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在想什么呢?”紫伊見蕭筱對著院子里的一株,已經(jīng)半開的花朵發(fā)呆了半天,忍不住出聲問道。蕭筱聞言,回過神來,道:“沒什么?!弊弦劣謫柫艘痪?,道:“小姐,已經(jīng)四月份了,您覺得張繡將軍什么時候會來投奔曹操來,或者說,張繡將軍,真的肯投降曹操?”
聽完紫伊這般問話,蕭筱陷入了沉思,其實方才她就在回憶前世的記憶,今年會發(fā)生哪些大事。在她印象中,除了張繡投降曹操外,好像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事件會發(fā)生。那就是,在后世被人們爭論不休,卻一直無法證實其是否真實存在的,著名的“衣帶詔”事件。
張繡投奔曹操,是必然會發(fā)生的事,只不過蕭筱并不知道其具體時間,只知道肯定是在今年。因為明年,就爆發(fā)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官渡之戰(zhàn)”,其戰(zhàn)役規(guī)模雖然不是很大,卻有著很深遠(yuǎn)的歷史意義,可以說是歷史發(fā)展進程中的一個轉(zhuǎn)折點。
而張繡就是在官渡之戰(zhàn)前投降曹操的,所以,不管多晚,肯定不會晚過今年年底。想了一下,蕭筱道:“我想應(yīng)該要到下半年了。”現(xiàn)如今,袁紹給曹操帶來了很大的壓力,曹操此時正忙著穩(wěn)固黃河以南的戰(zhàn)略部署。
剛過完歲旦,郭嘉就被曹操安排跟著曹仁出征了,到現(xiàn)在還未回來。同時,他還派遣了其他幾位得力大將去穩(wěn)固徐州之地的局勢,眼下,曹操沒精力去動張繡。而張繡自然也不會閑的沒事,來招惹曹操,所以,兩人短時間內(nèi)肯定沒什么交集。
聽聞蕭筱這般說,紫伊便也不再問了,看她似有心事,便道:“小姐,今日天氣這般晴好,不如到城外去散散心,奴婢好久都沒聽您撫琴了。”聽紫伊這般一說,蕭筱也有些心動了,去年一年,她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外游蕩,回來后沒多久,又搬到了郭嘉府上去住,平日很少出門,即便回來之后,也鮮有時間練琴。
想到這兒,便道:“這個主意不錯,去將我的琴拿來?!弊弦列χ鴳?yīng)了一聲,便回到屋里,將鄒氏贈與蕭筱的古琴取了出來。雖然她長時間沒有練過琴了,但平時打掃房間的時候,紫伊都會將盛放古琴的木盒擦拭一遍,這是蕭筱特意囑咐過她的。
換好了男裝,帶著兩把椅子,二人便去了之前與郭嘉初次見面時的那片城外密林里。這兩把椅子,是蕭筱按照現(xiàn)代社會那種,可折疊的便攜式戶外座椅的樣子,讓人特意定做的。整體輕盈,方便攜帶,且收起來后,還不占用多少地方,剛做出來時,讓家人極為驚嘆。
因為之前就是彈奏了鄒氏所教她的的曲子,正好被郭嘉聽見,才導(dǎo)致了日后一系列的麻煩。所以,蕭筱便吸取了上次的教訓(xùn),不再彈奏鄒氏所教曲子,而是彈起了她在現(xiàn)代社會練習(xí)古箏時的那些古風(fēng)名曲。
由于自幼學(xué)習(xí)古箏,一些常練的的曲子,曲譜早已背的滾瓜爛熟。只不過現(xiàn)在換成用古琴來彈,手法多少還有些生疏,需要時間來適應(yīng)。
春末夏初,天氣不冷不熱,正是踏青出游的好季節(jié)。眼下大漢朝整體雖處于戰(zhàn)亂時期,但仍舊會有不少文人墨客外出踏青游歷。一方面可以舒緩心情,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通過外出歷練,來增加自己的學(xué)識和閱歷。
許都作為當(dāng)今大漢朝的國都,自然會有不少外地學(xué)者慕名前來,畢竟是在天子腳下,進入仕途的機會要比在其他地方高出不少。
蕭筱的手法雖略顯生疏,但整體節(jié)奏還是比較連貫的,除非是真正懂得音律之人,能夠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其中瑕疵。而對于常人來說,卻也聽不出什么來,起碼完全不懂音律的紫伊便是這么認(rèn)為的。
一曲結(jié)束,紫伊上前道:“小姐,您這是什么曲子,奴婢怎么從沒聽您彈奏過,莫不是您自己編撰的,很好聽的?!笔掦爿p笑著搖搖頭道:“我可沒這般造詣,這曲子是一位姓郭的音律大家所譜,我只是之前有幸瞻仰過此曲譜,覺得甚是喜歡,便將譜子記了下來?!?p> 蕭筱所言倒是不假,方才她彈奏的曲子,名喚《瀟湘水云》,乃是南宋古琴名家郭沔所做。時值元兵南下侵犯大宋,郭沔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在瀟、湘二水合流之處游航。
每當(dāng)遠(yuǎn)望故鄉(xiāng),卻被此處山間水云所蔽,見水云奔騰的景象,便激起了郭沔對山河破碎,時事飄零的無限感慨。于是便創(chuàng)作此曲,以此來寄托心中的眷念之情。
這本就是一首古琴名曲,穿越前,有一次蕭筱在網(wǎng)上,無意間聽到一位現(xiàn)代古琴大家演奏此曲,當(dāng)下非常喜歡。便在網(wǎng)上搜了關(guān)于此曲的相關(guān)介紹,之后又找到了曲譜,順便連古箏版的譜子也搜索出來,開始自行練習(xí),而曲譜早已背的滾瓜爛熟。
紫伊聽聞蕭筱的話,卻是皺著眉頭道:“奴婢怎么沒聽說過當(dāng)朝有姓郭的音律大家,他是哪朝人士?”蕭筱白了她一眼道:“你懂音律嗎?就算告訴你他的名諱,你也未必聽說過。”
紫伊聞言,撇撇嘴,沒再多問。畢竟蕭筱所言不假,她對音律一竅不通,也從不關(guān)心這些,正所謂,隔行如隔山,舞刀弄劍她擅長,音律方面,完全是小白一個。
徐徐微風(fēng)拂過臉頰,將一縷青絲吹至額前,蕭筱抬手將發(fā)絲攏起,至于耳后。感受著清新舒爽的天氣,不由地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靶〗?,有不少人正向我們這個方面走來,估計是被您的琴聲吸引而來,我們要不要先回去,免得一會兒人多了,被識破了身份?!?p> 紫伊忽然提醒了蕭筱一句,蕭筱這才睜開眼睛,四下掃了一眼,果然有一些人影在密林間忽隱忽現(xiàn)。緩緩站起身來,道:“把琴收了吧!”紫伊便上前將古琴收進箱子里,準(zhǔn)備和蕭筱一起離開。
而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jīng)有三個人走到了蕭筱她們所在的這片空地,而這三人,蕭筱還認(rèn)識,竟是之前跟隨曹操一同征討呂布的劉關(guān)張三兄弟。見蕭筱二人似要離開,劉備率先對其一拱手,道:“先生留步,敢問方才可是先生在此撫琴?”
蕭筱見是劉備三人,趕忙俯身行禮,道:“草民拜見劉皇叔及二位將軍?!睂τ谑掦阏J(rèn)識自己三人,劉備倒是頗為意外,道:“先生不必多禮,快快平身。”說著,竟要上前親自來扶她。
蕭筱見狀,趕忙站直了身子,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劉備見她這般舉動,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略有唐突,便停下腳步,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怎會知道劉備之名?”
劉備是在跟隨曹操討伐呂布回來后,面見漢獻帝時,自稱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孫。聽聞劉備自曝身份后,漢獻帝很是驚喜,當(dāng)下就認(rèn)了劉備為皇叔。至于其身份的真假,雖還有待考證,但只要皇帝認(rèn)了,對于外界而言,那他就是皇叔。
面對劉備的疑問,蕭筱淡然答道:“在下蕭羽,劉皇叔賢名遠(yuǎn)播,再加上關(guān)張二位將軍這般異于常人的神勇之姿,自然不難猜出劉皇叔的身份?!甭犕晔掦氵@話,劉備身后的關(guān)羽,臉上閃過一絲傲然,看像蕭筱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了。
而張飛,則是饒有興趣地在蕭筱二人身上打量起來。說起來,在第一次見到劉關(guān)張三人的真容后,最讓蕭筱吃驚的居然是張飛。相較于劉備和關(guān)羽,雖與后世中的影視形象也有所差距,但其主要特征,還是能對得上的。然而,真實的張飛,卻與蕭筱印象中的張飛,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后世各種娛樂影視劇中,無論什么版本,無一例外,張飛都是豹頭環(huán)眼,燕頷虎須的黑臉莽漢形象。然而,眼前這個真實的張飛,卻是一個十足的大帥哥,不同于之前見到的周瑜那種儒雅的帥氣,張飛則是一種更偏向于陽剛硬朗的帥氣。
被張飛這般上下打量,蕭筱感覺有些不太自在,不由低下了頭對劉備道:“劉皇叔若無他事,草民便告退了?!闭x開,劉備卻開口道:“原來您就是蕭先生,久仰大名,備這幾日正打算要去先生家中拜訪,不料竟有幸在此遇到先生,請受劉備一拜。”說著就要給蕭筱躬身施禮。
蕭筱見狀,哪敢接受,顧不得男女有別,忙上前一步,拖住劉備的手臂,道:“劉皇叔莫要折煞草民了,草民一介布衣,怎受得起皇叔這般大禮?!贝藭r蕭筱距離劉備不過一臂之距,恰逢一陣微風(fēng)吹過,劉備三人,皆是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劉備與關(guān)羽不由地眉頭微微一皺,張飛則是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劉備的這般行為,讓蕭筱很是不解,她實在不明白,劉備怎么會聽說過自己的化名,而且還對自己這般尊重。其實,要說其中原因,還得從劉備跟隨曹操討伐呂布,回來面見了漢獻帝,并被認(rèn)親為皇叔之后開始說起。
自從劉備被獻帝認(rèn)作皇叔,且官拜左將軍之后,曹操便對劉備開始重視起來。雖然大的方向還是以拉攏為主,企圖通過自己的個人魅力,讓劉備臣服于他。但曹操畢竟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劉備絕不是輕易就會屈服于他人之下的主。尤其經(jīng)過程昱和郭嘉的提醒,曹操對于劉備,還是心存戒備的。
而劉備自然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奈何迫于眼下形勢,不得不先委曲求全,依附于曹操麾下。雖然擁有關(guān)羽、張飛這兩員絕世猛將,但之前與曹操還有呂布等人的交戰(zhàn),基本都是輸多贏少。思來想去,劉備豁然明白,自己眼下不缺武將,卻是唯獨缺少一位能為自己出謀劃策的智謀之士。
于是,劉備便趁著閑暇之余,游走于坊市之間,偷偷地向普通百姓打聽,當(dāng)?shù)赜袥]有什么有學(xué)問的賢者。在普通百姓眼里,能開辦書館,教授孩子們讀書識字的私塾先生,就是有學(xué)問的人。劉備因此便從一些百姓口中,得知了蕭筱化身成蕭羽的名字。
雖然百姓們也提及了一些其他的教書先生,但都不如蕭筱的呼聲高。或許是她之前深受孩子們的喜歡,亦或是現(xiàn)今“興華書館”為孩子們提供免費教學(xué),家長們都很感激,刻意為蕭筱提高名氣??傊?,劉備也沒說謊,他確實打算,近日抽時間去蕭筱家中拜訪一下,看看那被眾多百姓稱贊的教書先生,是否真的有真才實學(xué)。
聞到蕭筱身上的香味之后,劉備眉頭微微一皺,看向蕭筱的眼神也多了一絲疑惑。不過,很快他便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微笑著對臉上還有些惶恐的蕭筱道:“聽聞蕭先生一手創(chuàng)建了’興華書館‘,還無償為百姓子女教學(xué)授課,這般大義之舉,備甚感欽佩,固想親自前去拜訪一下。”
蕭筱聽完這話,也大概明白了一些,猜想劉備便是從百姓口中得知自己姓名的。當(dāng)下對劉備道:“草民只是盡綿薄之力,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些許小事,不足掛齒,怎敢勞駕劉皇叔親自登門?!眲渎勓裕瑓s是感慨道:“如今這亂世之中,像蕭先生這般大義之人,卻是少之又少?。 ?p> 劉備今年三十有八,由于常年在外輾轉(zhuǎn)漂泊,實際看上去仿佛已經(jīng)四十歲出頭了。而蕭筱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劉備如此這般地吹捧他,當(dāng)真讓蕭筱有些受寵若驚。那可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劉備,后來蜀漢的昭烈皇帝,此時竟對自己一個無名小卒這般尊敬,蕭筱感覺自己的虛榮心快要爆棚了。
難怪劉備自身各方面能力都不如曹操,最終卻能與之三分天下,這與他高超的為人處事之道,大有關(guān)聯(lián)??戏畔律矶危瑢ι矸葸h(yuǎn)疏于自己的無名之士,給予足夠的尊重,這也是為什么,日后諸葛亮?xí)x擇劉備當(dāng)主公的原因之一。
紫伊站在蕭筱身后,看著劉備與蕭筱在那里客套,心中卻是暗自嘀咕:“這個地方真是怪了,上次小姐在此練琴,碰上個郭大人,結(jié)果惹了一身麻煩。今日竟又碰上個劉皇叔,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端,回去之后定要提醒小姐,日后斷不可再來此處練琴了?!?p> 蕭筱等人自然不知道紫伊此刻在想什么,劉備見蕭筱又有欲離開之意,不敢再廢話。便直入主題道:“蕭先生,眼下朝廷勢微,劉備身為漢室宗親,實不忍見漢室氣運再這般衰敗下去。然而眼下權(quán)臣當(dāng)?shù)?,備雖心有余卻力不足,聽聞先生身具大才,備懇請先生能與備一同屈身守分,待時機一到,共同成就一番大業(yè)?!?p> 聽完劉備這番話,蕭筱表面雖看似平淡,心中實則也是感慨萬千。且不論劉備此言是否真的為肺腑之言,但就論其對自己的這般態(tài)度,也是讓她很是感動。怪不得劉備能讓眾多文臣武將甘愿為其賣命,不得不說,其確實有一種讓人心升折服的獨特魅力。
雖然劉備態(tài)度讓蕭筱不忍拒絕,但她還是搖了搖頭道:“承蒙劉皇叔厚愛,草民深感惶恐,然草民才疏學(xué)淺,實難擔(dān)此重任,還望劉皇叔不要為難草民,放草民離開吧!”
聽完蕭筱此言,劉備臉上盡顯失落之色,卻還是道:“人各有志,既然先生不愿與備共事,定是我劉備沒有這般福氣,怪不得先生,多有冒犯,還望先生海涵?!?p> 劉備還當(dāng)真是會說話,盡管蕭筱通過后世各種渠道了解到,劉備是個厚黑學(xué)大師。如今與其面對面交涉,才真正體會到,其說話辦事的厲害之處。
與蕭筱只是短短聊了幾句話,且故意將姿態(tài)放得很低,始終以一個弱者的身份去請求蕭筱的幫助。然仔細(xì)一琢磨,每句話卻都是以退為進,讓蕭筱不自覺地產(chǎn)生愧疚感,使其難以對他開口拒絕。
而蕭筱也果然上套,見劉備這般模樣,有些于心不忍,便道:“劉皇叔先莫失落,草民雖礙于種種緣由,無法與劉皇叔共謀大業(yè)。然草民卻有幾個朋友,都身懷經(jīng)天緯地之才,日后劉皇叔若有機緣,可前去拜會,若得其中一人相助,便可成就大業(yè)?!?p> “哦?蕭先生竟還有這般厲害的朋友,不知先生可否與劉備引薦一二,備自當(dāng)感激不盡?!甭犅勈掦愦搜裕瑒湓臼涞哪樕?,立時露出一抹期許,并對著蕭筱俯身就是一拜。
蕭筱趕忙扶起劉備道:“劉皇叔切莫如此,草民這幾位朋友,雖都有王佐之才,與草民也相交頗深。然卻都有一股傲氣,并非草民一紙書信,便可讓其誠心歸于劉皇叔帳下的,若想要得其相助,還需日后劉皇叔親自前去拜訪。”
劉備聞言,連連點頭道:“蕭先生所言極是,是備考慮不周,此等大賢,日后劉備定當(dāng)親自上門拜訪,還望先生告知幾位大賢的所在及名諱?!笔掦泐D了一下,道:“我與劉皇叔推薦的這二人,分別是徐庶徐元直和諸葛亮諸葛孔明?!?