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懦弱后失去

　　就在鄭合歡眼前，鄭國轟然倒下。隨之，鄭合歡全身僵直，心頭凝滯，似要窒息。

　　此刻，鄭合歡縱使心中哀忿，想發(fā)泄，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臺下眾人議論紛紛，她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的世界已然徹底默止。

　　鮮血浸染高臺，鄭國身體的抽動(dòng)也漸漸停止，脖間的血流減少。鄭合歡感覺到身下的鮮血漸漸干涸，親身經(jīng)歷父親生命的終結(jié)，她再也承受不住了，徹底崩潰。

　　滿身鮮血，面如死灰，卻是泥濘不堪，鄭合歡抱著鄭國漸近冷卻的尸體，無聲地哀嚎。

　　而臺下百姓慢慢散去，軍隊(duì)被全部撤去。日頭漸漸落至天際，夕陽很美，鮮血很紅。徒留鄭合歡靜靜地坐在高臺之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抱著鄭國的尸體，眼淚干涸，目光空洞，無半點(diǎn)生氣。

　　縱然她還在呼吸，還是活著，卻好像已經(jīng)死了，好像這具軀體中的靈魂被抽空。

　　待霍琛趕來，面對眼前的慘劇，他知道一切都晚了。看著狼狽不堪，滿身死氣的鄭合歡，他極度憎恨自己為何不能早些趕來，他想對她下跪道歉，他想讓她打罵瀉憤，哪怕她要自己的性命，自己也會奉上無怨無悔，只求她的悲傷能消減半分。

　　但此時(shí)，他只敢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的悲傷悲傷，無能為力，無計(jì)可施。

　　她就像易碎的瓷器，似乎觸碰一下，就會隨風(fēng)而去，他只能不靠近，看著她，不打擾，不觸碰。

　　身后，腳步聲漸近。

　　緩緩踏上臺階，擦身越過霍琛，站在鄭合歡面前，擋住她面前夕陽余暉，她的影子就在腳下，蜷縮著無力、絕望。

　　鄭合歡感覺被居高臨下的陰影籠罩，瞬間有了觸動(dòng)。

　　抬頭仰望，以那泣血的雙眸注視著他。咽下喉間的哽咽，聲音沙啞的說道“你來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走吧。”

　　“。。?！?p>　　“對不起。。。”鄭合歡的語氣中未有波動(dòng)，卻也無半絲情感，張良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已經(jīng)冰封，他不知該如何重新捂熱。唯有獻(xiàn)上最誠摯的歉意。

　　鄭合歡重新收回目光，她的世界再次塵封，“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當(dāng)初的選擇害死鄭家。”鄭合歡在最后一刻以為張良會是希望，但是他的道歉徹底擊碎了她的最后的幻想。

　　而張良曾以為自己能護(hù)住所有人，原來到頭來終究是做不到的。鄭家必須有人犧牲，他知道，但是改變不了了。

　　雖然最后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終究是負(fù)了她，負(fù)了諾言。他無法在奢求她什么。

　　“負(fù)了你，你若想要我這條命，隨時(shí)可以取走?！?p>　　“我不恨你，我要你性命有何用。你從不是我的仇人，我鄭合歡也不會一輩子在怨恨中度過，我答應(yīng)了爹，我會好好的活著，直到上天要我壽命終結(jié)的那一天。”鄭合歡說得很平靜。

　　張良看著鄭合歡似乎真的是死如止水，他第一次感受在人心面前如此的無能為力，縱使自己無比虔誠也再不能喚醒半分。只剩下無盡的心疼與懊悔。

　　而自己的心好像也隨之墜入無盡深淵。

　　“你之后作和打算?！?p>　　“不知道，但是此生應(yīng)該都不會再回到此處了吧。也許就此飄零一生，四海為家吧，也許哪天我就可以死了，怎么都好吧?！?p>　　張良特別想抱住她，但是他不敢，自己也再?zèng)]那樣的資格。他只是慢慢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弟弟還活著，你也要拼命的，幸福的活著?！?p>　　隨后迅速地起身離開，似乎不再留戀，可是未曾有人知道在走下高臺的那一刻，他流了淚。

　　她把他變成了會懦弱的人，卻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