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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朝鳳儀

第三十七章 召南

兩朝鳳儀 枕冰娘 2104 2019-09-15 11:51:00

  豆喜依然請了花二出來。

  花二緊緊盯著車簾子后,仿佛要看穿里面到底坐了何方大神,是不是存心要她出丑。

  這次,簾子后先遞出來一截玉石。

  是那種還沒開鑿,尚在石頭里的璞玉。

  花二本不想理,但見豆喜也沒幫手的意思,心疼那璞玉摔碎了,只得伸手去接。

  玉石一點點被遞出來,逐漸變大,一塊變?yōu)榱艘槐P。

  花二齜牙咧嘴。手上的重量已經(jīng)壓得她兩股打顫了。

  她終于接不住了。一個悶氣,干脆松了手。

  剛好,所有的玉石都被遞了出來。

  砰。砸在地上,塵土飛揚。

  竟然是一整塊嵌在石頭里的璞玉。跟個磨盤似的,震得大地抖了三抖。

  遠(yuǎn)處,依稀聽得鎮(zhèn)子口玉鋪的吆喝“小店最近新出山了一批璞玉……歡迎各大匠人鋪掌眼!哥兒得吉祥,姑娘愿如意哩……”

  “二楞子送玉送了整塊蠢石頭!”

  圍觀鄉(xiāng)民哄笑。

  花二臉色不善,當(dāng)下拂袖回鋪,砰一聲摔上門。

  而那輛馬車也不管不顧,一言不發(fā),扔了石頭就繼續(xù)前行。

  當(dāng)天晚些,一塊玉石在吉祥鋪門口橫空出世。最后還是阿巍他們搬回去,給婆婆拿來曬腌菜了。

  當(dāng)天晚些,李郴看著又出現(xiàn)在門口的趙熙行,感激涕零的下拜帶了疑惑。

  最近東宮怎么老往他家跑?

  第三天。出乎所有人意料,那輛馬車又來了。

  花二站到簾子外,目光里都是火。

  這次,從簾子后遞出來的,是一角鐵皮。

  花二沒接。冷眼相待。

  鐵皮慢慢變大,顯出原貌,轟隆一聲巨響,最后一個爐子從里面被遞了出來。

  是的,一整個鐵皮爐子。

  上面擺滿了烤紅薯,新鮮的,還冒著熱氣。

  花二杵在鐵爐子前,牙齒咬得咯咯響。

  不遠(yuǎn)處傳來鎮(zhèn)口的吆喝:“快來看,快來買!安遠(yuǎn)鎮(zhèn)第一烤薯鋪……小哥兒喜得吃三,小姑娘樂得吃八……”

  圍觀鄉(xiāng)鄰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他們算是明白了。

  這馬車?yán)锊宦睹娴纳袢耸莻€二楞子。

  送人家紅薯居然送了整爐子,架勢跟喂豬似的。

  “這位小哥兒,不知車?yán)镒氖悄奈毁F人……請問我花二哪里犯著他了?!被ǘ_到豆喜面前,惱羞成怒。

  豆喜欲言又止??戳丝春熥永?,沒啥動靜,于是轉(zhuǎn)過頭來,做了個無可相告的無奈臉。

  馬車又繼續(xù)前行,不發(fā)一言。

  當(dāng)天晚些,吉祥鋪任那爐子杵在街上。鄉(xiāng)鄰的孩子們歡喜,紛紛跑來拿不要錢的紅薯。

  當(dāng)天晚些,李郴看著又如神人降臨的趙熙行,覺得有些頭疼。

  他犯了太歲不成?

  連日接待東宮大駕,這天恩太過隆重,快把他砸死了。

  第四天,馬車又出現(xiàn)了。

  這次,遞出來的是整只烤羊。

  整只。

  架在吉祥鋪門口跟結(jié)拜似的。

  鎮(zhèn)上酒香樓的吆喝在風(fēng)里蕩“小店今日有新鮮羊肉,大師傅炙烤,安遠(yuǎn)鎮(zhèn)哥兒姐兒們,吃得嘴兒歡喜心兒喜喲……”

  全鎮(zhèn)鄉(xiāng)親笑了整晚。

  當(dāng)然,花二沒有出門。她把門鎖死了。

  豆喜來請她不成,馬車簾子滯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遞出了整只羊,架在了門口。

  不久后,李郴再次跪在地上,山呼千歲,幾乎快老淚縱橫了。

  趙熙行又來了。

  第五日。馬車再沒來了。

  安遠(yuǎn)鎮(zhèn)的笑料也消停了下去。

  東宮讀書臺。趙熙行臨風(fēng)窗下,提筆練字,秋風(fēng)拂起他如緞墨發(fā),落了一地桂花。

  新晉的貼身內(nèi)侍豆喜,跪在一旁研墨,余光下意識瞥了眼宣紙,不由眉心猛跳。

  《詩》。

  詩三百。東宮在抄寫《詩》。

  經(jīng)史子集,風(fēng)騷賦雅。《詩》被上書房列為學(xué)問之始,東宮更是從小便倒背如流。

  時時抄寫篇章,刻刻誦先賢雅詞,東宮不可不謂學(xué)冠帝宮。

  然而,東宮此時抄寫的,偏偏是《召南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guī)溬?!無使尨也吠!

  被譽為圣人的東宮,雞蛋里都挑不出錯的,從前習(xí)《詩》,也只會抄寫《雅》或者《頌》,諸如維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等言。

  偶然抄習(xí)《風(fēng)》,也只會是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等言。

  今兒怎么好歹不歹,偏挑了首最危險的《召南》。

  豆喜不是文士,卻平日村口青紗帳里的事兒見得多,如今半眼過去就明白了意思,不禁面紅耳赤。

  然而趙熙行似乎沒覺得什么,和抄習(xí)《雅》《頌》一樣,滿臉肅穆。

  認(rèn)真地一個個字寫了,悉心地一個個字念了,閉目沉吟,微微點頭。

  豆喜微急。他不是好多嘴的,然而事關(guān)重大,東宮和天子本就有嫌隙,萬一被小人扣上失儀的罪名,東宮又得挨板子了。

  “殿下,可否把這幅墨寶……賞給奴才?奴才定燒香供奉,感念天恩?!倍瓜苍囂降?。

  趙熙行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身子微側(cè),示意豆喜拿過。

  豆喜立馬千恩萬謝,伸手去揭了。

  忽的,趙熙行幽幽一句:“……甚有理……”

  豆喜差點一踉蹌。

  他前時還懷有希望,天家戒尺下養(yǎng)出來的東宮,應(yīng)該不會懂這些鄉(xiāng)野玉米地里的事兒。

  然而,如今看樣子,莫非……懂?

  豆喜渾身一抖,不敢想下去了,只偷偷地將宣紙丟到火塘里燒了,這時,又聽得趙熙行如有若無一聲嘆。

  “……都沒收?”

  豆喜暗暗頭疼。果然不食五谷雜糧的圣人下凡,道理都不知從何講起的。

  人家一個十八小姑娘,收三十串海棠果,收磨盤般的玉石,烤紅薯鐵爐子,還是一整只烤羊?

  別說歡喜,只怕已經(jīng)和那輛馬車記恨上了。

  豆喜肚子里來去幾番,終于稟道:“回殿下的話,奴才愚鈍……也不太清楚緣由。”

  趙熙行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看向豆喜:“本殿有只玉佩掉到吉祥鋪門口了,爾去尋回來?!?p>  豆喜躬身應(yīng)了。心里卻嘀咕,丟東西了?

  他人都沒下馬車,能丟到哪兒去?

枕冰娘

詩經(jīng)召南是什么意思……問度娘去……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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