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下過一場雨的緣由,山中蒙了一層薄薄的云霧,將將過了六點看去仿若深夜,尤其那紅綠燈上持續(xù)閃爍著的黃燈,染著路面顯得格外虛幻。
上山的車本就不多,有的也只是從山腰折去路過,而此時只有一輛黑色的小車徑直向上穿梭著。
車內(nèi)很安靜,只有輪胎碾軋在路面上發(fā)出“呲溜”的水漬聲,橘黃色的路燈如同海浪一般,從明亮到稀薄,稀薄到明亮,周而復(fù)始的飄打著車窗。
木槿的臉亦是時暗時明著。
“方成?!奔澎o被打破。
“你看,下過雨后的這條路好漂亮哦。”木槿他她盯著窗外,枝干挺拔的梧桐樹郁郁蔥蔥的遮滿上空,橘色路燈透過枝葉灑下,“像是一條時光隧道一般,要是時年也在就好了。”
她小聲抱怨著。
“沒關(guān)系。”木槿她抿了抿唇,等時年病好了他就能陪她下山了。
“木小姐,要不你拿手機(jī)拍下來,回家給時先生看?!狈匠伤麖暮笠曠R看著一臉天真的木槿,嘴角也是下意識的勾著,“時先生一定會喜歡的。”
木槿聞言,整雙眸子都亮了起來,“嗯……對啊,方成你真的太聰明了?!?p> “木小姐,你過獎了?!?p> 一下車,木槿她拿著手機(jī)迫不及待的就往屋子里跑,“時年——”
她興奮高興著,全然想不到她接下來面對的會是什么。
屋子里,氣氛沉悶安靜得可怕。
吳姨和吳叔正在裝掛著相框,是時年和安槿的結(jié)婚照,女人漂亮,男人英俊,說不出來的登對。
吳姨見木槿進(jìn)來也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之后視線落在沙發(fā)上坐著的時年身上,“少爺說給掛出來的,他說……原本這里就是給安槿做婚房的?!?p> 這句話就像是一盆冷水般,提醒著她本來就是一個被時家好心收養(yǎng),寄人籬下的丫頭。
只是那她在時年他那里算什么?
“時年……為什么?”她小聲地叫著他的名字。
坐在沙發(fā)上的時年他疊著二馬腿,纖長細(xì)白的手捏著一方白凈的帕子擦拭著幾枚銅黃色的子彈,然后依次排列整齊的放在紅木茶幾上,“安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說為什么?”
“嗯?”他偏這臉,眸眼微微一挑,視線落在她身上。
哦,忘了,她本來就是安槿的替身。
他的手指像是機(jī)械般將一顆顆子彈灌入手槍內(nèi),“咔嚓咔嚓”,木槿她緊握著手機(jī)的手一抖,微微往后倒退了一步,她害怕眼前這個時年。
他像是下一秒就能將手里的槍朝著她瞄準(zhǔn)。
只是……她只是去醫(yī)院復(fù)檢回來,一個人怎么會發(fā)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呢?
“時年……”
“不要叫我時年?!彼Z氣嚴(yán)厲的警告著,全身上下布滿的都是陌生的生冷感,“能叫時年的只有安槿,能讓我在乎的,寵著的也只有安槿?!?p> 他背過身,直到身后傳來急促上樓的腳步聲,他的身子泄氣一般往沙發(fā)上一靠,“方成……送她去后山,一周……三天?!?p> 如果說剛才他面對木槿時是態(tài)度決絕,那眼下他已經(jīng)算是用光了。
“時先生,后山剛下了雨……”方成話還沒說完,時年腰身一彎,帶著槍油味的手帕他全然不顧的掩住自己的鼻子,定眼一看,帕子上都是紅色的血跡,“方成,我沒時間了?!?p> “以后她必須靠自己,即使沒有我,她也能保護(hù)好自己?!彼幌胨龝兂傻诙€安槿,最后的結(jié)局是死在他的懷里。
“你知道嗎?方成?!睕]有木槿的那種痛苦嘗過一次就夠了。
“我這就帶木小姐下來?!狈匠伤麖谋羌饫镏刂氐膰@出一口氣,情緒復(fù)雜的往樓上走去。
房間里,木槿她蜷縮成一團(tuán)的坐在窗臺上,窗外除了蟲鳴嘶耳只有無盡的黑暗,她極力的縮小自己,似乎這樣她就不用離開。
她走了,孤兒院怎么辦?
房間的門被敲響,一聲一聲的沉悶叩擊著,她光著腳滑下。
“時——”開門,是方成。
“木小姐,時先生叫你下去。”
“時……他是不是要送我走了?!彼辛税查?,那么她就是多余的那一個。
方成他搖了搖頭,木槿她面露欣喜。
“我不知道?!狈匠纱鸬?,她眉眼里的星辰瞬間暗下。
時年還是一沉不發(fā)的坐在沙發(fā)上,茶幾上是那把已經(jīng)灌滿子彈的手槍。
“我們來玩?zhèn)€游戲,如何?”他不等她的回答,接著說道,“這山上什么都有,你只要在里面待三天你就可以繼續(xù)留在時家,孤兒院里的孩子們也會繼續(xù)過得很好?!?p> 他握著手槍推滑下茶幾,落在她的腳邊,看著她光著的腳步時,眉峰不禁一緊,然后偏開眼看向別處,“但是這三天你只能靠自己或下來,死了也就死了?!?p> 木槿她看著他,牙齒緊咬著嘴唇,一雙眸子淚汪汪的,她搖晃著頭,時年好像真的變了,變得她都不認(rèn)識了。
“別擺出這一副表情來,你明明知道你學(xué)得一點都不像?!苯又鴷r年他猛地一陣咳嗽,他捏著拳頭貼近唇邊極力的壓制著,“方成,嗯……帶她上山?!?p> 時年他是說到做到,她一個人在山里呆了三天,再次見他的時候他當(dāng)著她面的殺了那只兔子,他說,“你的善良在別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p> ……
“不要——不要——?!?p> 砰——槍聲擦過她的耳邊。
她怔怔地盯著漸漸失去活力的兔子,眸子空洞得像是失去了靈魂。
“你還是學(xué)不會自私?!睍r年的聲音如同魔音繞耳般,始終不散。
她喜歡過時年,但也是終結(jié)于此,因為十九歲的木槿她終于死在了一個叫時年的男人槍下。
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像他殺死的那些兔子一樣,她將永遠(yuǎn)的沉寂在她的腳底下。
木槿她甩開時年落在她肩上的手,握著槍直直的朝他高舉著,眸子里散發(fā)著的是清冷疏離。
哪怕她的手都是發(fā)抖的,但是她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要?dú)⒘搜矍暗倪@個男人。
時年也就是那樣看著她,毫不害怕,就連過來的方成都被他抬手阻住。
她一步一步退后與他拉開距離,她還是扣動了扳機(jī),子彈穿過了他的胸口,后坐力令她握不住力的往后倒去,倒地那一瞬間,她看見天空從白色變成了血紅色。
寧負(fù)荒唐
最近工作比較忙,來晚了,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