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一眨眼便過去了。
天際剛升起淡淡的魚肚白,一道亮色將這片平地照亮。
營帳外傳出各種嘈雜之聲,將士吩咐士兵的聲音極為響亮,在這清晨里,帶著難以掩下的歡悅。
慕云棲從榻上起身,走到營帳外看了看。
士兵們興致勃勃地拔帳收篷,收拾馬匹,捆綁糧草。他們的面上無一不是洋溢著喜悅,剛勁流暢做著手里的事。
看著他們,她會心一笑,轉(zhuǎn)身回到營帳內(nèi)。
桌上的一本書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快步走過去拿起。
——《毒史秘冊》
她隨意翻了翻,視線停留在幾行小字上。
凝毒,至陰之物,女子入毒,體內(nèi)沉浮,無害無損。與之行房者,毒素轉(zhuǎn)移,迅速滲透,不足一年,亡。
她捏緊了手里的書冊,向帳內(nèi)四周環(huán)顧。
昨夜她未曾聽到半分聲響,可今日桌上卻多了這本書冊。
想起昨日南宮赫離去的話,不知他究竟何意?
看來那晚他給自己的茶水里便是此毒,他是想要將毒種在自己體內(nèi),然后轉(zhuǎn)移給顧寒軒嗎?可他又為何要告知自己此毒。
還是說他故意告訴自己,是為了讓自己避開顧寒軒,他是不讓自己成為顧寒軒的女人。
慕云棲的心激起一陣憤怒,她驀地起身,將書冊扔向了一旁。
她將自己的怒火強行撫下,看了地上的書冊,掀開帷幕邁步出去。
她走到顧寒軒大帳外,伸手掀開帷幕。
顧寒軒坐在帳內(nèi)正上方,下面分別坐了毅王與蘇陸,當(dāng)然還有一名陌生男子。
慕云棲掀開帷幕便聽見了顧寒軒在談話,她的腳步停在帳門口,不知該進還是該出。
顧寒軒見她在帳門口一臉無措,揚起一笑,對著她揮了揮手。
“無礙,快要啟程了,朕吩咐些回程之事,進來吧。”他的聲音極為隨和,目光流露出溫柔。
慕云棲邁著小步走到一旁的木桌上,落座凳幾上。
顧寒軒笑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道:“待回到北國,朕先回宮,四哥與蘇陸先去邊境戰(zhàn)場。”
“臣等遵命?!币阃跖c蘇陸同時起身拱手道。
“慶王隨朕一起,今日便啟程,營中剩下之事就交給四哥了。”他起身走向毅王。
“臣定不負皇上所囑?!币阃踉俅喂笆?,面上帶著忠誠堅定。
顧寒軒拂下他拱手的拳頭,微微點頭。
隨后,毅王與蘇陸躬身退出,身子出帳那刻,毅王悄然抬眸,目光從慕云棲面上一逝即過,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慕云棲抬頭看向退出營帳的身影,微微蹙眉,邊境之戰(zhàn),又要開始了嗎?
“皇嫂?!睉c王坐上凳幾喊道她。
顧寒軒走到她身后道:“想來你該不曾見過他,他是柳太妃之子,排行老九,先前被父皇送到中林山上習(xí)武,前不久才到帝都才趕過來。”
“慶王?”慕云棲看向他,似乎確實不曾見過,以前曾聽聞過先帝將九皇子送往山上習(xí)武之事,想來便是他。
“皇嫂聰慧?!睉c王挑眉贊揚道。
“方才帳內(nèi)另外兩人我都認識,你皇兄口中的慶王,除了你難道還能有別人?”慕云棲笑看著他說道。
“聽聞皇嫂身手過人,何時可與小弟切磋切磋?”他一臉嬉笑。
慕云棲斜睨向他,道:“你聽聞?從何處聽聞?”
慶王此刻不自然干咳了兩聲,笑著起身,支支吾吾道:“哦,那個.......該啟程了吧,皇兄?!彼硨ο蚰皆茥?,看向了顧寒軒。
“好了,快去準(zhǔn)備吧?!鳖櫤帗P聲吩咐,自小他便與老九親近,當(dāng)然最是了解他。
“好嘞?!闭f完便一溜眼兒跑了出去。
顧寒軒看向慕云棲,微笑道:“走吧?!?p> 慕云棲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了營帳。
一輛及其普通卻寬大的馬車,幾名男子騎在黑色馬匹上,從北國軍營后方策馬離去。
慕云棲坐在馬車內(nèi)不由心底發(fā)笑,短短幾日,與她同在一輛馬車上的人,由錦國國主變成了北國國主。
她閉著雙眼靠在車壁上,面對顧寒軒她依舊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選擇閉眼來逃避。
如今她回到北國當(dāng)務(wù)之急便得先與白容取得聯(lián)系,回想起過往之事,她有太多疑惑,想來只有白容可解她心中之謎。
“還是要去邊境?”顧寒軒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她輕輕顫動的睫毛讓他知曉,她并未真的睡去。
慕云棲睜開眼,杏眼含笑看著他,道:“我不會去見三哥,但一定得去趟邊境。”
“為何?”他輕輕問道。
慕云棲低下頭,沉吟良久。
有些事她還不能告知顧寒軒,因為他一定不會允許。
顧寒軒輕輕嘆息,無奈說道:“罷了,朕不逼你,若你想要回宮,朕來接你?!?p> “好。”她對著他揚起一抹笑。
從錦國回到北國軍營的途中,她原本已做好了安心留在他身邊的打算。
如果南宮赫不曾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利用自己。她或許真的會放下那些恩怨,跟著顧寒軒回到北國皇宮。
可如今天下的形勢,已不可能變回先前那般太平。
她怎能讓自己被南宮赫如此利用,又怎能毫不反擊。既然她的記憶已被解封,那她就絕不能坐以待斃。
“為何不曾見到辛貴妃?”
顧寒軒的面容陰沉了下來,看向馬車內(nèi)的小桌幾,道:“在路洲時便將她送回了皇宮。”
那日行宮,慕云棲中箭之事,便是她一手安排,雖她是得命于太后,可當(dāng)他回想起慕云棲中箭后的模樣,他就無法不遷怒于她。
當(dāng)逼問她要解藥時,她卻道只有太后手里才有解藥。若非她替自己擋過劍,想必當(dāng)場她就會一命嗚呼。
眼下形勢嚴(yán)峻,邊境之戰(zhàn)與朝堂,想想他就頭疼不已。
揮軍錦國之事,朝堂上那幫老臣必會因此而要求廢除慕云棲皇后之位。
雖他答應(yīng)過太后立辛臻怡為后,可那不過是當(dāng)時情況緊急下的權(quán)宜之計。且他對慕云棲也確實有些心灰意冷,想要真的放手讓她離去。
可她如今愿意隨他回到北國,他就改變了主意,縱使這后位形同虛設(shè),他也從未想過廢后。
慕云棲點了點頭,她其實也不過隨意一問。
“此路要連趕兩日盡快離開錦國地境,馬車顛簸,累了可躺下休憩?!鳖櫤幙粗抗怅P(guān)懷。
慕云棲點了點頭,靠向了車壁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