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男人的哀嚎,秦木槿半扶半拖著把秦羽靖挪到一邊。
身為秦羽靖的現(xiàn)任女友,李落薇忙搭了把手,低聲詢問:“羽靖,真的沒事嗎?”又轉(zhuǎn)頭對傭人道,“去請醫(yī)生過來看看。”
秦老爺子的寶貝疙瘩,可別再李家出什么意外。
想到這里,李落薇的目光轉(zhuǎn)向紀宛然,看到攔在紀宛然面前的少年時,心下疑惑:李嫣然的生日宴,除了邀請李嫣然的朋友外,其他賓客都是經(jīng)過她手,慎重挑選的。
這孩子是張生人臉,以前肯定沒有見過——他是誰邀請來的?紀宛然嗎?打傷秦羽靖的人也是他?
想到這里,李落薇收回視線,只低聲關心秦羽靖的傷勢,并沒有急著站出來主持公道。
鬧吧鬧吧。秦木棉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又最是護短。秦羽靖受傷,秦木棉現(xiàn)在肯定比任何人都要惱火。
她只管作壁上觀,等秦木棉和紀宛然結下仇怨,她在從中偏幫一二,最后獲利的人肯定是她。
和李落薇預想的不錯,看到慘白著臉的兄長,秦木棉憋了怒火,落在紀宛然身上的眼神便多了幾分狠厲。
對秦家人的性格有所了解,紀宛然沒有避開秦木棉的視線,反而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四目相對,紀宛然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女人表現(xiàn)得坦坦蕩蕩,秦木棉一愣,猜到惹事的應該是自己兄長……不過這里這么多人看著,若是就這么罷手,秦家的顏面往哪里放?
短暫的權衡后,女人作出取舍——秦家的威嚴決不能任人踐踏,既如此,只能犧牲紀宛然了。這女人在娛樂圈發(fā)展,今晚在她這里受了委屈,改日她給她一定的補償就是。
心里有了決定,秦木棉卻沒有立刻發(fā)難。
比起紀宛然,更讓她在意的是和紀宛然一起的少年。
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即使出手傷人,即使被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也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緊張和膽怯……是什么人?李家的朋友?
在商場浸淫數(shù)年,秦木棉自認眼神不錯——看氣質(zhì)便知,紀宛然身邊的這人,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落薇,你是今晚的東道主,怎么也不跟我們介紹介紹這兩位客人?”心念電轉(zhuǎn),秦木棉把問題拋給了李落薇,“兩位是生面孔啊,不是帝都人?”
秦木棉點名,李落薇只能接話:“那位是紀宛然小姐,木棉你應該見過,畢竟是娛樂圈紅透半邊天的人物啊。至于那位先生……”李落薇皺眉,客客氣氣地問裴勵,“先生,不知道你的邀請函方便給我看一下嗎?”
“你們李家一個生日宴會,邀請函要反反復復檢查這么多遍?”陸懷之在電話里說了,對李家人不用客氣,該教訓時別手軟。裴勵不動聲色地挖了坑,“不過不知道你是哪位?”
來李家參加宴會居然不認識李家的大小姐?圍觀的人中有人憋不住噗嗤笑出聲。
李落薇倒是淡定,禮貌地頷首:“我是李落薇。”
“李落薇?”裴勵問紀宛然,“誰?”
“李家的大小姐?!?p> “哦,原來是李大小姐,初次見面?!鄙倌晷θ轀睾停兂簾o害,只看那張皮完全想不出他能把人高馬大的秦羽靖摔到地上。
“幸會。”李落薇和秦木棉對視一眼,又看向少年,“先生是第一次到李家?”
“對?!迸釀畹溃皼]想到你們李家規(guī)矩這么繁多,請柬還要大小姐親自檢查……我的請柬在我助理那里。請李小姐稍等,我這就打電話讓他送過來。”
說的理直氣壯,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在拖延時間。
無視少年的暗諷,李落薇微笑道:“不知先生貴姓,來自哪家?”
“問這么多干嘛?!”早就被兩人叨叨得煩不勝煩,秦羽靖扶著腰,指著少年,厲聲道,“落薇,馬上讓保安把他丟出去!”
“二哥。”秦木棉冷冷瞅了他一眼,成功讓秦羽靖噤聲。
“為什么要把我丟出去?”裴勵溫溫和和道,“秦少你對女士無禮在先,我只是出于好意,提醒一下你。”
“提醒?!”秦羽靖指著對面的少年,氣得說話都不利索,“誰!誰要你提醒?!”想了想覺得不對,連忙糾正,“誰對女士失禮了?!你個臭小子,別胡說八道!”
裴勵:“呵呵。”
“落薇!把他趕出去!聽見沒有!”奈何不了少年,秦羽靖只能找自己的女友,“趕出去!現(xiàn)在!立刻!馬上!”
沒弄清楚身份之前當然不能直接把人趕出去,再說了,紀宛然在這里,她今晚可是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禮,哪能輕易讓人離開?
看出李落薇的難處,秦木棉給秦木槿使了個眼色,秦木槿立刻連拖帶拽地強行把秦羽靖帶離大廳。
“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眼看生日晚會快開始,李落薇直接把話題帶到看戲的紀宛然身上,“紀小姐,我妹妹給你發(fā)過請柬嗎?不知道紀小姐是怎么知道今晚的聚會,又是怎么進來的?”
言下之意,李家人并沒有給邀請過紀宛然。
終于還是把問題拋過來了。早有準備,紀宛然語氣疑惑,反問:“不是李小姐你邀請的我嗎?”
只說是李落薇的邀請,閉口不提請柬的事。
李落薇嘴唇微動,下意識想反駁她的話,又生生忍?。骸芭叮洗魏图o小姐見面,我就覺得紀小姐和李家的一位故人很像——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我想,這可能也是一種緣分吧。”
第一次見面?和故人很像?李落薇說話真是滴水不漏——她沒有否認紀宛然的話,但是也直接表明自己和紀宛然不熟,就算是邀請,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原來是因為這樣啊。”紀宛然輕笑,“我就說,李小姐為什么沒有給我發(fā)邀請函,原來李小姐并不是真的想邀請我,只是思念故人啊。”
只是紀宛然這個名字,很多有心人都能想到當初紀家的大小姐。李落薇急于否認她的身份,撇清她和李家的關系,卻不知此舉正和她意——今天聽到兩人這段對話的人,只怕都不會再把她和紀家牽扯起來,只把她的名字當做一個巧合。
她居然自己承認了沒有邀請函?李落薇在心底嗤笑:果然是個傻子!
“啊,最近比較忙,是我疏忽了,忘記給紀小姐邀請函……”不知紀小姐在沒有邀請函的情況下,是怎么進來的?
“還好,我在門口遇到了勵少。”紀宛然笑瞇瞇堵住李落薇后面的問題。
“嗯,我看紀小姐在門口被攔下,想著是認識的人,就邀請她和我一起進來了。”裴勵接話。
秦木棉挑眉:“勵少?”
在一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少年施施然作自我介紹:“陜中裴家,裴勵。”
陜……陜中?裴家?!圍觀人群中有人抽了一口冷氣,再看紀宛然的目光也變得不似最初的輕慢。
裴家?是那個裴家?李落薇也是愣住,一時間忘了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裴家的二少爺居然親自過來了?難道說,裴家接下來想要和李家合作?
原本還打算找少年算賬的秦木槿迅速改變了計劃:“原來是裴二少?”她伸手,“幸會?!?p> 虛虛握了一下女孩的指尖,裴勵收回手:“我看李二小姐的生日宴快開始了,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當然可以。”李落薇的態(tài)度有了微妙的變化,熱情地笑道,“勵少,這邊請?!?p> 直接無視了紀宛然。
紀宛然也不惱,跟在裴勵身邊進了宴會廳。
臺上,正在和好友說話的李嫣然看到進來的一行人,立刻提著裙擺跑過來:“姐姐!”她甜甜地喚了一聲,把手機遞給李落薇,“你的手機落在休息室,還好祁商哥哥看到了。”
接過手機,李落薇看到上面姜管家發(fā)來的消息,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按滅。
喚了信得過的助手招待裴勵,李落薇找到和人談笑風生的李燁,湊近男人耳邊低語:“爸,紀宛然進來了,和裴家的二少爺一起。”
“哦?”李燁詫異,“裴家的二少爺居然來了?”
“嗯?!崩盥滢钡溃鞍?,你去招待裴家那位,順便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來對付紀宛然?!?p> “既然紀宛然是和裴家人一起進來的……”
“那又如何?”李落薇冷笑,“她已經(jīng)結婚了,裴家人難道會要一個再婚的女人?更何況還是娛樂圈里的女人?!?p> “……好?!崩顭疃谂畠海耙鼍妥龅酶蓛酎c,別留下什么把柄?!?p> “我知道了?!?p> ……
由李燁做了開場以后,司儀請了壽星李嫣然上臺,說了些感謝父母親人的話,李嫣然和熱淚盈眶的姜思婭擁抱……
因為是裴勵的女伴,紀宛然的坐席被安排在靠前的地方剛好可以看見柔和燈光下少女含淚的幸福小臉。
她輕輕摩挲著高腳杯冰冷的杯壁,嘴角噙著一抹笑。
半人高的大蛋糕被推上來,賀祁商握著李嫣然的手,在女孩羞澀的笑容下,陪她一起切開蛋糕……
暗色的光線里,紀宛然舉了舉手里的杯子,低聲:“生日快樂,紀憐的小公主?!?p> 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懷著長姐的情誼來為這位從小分離的妹妹慶祝生日,真心誠意地祝福她在以后的人生里可以無痛無災幸福安康。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的那一刻,女孩隱在光影里的臉上,笑容逐漸轉(zhuǎn)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