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時(shí)間是吊梢懸箭尾巴的一根羽毛,“咻咻”幾下,飛向了幾天后,驍子凊上手術(shù)臺的日子。
“植皮后,縫接處的傷痕會比較明顯,不過你的受傷部位主要是在后方,不脫衣服應(yīng)該看不大出來?!标愥t(yī)生對著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驍子凊說著,過不久,他就將在麻藥的作用下陷入沉睡。
“沒關(guān)系,這些都不打緊,您就專心幫我把皮給植上去,還等著歸隊(duì)呢。”男人到這時(shí)候也不忘要開幾句玩笑話。
陳醫(yī)生見驍子凊一副安然自在的模樣,倒也感到輕松了不少,“得嘞,好好睡一覺,醒來保證你“煥然一新”?!笔中g(shù)室里響起男人們的輕笑。
夏衍辦公室里。
塑料制的寫字板被隨手扔在辦公桌上,整個人跌坐到木椅上,查完房,難得有空暇時(shí)間好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休息會,懶懶地拾起一旁的手機(jī),備忘錄的提示信息明晃晃地跳躍在屏幕正中央:
驍子凊今天手術(shù)。
該死,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懊惱地抓了抓頭頂?shù)念^發(fā),干澀的雙眼來不及合上,再順便來個閉目養(yǎng)神,只能拽起椅背上的外套,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出辦公室,兩條長腿一步一個人身長,朝著燒傷科大樓走去。
望著夏衍略顯著急的背影,正從辦公室出來的江教授感到不止一點(diǎn)的疑惑,夏衍這孩子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身上愈發(fā)凸顯出黃毛丫頭的毛躁勁了?
不過,也不是什么壞事,年輕人就該有個年輕人的樣子嘛……
再次睜開眼時(shí),映入眼眶的已變成病房頂上白晃晃吊著的白織燈,眼皮依舊沉重,耷拉著睜不開,忽明忽暗的視線,突然,熟悉的面孔閃進(jìn)驍子凊的眼簾。
“煙子……姐?”嘶啞的聲音對比起往日,顯得有氣無力。
“驍子浣!快過來,子凊醒了?!迸藶鹾谌缙俨及愕拈L發(fā)一傾而瀉,垂落在單手便能握住的水蛇腰間,額上描畫對柳葉眉,不濃不淡,深邃的眉骨間刻著兩道平行于上眼瞼的眼皮。眉宇間,藏著淡淡的疏離,透著沁人的脾芳。
從上到下,都在訴說著屬于她的獨(dú)特感覺,三個字,正正好。
美的是正正好,冷的也是正正好;臉上抹著的三分粉黛是正正好,嘴角掛著的弧度也是正正好,舉手投足間透著的清冷勁更是正正好;姓柳名煙子,傳言中,把浣神拖入凡間的女子——柳煙子。
聞聲,驍子浣急忙掛了手中的電話,屁顛屁顛地從陽臺跑進(jìn)病房,笑眼瞇瞇地上前阻止欲要將驍子凊扶起來的柳煙子。
“煙子你別動,我來扶這臭小子就行,你去旁邊吃點(diǎn)水果什么的。”說著說著,還不忘在柳煙子的臉蛋上啄了一口。
“驍子浣,你有完沒完,你弟還迷迷糊糊地躺在病床上呢,是不是皮癢,想挨抽了?”驍子浣兩只手臂像個樹袋熊似的圈著柳煙子的腰,無奈下,反手扣住驍子浣的下巴,丟下句似乎還蠻具有威脅性的話……
“煙子,原來你喜歡玩這種刺激的??!早說嘛,晚上我隨便你折騰,保證沒有一句怨言!”空出一只手來,將柳煙子捏著下巴的手給摁了回去,牢牢壓在身后,撒嬌似地用頭在柳煙子頸窩子里蹭來蹭去,全然忘卻還有個沒辦法堵上耳朵,只能躺在病床上的驍子凊……
“我說,你們倆……”
忍無可忍,驍子凊最終還是迫于無奈選擇“好心提醒”立在病床旁這對打情罵俏的人。
“得了,趕緊把子凊的床給搖起來?!泵鏌o表情,兩手抱著驍子浣的頭,硬生生地從自己脖頸間“掰”了起來,再握著驍子浣的肩頭,把她整個身子給扭了過去,正對著病床。
看著驍子浣滿臉不情愿地?fù)u著病床下的扶手,驍子凊實(shí)在是忍不住要懷疑,面前的女人真的是自己親生姐姐嗎?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故意,驍子凊斜睨兩人,冷不伶仃地來了句,“你們倆和好了?”
聲音剛落下,驍子浣便猛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身,一瞬間,臉唰的變了色,紅的黑的白的,應(yīng)有盡有,擠眉弄眼地警告靠在床上裝無辜的驍子凊不要搞事情。
預(yù)料之中,背后果真霎時(shí)間寒氣十足,冷冷地,傳來柳煙子的聲音,“沒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們只是朋友。”
“柳煙子?!”震驚與憤怒,四竄的火苗,噌噌噌地在驍子浣的身邊冒著。
“你鬧脾氣,耍小性子,都可以,但是你不要隨便說這種話行不行?!”
“我說錯什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女人的音調(diào)忍不住地往上提了幾個key,驍子凊自學(xué)生時(shí)代起就已與柳煙子相識,還是第一次,聽見煙子姐如此飽含沖擊力的聲音……
說罷,提著包,摔門而出。
“煙子,你……”沒等話說完,驍子浣的身影也消失在病房門前。
剛做完手術(shù),就先是要接受一波來自自家姐姐們的狗糧,緊接著又是場世界大戰(zhàn)般的爭吵,一連串的打擊下來,驍子凊只覺得腦仁疼。無力地靠在床頭,兩人分分合合、吵吵鬧鬧這么多年,真是對歡喜冤家……也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才能是個頭。
夏衍趕到的時(shí)候,正好撞上破門而出的兩人,不明情況的看著倆人拉拉扯扯地下了電梯,逐漸遠(yuǎn)去,隱匿于走廊盡頭,連聲招呼都沒打上。
推開門,男人正倚在床頭上瞌目休息,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落出一片陰影,偌大的病房內(nèi),只剩下男人均勻規(guī)律的呼吸聲。
陽光順著男人高聳的眉骨,立挺的鼻梁,鋒利的唇線流淌至微微凸起的喉結(jié),沿著脖頸上的筋一路盤旋到鎖骨的凹陷處,蜿蜒曲折,恰恰好勾勒出男人俊朗的線條。
走近床邊,手,情不自禁地?fù)嵘纤陨月∑鸬拿?,照著眉毛的走向,小心翼翼地觸碰著,撫摸著。
怎會有眉眼生的如此耐看之人?夏衍心里不禁要暗暗替世上的其他男人“打抱不平”。
男人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身側(cè)的手不自覺地緊握,眼皮下的眼珠子,趁人不注意之際,左右動了下。
女人柔軟的指頭,溫暖地觸及驍子凊薄如蟬翼的眼皮,指尖仿佛通了電,一股難以抑制的電流沖進(jìn)心窩,一把握住夏衍的手腕,緩緩睜開眼,不緊不慢地問道,“夏衍,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