就將那團(tuán)血肉踢到了一邊。

  然后第二天,花木庭就少了個(gè)叫云福的女子。

枕冰娘

陳粟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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