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熙行眸色一沉,但也沒說什么,遂乖乖躺下,瞪著女子的背:“你一晚上都不翻身么?”
“……無需你管?!背逃聸]好氣的吱應。
于是后背有良久的安靜。只聽見兩人潮汐般的呼吸聲,隨窗外的夜半深雨,逐漸亂起來。
就在程英嚶腿腳發(fā)麻,以為隔壁鋪那個賊子睡著了,自己想翻個身時,卻忽聽得一聲:“你……不熱么?”
“殿,殿下?您還醒著呢!”程英嚶心尖猛跳,連忙暗自把已經(jīng)轉(zhuǎn)過去的腿收了回來,“什么?”
“本殿問你……熱么?”趙熙行的聲音有些異樣。
程英嚶默然。半晌才輕咳兩聲:“殿下……熱么?”
“本殿很熱?!壁w熙行倒是實誠一句,能聽見窸窣的掀棉被的微響。
原來今晚兩人衣著都格外正經(jīng)。別說中衣了,層層疊疊都穿戴好了,和衣而臥,熱汗偷偷在夾襖里滾。
可自打進門,兩人都心照不宣似的,根本沒提這茬,就算人鉆進被窩里了,也沒人主動把手碰到衣帶。
絕對不能脫。再熱都忍住。趙熙行攢了口勁兒,大汗涔涔往下滾,他是明白人,昨兒才因衣衫不整,被心上人趕了出去,今天可千萬不能重蹈覆轍。
而程英嚶也是偷偷伸手,掐了把滿頭汗,自己裹得跟個繭子似的,身上又加了床棉被,真如火爐上蒸,馬上就要熟了。
絕對不能脫。再熱都忍住。她也捏了滿身氣力,勉強云淡風輕的笑笑:“外面下著雨呢,不熱?!?p> “是啊,不熱。”趙熙行立馬接了話,同樣心平氣和的語調(diào),只是在無人見的被窩里,床墊子都濕透了。
于是這一晚,兩張床墊子都如從水里過了遭。
兩個嘴硬的冤家誰都不肯先承認,于是誰都沒閉眼,一個人瞪著墻瞪了一晚,一個人瞪著另一個人的背瞪了一晚。
翌日。宮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雞蛋里都挑不出骨頭的皇太子,掛著眼眶下兩抹黑,大清早就沖去了冰窖,在里面呆了幾個時辰才出來。
“涼快啊……”據(jù)說出來后的東宮,一臉解脫。
而眼尖的卻發(fā)現(xiàn),東宮手臂右側(cè)一圈青紫的印兒,大晚上的也不知是不是著了魘,從哪兒傷的來。
“殿下,您的手……”宮人面面相覷,關鍵是那印兒還能數(shù)清個數(shù),不多不少,整九個。
狀似,九齒釘耙的齒子。
趙熙行一愣。連忙放下緗色宮袍掩了,淡淡道:“……有么?”
那宮人一愣。旋即嚇得腿腳發(fā)軟,撲通一聲跪下求饒,只說自己走眼了,才讓東宮臉色稍緩。
趙熙行碰了碰手臂,有些疼,新鮮的九齒釘耙印兒,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又要添一排。
都說九齒釘耙是豬八戒用的,他趙熙行覺得不對,應該是嫦娥用的,然后專打豬八戒的。
五月。夏雨滂沱,盛京白濛濛的,江山多嬌也。
轟隆。紅銅宮門大開,素履踏進來,在光潔的金磚地面上留下一串水漬,最終停在一張玉榻前,盤膝坐下來。
這是張已經(jīng)廢棄的玉榻。雕龍繡鳳鎏金藻井,依舊能辨出曾經(jīng)的光華和尊貴,御榻,天子所棲的御榻。
卻金絲縫隙里,玉石暗紋下,摻雜著怎么也洗不去的陳年血跡,發(fā)黑了,涼涼的殤逝縈繞。
轟隆。宮門又再次打開,明黃色的袍腳踩進來,有些虛浮,顯然還病著,輕輕咳嗽著笑:“多年不進京,難得來一回兒,卻首先來看他,不怕朕砍你腦袋?公子翡?!?p> 被喚翡的男子沒有回頭,淡淡勾唇:“陛下叫錯人了,這個名字已經(jīng)許久不用了?!?
枕冰娘
今天少更點,抱歉,要去趕作業(yè)了……感覺這門課要掛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